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我被我爸送去了國外。
我在國外找了貼身教練教我練習(xí)跆拳道,也許人總是在經(jīng)歷一些事情之后才會成長。
每一個兇神惡煞的人都有生性單純的一面,只不過被后來的種種原因淹沒了最初的善良。
比如我。
三個月后,我回國了。
云梟來接我的,只不過他身后多了一個人。
宋城。
曾經(jīng)那個說要為了陳最報仇的人,現(xiàn)在居然成了我的喪家之犬。
宋城筆挺的站在一旁一聲不響。
時間不過才三個月,我都快忘了他滿眼恨意掐住我的脖子,要讓我為陳最賠罪的樣子。
「宋城,近來可好?」我戴著墨鏡不屑地朝他伸了伸手。
宋城愣了幾秒,隨后低著頭,明明他手上的動作有些慌張,可臉上始終面無表情。
「大小姐,董事長等您很久了。」
我冷著臉從他身邊走過,留下一句:「云梟,以后不要讓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初秋的夜晚泛著一絲涼意,回到別墅后我爸坐在飯桌上等著我。
「阿辭,回來了。」
一番家常后,我提著行李箱就上了二樓。
聽云梟說,我走后的這幾個月,集團發(fā)生了不少事故。
一直以來和我們合作的大客戶被人撬走了,據(jù)說是血月會。
這是一直神秘的暗殺組織,主要活動在各大城市里。
他們通常與黑客和間諜合作,不知為何突然有了生意上的往來。
青霧色的煙繚繞在房間里:「大小姐,董事長讓你去書房一趟。」
我回頭看到宋城站在門口,一如既往地面癱。
無端端的,我想起了那個笑起來溫爾文雅的宋城。
與現(xiàn)在的他顯得格格不入。
6.
我爸一直不讓我進(jìn)他的書房,他說里面的東西知道太早了反而危險。
如今倒是主動找我,怕是他有什么麻煩吧。
我輕輕推開門,我爸正托著腮看著文件發(fā)呆。
「爸,你找我?」
見我來了,我爸朝我招了招手。
「阿辭,你快來。」
我爸用著有些發(fā)抖的手,遞給我一個文件。
他說里面是集團最重要的機密,現(xiàn)在交給我保管。
我連忙推脫:「爸,還是您自己放好吧。」
「您不是說,我的能力暫時還不能勝任嗎?」
我爸拽回我的手:「聽話,阿辭。」
「以前你生性單純,爸爸不忍心讓你承受這種壓力,可如今你的變化爸爸看在眼里的,我相信你一定會帶領(lǐng)集團走向更好。」
我雖然一頭霧水,但拗不過我爸的執(zhí)著。
那晚,他就像交代后事一樣。
臨走前,他讓我去西邊巷子那邊給他買他最愛吃的糕點。
我就像被他牽著鼻子,在他的安排下完成任務(wù)。
剛到停車場,我就發(fā)現(xiàn)忘記拿鑰匙了。
我準(zhǔn)備回去拿鑰匙時,宋城和云梟攔住了我的去路。
「云梟,你干什么?」
云梟握著拳頭不說話,我無心理會他。
只是從他身邊走過去,此時宋城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大小姐,董事長說了讓我們保護(hù)好你和公司機密。」
宋城沒頭沒尾的話讓我愣住。
見我執(zhí)意要走,宋城扛著我就上了另一輛車。
「啪。」
「宋城,你想背叛我爸。」
隨后我看了一眼云梟,他是我爸從混混手中救下來的。
他剛到顧家時,才十四歲。
這些年,我爸對他宛如親生兒子。
可我沒想到,他會跟著宋城聯(lián)手背叛我爸。
「云梟。」
我喊著他的名字,他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說了一句對不起。
「砰砰砰。」
伴隨著槍聲,我才明白過來。
「我爸還在別墅。」
我推開車門,想要去救我爸,卻被宋城打昏了頭。
等我醒來后,是在偏僻的鄉(xiāng)下,宋城和云梟守在門口。
見我醒了,宋城端來一碗粥給我。
「啪。」
又是一記耳光打在他的臉上,「宋城,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根本沒有失憶對不對,就是為了報復(fù)我,是嗎?」
宋城默默撿起地上的碎片,片刻后從懷里遞給我一個信封。
7.
我迫切的打開信封,里面是一把鑰匙和我爸給我寫的信。
「阿辭,血月會的人已經(jīng)找上我了,你一定要保管好公司機密,不能讓他們搶走了。」
「爸爸對不起你,爸爸要先走了,云梟會照顧好你的。」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的機密,會讓我爸丟了性命。
「宋城,你知道為什么嗎?」
宋城和云梟相視一望,蹲在我面前:「大小姐,我們會保護(hù)好你的。」
微風(fēng)拂過,這句話回蕩在我耳邊。
很久很久以前的宋城說過同樣的話,可最后還是失言了。
我強忍著淚水,可它就像水龍頭一樣嘩嘩嘩嘩的流下來。
宋城說,等風(fēng)波過去了就會帶我回公司。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在這里生活一段時間。
夏日的黃昏,看起來很刺眼,散落在我身上。
「大小姐,風(fēng)大。」
云梟給我拿了一件衣服披上,他雙手插兜站在我身旁。
我深呼吸一口氣,回頭看著他:「云梟,為什么會這樣呢?」
云梟有些無能無力:「血月會是沖著你來的,你得罪了他們的大嫂。」
「什么意思?」
云梟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宋城:「血月會的大嫂是陳最。」
陳最?
我冷笑一聲。
她還真是命大,被綁著扔下去都還活著。
「血月會的老大死了,陳最坐上了那個位置。」
這就是當(dāng)初我爸非要送我出國的原因嗎?
可是,陳最。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阿辭,我不確定宋城是不是真的失憶,又或者他是被安排在你身邊的……」
這是云梟第一次叫我名字,以往都是叫我大小姐,從來沒越界過。
我知道他的意思,可宋城他曾經(jīng)想殺了我,我怎么可能會依賴他呢?
云梟,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8.
「大小姐,飯好了。」
宋城擼起袖子朝我走來,我輕輕點了點頭。
我似乎都忘了,宋城很會做飯,以前的宋城總擔(dān)心外面的飯不干凈,特意為我學(xué)的。
剛開始他和所有不會做飯的男人一樣,一進(jìn)廚房就不知所錯。
后來我說:「宋城,算了吧!」
宋城就像打了雞血,去找?guī)煾祵W(xué)的廚藝,他很聰明,一學(xué)就會。
如今看著桌子上的菜,卻沒了當(dāng)初那種味道了。
吃飯時,我們多喝了一杯。
許是有些醉意,我移到他身邊坐著:「宋城,你真的忘了嗎?」
宋城愣了幾秒后,低頭干飯。
他向來不會說謊,只要說謊就會耳根子紅。
我扭頭看了看他的脖子,確實沒有變紅。
為了試探他是不是真的失憶,我繼續(xù)追問他:「宋城,你還記得陳最嗎?」」
宋城搖了搖頭,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如果他真的是假裝失憶,那我只能認(rèn)栽了,他的演技確實不錯。
今晚的酒容易醉人,不過幾杯我就醉倒了。
迷糊之間我看到,宋城抱著我朝房間里面走。
自他失憶后,我就沒見過他笑了。
距離他上一次笑,還是和我相愛的時候。
第二天早上,宋城和云梟早早地出門了。
說是出去打聽打聽。
我閑來無事,就四處逛了逛。
路過一條河時,我看到幾個穿著不像本地人四處打聽什么。
「喂,小姑娘。」
我還沒來得及跑,那幾個人就略先看到了我。
他們拿著我的照片找我走近,我用頭發(fā)遮住了半邊臉。
只見他們不懷好意的說:「見過這個人嗎?」
我心虛的搖搖頭。
生怕他們下一秒就認(rèn)出我,我趁著他們不注意拔腿就跑。
直到我的頭發(fā)散開,我聽到其中一個說指著我:「老大,好像就是她。」
我當(dāng)時害怕極了,在逃跑的過程中扭到了腳。
「追上去,大嫂說了,務(wù)必抓她回去。」
眼見他們快要跑過來了,我忍著痛奮力向前沖。
可還是被抓住了。
「云梟、宋城。」
「救我。」
為首的男人一拳頭砸在我肚子上,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宋城坐在我面前。
「宋城,你……」
隨后我望了望周圍,頓時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是在這個熟悉的屋子。
「看來,血月會的已經(jīng)找到我們的位置了,我們得趕緊走。」
宋城看著我點點頭。
云梟拉著宋城出去了,說是要好好商量商量。
他們走后,我偷偷跟了上去。
「宋城,這個地方是隱秘的,血月會的人為什么會找上來。」
宋城一副無辜的眼神,示意他也不知道。
「說,你是不是血月會的人?」云梟從懷里掏出手槍。
宋城一步一步走到槍口:「云梟,你說過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既然是兄弟,我就不會做出背叛兄弟的事情。」
槍口很容易走火,眼見云梟快要按下手扣,我瘸著腿推開門。
「云梟,你住手,我相信他不會再騙我第二次了。」
他們同時看向我,我從宋城眼里看到了不會讓你失望的表情。
而從云梟眼里看到你信他不信我的表情?
「云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也不會讓爸爸失望的。」
見我這么說,云梟只好作罷。
「你們先進(jìn)來。」
我掏出爸爸留給我的信封問道:「云梟,你知道這個鑰匙是哪里的嗎?」
云梟想了想:「我記得董事長說過澡堂,他一直用的這把鑰匙。」
我陷入沉思后,突然想起來,小時候爸爸說過,鑰匙就跟人的貼身衣物一樣重要。
也就說,這把鑰匙里面藏著更重要的東西。
甚至可能比文件還重要,只可惜他給的文件我沒拿出來,可能早就被血月會的人拿走了。
9.
凌晨一點,我跟宋城、云梟去了爸爸常去的那家澡堂。
今天是周末,洗澡的人很多。
也許云梟說的對,我到現(xiàn)在還沒摸透宋城。
所以我就把鑰匙給了云梟,我和宋城在車上等。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云梟遲遲沒有出來。
宋城看出我的擔(dān)心,便安慰起我:「大小姐,云梟不會有事的。」
我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砰。」
我應(yīng)聲回頭,看到云梟被人從三樓扔下來。
「宋城,把車開過去。」
樓上的人似乎注意到我們了,拿著手槍就朝我們開槍。
好在宋城是個會開車的,三兩下就開到云梟身邊。
「云梟,快上車。」
我在伸手拉云梟的時候,一顆子彈朝我飛來。
就在我以為會中槍時,云梟擋在了我的前面。
我一邊讓宋城開快點,一邊把手捂著云梟中槍的位置。
車開到郊外后,云梟流好多血。
云梟就像我的家人、哥哥,看到他臉色蒼白的喘著氣。
我鼻子一酸,強忍著的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
「云梟,你撐住,我?guī)闳メt(yī)院。」
云梟突然抓住我的手:「阿辭,別去。」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云梟,你不要離開我。」
云梟帶血的手摸了摸我的臉:「阿辭,對不起,我沒能保護(hù)好你。」
我緊緊捂著他的傷口,搖了搖頭。
「咳咳咳。」
云梟突然吐了一口血,隨后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對不起,阿辭,我沒能把董事長留給你的東西拿回來。」
我哭的稀里嘩啦,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臉。
他伸出虛弱的手,緊緊抓住我的手,想要說什么。
下一秒就閉上了眼睛。
「云梟,我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爸爸走了,我就只剩下你了,云梟。」
我搖晃著他身體,試圖把他搖醒。
宋城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背,許是哭的太激動,便昏了過去。
醒來后,空落落的房間只有我一個人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
我知道,宋城安葬好云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