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長野的秋天還是很熱。也許是氣溫,也許是我的臉頰。
-
自從幼時離開長野后,這是我第一次回來。
在朝城職業大學輟學后,我找了份學徒咖啡師的工作,但是做了一年我就辭職了。離開長野后,無論是過年過節或是寒暑假,我都沒有回來過這。剛上小學的時候我的父親就過世了,母親帶著我和她去了外地。我曾經無數次想回來島上,但不知道為什么我每次和母親提起這件事情她都會很生氣的拒絕我然后扯開話題,理由永遠是要好好讀書。我一直不明白。
直到我在城市里念完了高中,我也差不多忘記了這茬。
轉學到朝城的小學的時候我是插班生,年紀比班里同學都要小個一兩歲。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母親告訴我她談戀愛了。也許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很久,只是礙于我還沉浸在父親過世的悲傷里所以瞞著我。我也許也懂得了為什么要在父親過世的時候那么著急的帶著我離開長野了。
我成績一直都很爛,高考也沒認真考,母親說是在乎我的高考其實也從來沒有管過我,三天兩頭往外跑。
記得有一天她突然說要結婚了,還讓我管那個男人叫父親。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從那以后,我和我媽還有那個男人一直保持著一種微妙的關系。我一直覺得自己更像是在別人家里借住的邊緣人。
但母親也有自己的新家庭新開始了,是一件好事。
我大學只考上了朝城一個普通的大專,學的是花藝設計。但這是一個很冷門的專業,畢業了也沒那些電子技術類的好就業,所以讀了一年以后我就不想繼續讀書了,與其這樣混日子,我還不如直接去打工。反正人生已經這樣平凡了。
在學校的時候認識了學校附近一個咖啡店的老板,他也很年輕,聽說我想輟學后勸了我很久很久。但是那時我去意已決,他也不好說什么,只說如果想的話,可以留在他的咖啡店里打打工,薪資也足夠我維持正常的生活。
在他的店里做了一年咖啡師以后,他和我表白了。
我其實很詫異,因為我并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優點值得他喜歡。他有著自己好幾家店鋪,不缺錢也不缺臉蛋,最重要還是個本科大學畢業的,居然會喜歡我這種連大專都讀不完的小孩?
但我仔細考慮過后,還是拒絕了,并且提出了辭職。
其實在店里的這一年里,我媽已經和后爸懷上了他們的孩子,如果沒記錯的話,沒多久就要到預產期了,到時候兩家人肯定會忙前忙后的照顧這個孩子,誰還會在乎我的去留呢。
辭職以后,我決定帶著我僅有的一點積蓄回到長野。
現在我也不再有什么顧慮了,也算是我的新開始吧。20歲,我還很年輕。
-
-2017年秋
我坐在開往長野的大巴上,窗外陰雨連綿。好像長野最近總是下雨,聽徐姨媽說的。
車廂里小孩的哭鬧聲,大爺大媽此起彼伏的聊天聲,夾雜著中年人打電話的叫喊聲吵鬧著。
只感覺到身上黏糊糊的,很悶熱。陣陣酸澀的體味順著前排吹進的風進入我的鼻腔里,我只能默默打開窗戶縫縫,像缺水的魚兒一樣呼吸著一些混著潮濕泥土味道和魚腥味的空氣。
絲絲雨水順著窗戶縫縫飛進了車廂里,有些打濕了我的發絲。但相比于悶著聞那車里的“芳香”,我還是愿意犧牲一下我的頭發。
畢竟它不會呼吸。
在經歷了精神肉體雙折磨的兩個小時后,我抵達了長野車站。
車站還是沒變,和十幾年前一樣老老小小的。只是比記憶中冷清的長野車站變得熱鬧了一些。會有一些和我一樣的城里人大包小包的來這旅游。至于怎么看出來他們是城里人的,我只能說,長野的天氣一般不會允許他們這么有這么白皙的皮膚。
我拎著兩大蛇皮袋的行李下了車,找到出口的路標往外走。出了車站便有很多伙計拖著板車迎上來問要不要幫忙運行李,我有些局促,連忙擺擺手攥緊了自己的蛇皮袋往外走,隨便找了位看起來還算靠譜的三輪車師傅。
“師傅,去島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