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喜鵲嘰嘰喳喳地叫著,霍云坐在御花園賞花,錦文站在她身后扇扇子。
“趙廉查得怎么樣了。”她倒了杯茶問。
錦文四下瞧了瞧附到她耳邊悄悄耳語道:“封后大典刺殺的人是禮親王的人,已經招了這會兒關在地牢,青云山上的人尚未有其他線索。”
這倒是讓人意外,什么樣的人竟然藏得這么深?
“前朝那邊沒查出什么人嗎?”
“前朝沒什么人和青云山上的刺殺有聯系。”
這就奇怪了?
霍云思索片刻道:“傳朕旨意,近日御花園景色甚美朕要舉辦賞花宴,邀請滿朝文武共赴盛宴。”
既然兩方目標都是她,那這一招請君入甕也該換她耍一耍了。
地牢。
空氣里彌漫著血腥味,越往里走氣味越難聞,耳邊不斷充斥著囚犯的哀求和謾罵,偶爾有那么一兩個已經認命的眼神渙散一動不動地躺在雜草上。
趙廉走在身旁,一路小心翼翼地帶著霍云來到最里面,眼前的木樁上赫然綁著封后大典刺殺未成的小太監。
趙廉吩咐人搬來一把椅子讓她坐著聽審。
“陛下在此,將你知道的全數交代了,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獄卒兇巴巴地說完朝小太監狠狠抽了一鞭子,小太監瞬間疼得齜牙咧嘴,早就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
“......奴才,奴才已經都招了,禮親王一直在暗地里收買人馬,具體都有誰奴才真不知道啊!”
“想清楚了?”霍云起身威脅道:“今日朕不殺你禮親王也絕不會放過你,倒不如好好配合朕,朕還能給你留個舒服點的死法。”
小太監低垂著頭看不出表情,但是微微攥緊的拳頭足以證明他內心的動搖。
片刻后他用微弱的聲音報出了兩個人名。
“刑部張天白和季書”
趙廉聽到刑部兩個字的時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下一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是臣管理不嚴,還請陛下重罰。”
“確實該重罰,但不是現在。”霍云上下打量著趙廉,“賞花宴是朕給你的最后機會,屆時一并處置了這兩人。”
事情慢慢變得棘手起來,她不知道是否該慶幸青云山上的那人和禮親王沒牽扯。
晚膳過后她選擇到蘇紫鳶宮里休息,既能免得人懷疑又能體現她對皇后的關心,簡直一舉兩得。
夕露殿和上次來時一樣陳設簡單極盡素雅,蘇紫鳶裹著厚厚的衣服,手里抱著暖爐跪在門口迎接。一樣的弱不禁風,一樣的臉色慘白。
進了內殿兩人一路無話,氣氛逐漸變得尷尬起來。
蘇紫鳶像是覺察到了她的不自然,偶爾扯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接不下去就開始咳嗽,要么就吩咐宮女給她倒茶。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話沒說多少倒是喝茶喝到睡意全無。
“時候不早了,皇后伺候朕寬衣吧。”霍云佯裝困倦,起身向床榻走去。
蘇紫鳶咳嗽幾聲眼中蓄滿了淚水,“臣妾自覺對不起陛下,陛下如此疼愛臣妾,臣妾卻無法行后妃之責實在是愧疚至極。”
言下之意就是臣妾身體不適無法侍寢。
霍云心想正合她意,原本還想著晚一點讓錦文以政務為由離開,這下好了借口都不用找了。
“朕都知曉,皇后不必太自責,眼下還是好好調理身體最為重要。”
蘇紫鳶凄凄哀哀地點點頭這才向她走來。
她背過身伸開雙臂任由蘇紫鳶緩緩褪下她的外袍,只要不脫里衣就沒人發現她的秘密。
“陛下似乎......”蘇紫鳶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她心里咯噔一下,瞬間緊張到不知道如何回應。
蘇紫鳶輕笑一聲,緩緩摟住她的腰繼續道:“陛下似乎沒好好照顧自己,身上都沒什么肉。”
霍云暗暗松了口氣,隨意敷衍了幾句便獨自躺在了床上。
“臣妾到軟塌歇息,免得把病氣傳染給陛下。”蘇紫鳶貼心地放下簾子,行了個禮便向外走去,眼中神色更是從一開始的溫柔變得格外冰冷。
片刻兩人剛睡好就聽到殿外傳來一道熟悉的哭喊聲。
她無奈起身,一打開門就看到李柔跪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
“云妃可有要事?”她不耐煩的問。
李柔見她出來立刻爬起來,擦干眼淚走上前自薦枕席。
“陛下,皇后娘娘身體不適臣妾愿意擔起為晉國開枝散葉的重任,還望陛下垂憐。”
霍云看著李柔那張精心打扮的臉一點都笑不出來,而且總有一種想把人踹飛的沖動。
李柔挑釁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蘇紫鳶,“或者讓臣妾與皇后娘娘一同侍奉陛下,免得皇后娘娘力不從心照顧不好陛下。”
嗯?
兩個人?
一起?
霍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轉身看著李柔道:“云妃慎言,朕還沒昏庸到那種地步。”
“既然妹妹有心那陛下今晚先陪妹妹吧,臣妾確實身體不適無法伺候陛下。”蘇紫鳶輕咳幾聲說。
這可把李柔高興會壞了,眼神瞬間變得明亮起來,滿臉期待地看著霍云。
“這......”霍云左右為難,一時不知道怎么辦。
“不好了!陛下暈倒了!”
場面瞬間變得混亂,霍云看到沖過來的錦文安心閉上了眼。
蘇紫鳶狐疑地瞇著眼快速打量了一下霍云,下一秒臉上神色瞬間轉變為擔憂。
錦文快速將她扶到床上并清退了所有人,然后喊了太醫。
等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她才緩緩睜開了眼。
“陛下放心奴才讓所有人都退下了。”
錦文知道她在裝暈,表情一點不意外反而很難過。
“陛下受苦了,這天下哪有皇帝活得像您一樣,唉,奴才看著都心疼。”
霍云苦澀一笑,擺了擺手道:“這都是小事,只要能殺了禮親王替母妃皇兄報仇朕在所不惜。”
錦文用衣角抹了抹眼角,剛要說點什么就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霍云也聽到了,快速重新躺好閉上了眼。
門被人推開,接著便是蘇紫鳶和錦文小聲說話的聲音,兩人站在門口她完全聽不清說話內容。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些關心她的話,霍云放松身體準備趁機睡一覺。
下一秒一只冰涼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觸感略帶粗糙不像是女子嬌養出來的,那只手緩緩上移最終停在了手腕處。
蘇紫鳶在為她把脈。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再次被關上,錦文輕輕搖了搖她的肩膀,“皇后娘娘說太醫趕到得有些時間,她略懂醫術想先替陛下診治一下,奴才不好回絕就答應了,沒傷著陛下吧。”
霍云搖搖頭翻身坐了起來,一個疑惑在她心底產生。
“她的手為何那般粗糙?”她小聲呢喃。
錦文疑惑,“皇后娘娘嗎?”接著笑道:“皇后娘娘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她大概練過什么武術吧。”
是嗎?
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