我死了。
我看著我的跨時空愛人在哭泣。
這是另一個時空的事,我17歲做了名藝人,出道10年獲獎無數,國際獎項拿了大滿貫,我出演的電影題材廣泛,受眾無數,業內對我贊嘆有加,直至今日代言title都是娛樂圈頂流的存在。
我27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比我小9歲的男生,他才18,我們在小區的運動場認識,他喜歡踢足球,踢之前會跑圈熱身,他總會在跑道上看到我,我也看到他,我只覺得,是長得帥氣的一個孩子。后來,他要了我的聯系方式。
我們加上之后很少說話,而后在一次奢侈品活動中,我正式認識了他,他在國家訓練隊踢足球,剛大二,是附近大學的,平時不用去上課。
他的朋友圈挺有意思的,偶爾發自己的狗,高達模型,一些漂亮的擺件和足球、操場。而我的朋友圈內容單一,品茶,做菜,一些生活日記。
我和他悄悄戀愛了,選擇他是因為,我至今沒有認真談過幾段戀愛,我只是當作玩玩,在我心里,我和他的戀愛經歷一樣空白,一樣簡單,況且我心理年齡,也就和他一樣大吧,哈哈。希望大家不要因為我們年齡差稍大而譴責我。
她母親高知,父親是前國家隊足球教練。我們了解彼此,我隱瞞了自己不想提及的家庭過往。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在我心里,認為我的家沒他那么幸福,我有些嫉妒這么年輕有活力的男孩。
后來國足踢到了世界杯,他作為主力,也一舉成名。在十六強的時候,又力挽狂瀾脫穎而出,成為國家名將,有著超高的知名度,那一段時間,他很火,有很多媒體人拍他。
我把社媒刪了又下,下了又刪,就為了看他的資訊,我祝賀他一切順利,他感謝,給我帶了很多西班牙的紀念品和禮物。
那不長不短的32天,止步于8強,但對于國人來說已是一次大的飛躍。他火了,很多代言推廣媒體采訪接踵而至,比賽過后的三個月至半年中,我們幾乎未見面,但每天都會打一到兩個視頻,發一發彼此日常。
我們似乎都成了對方身旁的一個保溫杯,里面盛著的熱水,可以喝,也可以不喝。觸手可及,又有著一定的份量,要掌握好分寸,才不會覺得熱水滾燙,要等待時機,等它漸涼。
年底,我們終于有機會重逢,他陪我在小區樓下散步,落雪了,他說年初去國外旅游吧,而我新的一年有戲,又要進組了,他讓我在橫店外面自己住酒店,他會來找我,我拒絕了,我習慣了跟組生活,不愿意脫離導演和群眾。他對我的事業知之甚少,我對足球也是。
迄今為止,我們在一起十一個月零四天,還沒有一起過過任何紀念日。但我已經收到很多禮物啦,每次都是外賣員、快遞員放在我的別墅門禁處的。
新年的那幾天,他總會來我的家陪我,我們在家一起看電影,接吻,做飯,吃飯,他的廚藝不錯,我最喜歡他做的素壽喜燒,還有番茄意面。
臨了某一天,戴著口罩去逛SKP,沒有被任何路人認出來或主動上前搭訕,我們的手相握地很緊,他的手很大很暖,我好喜歡。我們去試帽子,他給我挑好看的帽子,戴了摘,摘了戴,不厭其煩給我挑,那一刻,我注視著他的側臉,真的,好感謝你的出現。
我們拎著大兜小兜的購物袋,我開車回家,他一直沒有時間考駕駛照,坐在副駕駛上,他一直望著我,我也用余光感受著他的目光,那一刻很溫暖。
回家的時候,門口有一大捧花,我很開心,淡藍色和黃色的風鈴和茉莉,很美。我把它們分放在花瓶中,用心俟候,他抱著其中一束花,猛吸了一大口,然后打了個噴嚏,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我們都不約而同地笑,笑作一團,他拉著我的手,把我拖入他的懷中,我們倒在沙發上,接吻,然后睡覺。
醒來第一眼,你看著我,你說你醒得比我要在早,突然鉆進我的懷里,我把手插入你的頭發,你抬頭親我的臉,一路至鎖骨,我感受到細細密密的癢意,用舌尖輕舔你的嘴唇和細微的胡茬,你抿嘴,覺得很癢,耳根也泛紅,我用牙輕咬你的耳垂,哈氣過后又是一陣撫摸,你緊張到戰栗,垂著一雙無辜的狗狗眼看我,真的好可愛啊!
原來這就是年下的魅力。或者是,獨屬于你TJH的魅力。
我們會有以后嗎?去劇組的路上我問我自己,新戲是一部歌劇電影,需要開嗓,需要歌唱,我盡心去詮釋每一個瞬間。但腦內偶爾開始穿插著你的臉。
我想,現在是熱戀期,我真的很想你。我怕一方的思念助長之深,有礙于感情的發展,好在你也要冬訓,我們各奔前程。
已到6月底,入夏,我從劇組出來,他在各地有比賽,我們約在某個城市,等他比賽結束后見面,我們去會所唱了歌,汗蒸桑拿,去水煙吧,購物,又在三天內去了一次新加坡,他給我買了一個情侶戒指,說希望我可以平時戴,我說好,但要格外謹慎才是。他是處女座,我覺得他干凈又細膩。
他人長得帥氣,微博粉絲和可以和一線明星匹敵,我看著他這飛速的成長,也不知道他心里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
我們喝茶,我愛喝安吉白茶,他喜歡鳳凰單樅喝大紅袍,我們在茶室聊天,他翻開書,居然在看《谷物頭腦》和《戰爭與和平》,我們聊起外星人和宇宙,我們都覺得彼此能相遇且相愛,是前世今生的奇妙緣分,是因緣和合的獨特產物。
我們相信愛,相信命運,也相信命運可以改變,我們都有著善良的心和道德觀。
我們躺在尼泊爾的大羊毛地毯上,感受著落地窗投射進來的陽光。時光就這樣流逝。
又兩年,我們的關系越發緊密,因為你總是東奔西跑,我也是。好像別人在一起的幾個月,都可以構成我們的三年半載。
你密閉集訓,因為又要參加世界杯。我去廟里為你祈福,一要健康不要受傷,二要順利團隊和睦,三希望你的成績自己滿意。你和我去日本迪士尼玩,我們沒有帶口罩,而是帶著迪士尼可愛的精美飾品,我們好像格外無拘無束。
后來,我生病了,一直做夢,連環夢,我的夢中出現好多稀奇古怪的事,有過去我遇到的人的所有經歷,有我未來會遇到的人,有關于我的未來發生的故事,地震,海嘯,死亡,股票漲停,我都在夢里預見。
我開始創作,寫了一本又一本夢的日記,一本又一本的漫畫即將出版。這個時候,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吸入洗凈,曾幾何時,我都頭疼欲裂感受到來自身體的強烈撕扯,好想要把我的整個靈魂憑空拽出,我迫切地與他結合,反復感受肉體與肉體之間的碰撞,只有這樣,我才能切實感受到自己還活著,我把他的嘴巴咬到出血,皮膚一塊一塊紅腫與淤青,都是我的杰作。他在床上喊痛,我在床下抽煙,喝酒,然后唱歌。
最后無聲的哭泣,他把一只機械蝴蝶放在我的指尖,這是他和我一起用熱凝膠做的手工,特別好看。
做的時候,我心不在焉,手上燙出了兩個水泡,我痛,卻是開心的,我還可以感受到痛苦,我還活著,我還有喜怒哀樂,真的太好了。
為了療傷,你找了很多關系幫我想辦法,你向隊里請了假,審批一時無法下達,教練和隊員都勸你再三,你還是毅然決然為我聯系了巴厘島的療愈中心。那里有全世界最權威的心理醫療機構,還有芳香療法和阿育吠陀身心靈療養院。
你陪我飛去了那里,我坐在你的身旁,你拒絕了乘務人員的幫助,獨自一人陪著我,你的聲音好輕柔,我好喜歡,不自覺流了眼淚。我極少袒露脆弱,好想把我的過往都傾瀉給你,可我沉默不語,只是想把所有感情通過眼神去表達。你也望著我,這一刻,時間永恒。
我身上蓋了一層薄紗,那是你從貴陽買的桑蠶絲,極好,對身體也有好處。你溫柔地笑,但嘴唇卻緊抿,讓我放松,不要擔心。
我在療養的地方看到了熱帶雨林才有的特有灌木,面包樹。我們一起參拜了巨型古樹,那是一棵木棉樹,我們趴在上面,助理給你和我拍了一張照片。
后來,我們結束了這段感情。
是我主動結束的,在療養中心的某天,我借口發泄,打開了海底輪的力量,在做完愛后,我掐著你的脖子,視你為仇人,那一刻,我真希望你能死掉,或者同我一樣脆弱,我開始找茬,我們吵得不可開交,好,那其實是我的單方面發泄,無理取鬧。我的心理失衡,認為自己是一個不再年輕的靈魂了,配不上鮮活的你。我感受自己生命里在流逝,恐懼死亡,死神正向我邁進,我想跑,跑不掉,無處可逃。
你在臨走的時候,給我拍了一個花籃的照片,后來我搜到那是Canang,是人們用來敬奉神明的小小儀式物。
我在一個唱誦班做非洲鼓的敲鼓人,一點點自學,還在那里做了兩個星期的義工,期間你反復給我打電話,我都拒接。助理在身邊,你還是知道我的近況的。
有時候失眠,有時候靈感迸發兩三晚才睡,一直寫書,直到寫得我思維干涸,嘴巴干澀。我停筆,好充實、快樂。
我已經四個月沒有玩手機,徹徹底底,變成了自然人,原始人。我是這樣認為的。我放下了痛苦。擁抱痛苦,擁抱仇恨,擁抱我未曾原諒的自己,我意識到在我生命之中,我還有那么多,小遺憾。
但沒關系,大夢初醒,一場空。我在死亡的前夕頓悟。眼前有一道白光,一個天使來接我,背后還有兩個穿著西裝的男子,其中一個對我說,走吧,我笑著從一顆石頭前起身,繞過旁邊的豎琴,說,走吧。
晚安,小韓。
就此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