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周一,晴。騰頌賢帶著周靜一去了凱悅賭場,陪她再一次體驗“賭徒”的快樂,這是她此行愿望清單之一。
“今天運氣真好。”周靜一笑盈盈地看著她,看來今天贏了不少。她好似忘了他是學數學的,賭是有概率的,而概率是可以測算的,他一臉寵溺地看著她,不語。
“你知道嗎?”騰頌賢忽地低語,直直地看著她:“我們第一次來這的那一天,我失眠了。”頓了兩秒,他緩緩開口:“因為想你。”猝不及防的情話,周靜一瞬間紅了臉,兩個人坐在賭場的休閑區,此刻人并不多。五見鐘情?周靜一在心里嘀咕,他們每一次見面的場景對于她來說都歷久彌新。
“嗯。”周靜一內心竊喜,假意看向窗外:“我知道了。”她無法直視他眼里濃得化不開的愛意,心底卻是歡喜的無法言表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周靜一回過頭看向他:“你最近一次發朋友圈的時候什么心情?”頓了幾秒,騰頌賢沒有料及她會問如此具體而又微小的問題。
“想要你在我身邊。”騰頌賢并不打算隱瞞,嘴角藏著笑意。那段時間他的心情低到谷底,為著陳老板的事情,但唯有想她,能讓他感受到暖意。
“嗯?”周靜一不解,撲閃的大眼睛愣愣地看著他,是疑問的語氣。
“想著你我才能讓自己堅持下去。”騰頌賢忽地垂下眼簾:“我要為陳老板討回公道。”
他的心情頓時暗淡了,這兩天有她陪著,他都忘了自己把這件事擱淺了。
“我陪著你。”周靜一覺得心有點慌,看到他眼里的暗色。
趙娜忽地接到醫院的電話,母親上次的體檢報告顯示伴有腎結石,需要盡快手術。手術無所謂大小,總歸有風險,她一時慌了神。父親因為合作課題項目的事情尚在德國駐派,趙娜猶豫不決該如何跟父親開口。
“娜娜,這就是個小手術,不要讓你爸分心。”母親執意不讓趙娜告知自己的父親。
趙娜的眼眶紅了:“媽,你總是為我們考慮。”看著母親生病了依然是在為父親考慮,她既感動也羨慕不已,父母神仙般的感情自己這輩子怕是遇不上了吧。這次的課題研究成果是父親能否晉升科室主任的關鍵,這是父親極為看重的事,母親的心意她都懂,但臨到她第一次面對家里的意外,她還是忐忑不安。終于還是沒有撥通父親的電話,給單位請了幾天假,這一次,換她來守護母親。
天色已暗,吃罷晚餐的騰頌賢和周靜一起身回家,這次是在賭場附近的西餐廳。誰能料到兩個人竟然在賭場待了大半天,周靜一一定是玩瘋了,因為他在身邊。很自然地,騰頌賢牽起了她的手,不再是勾著她的手指頭,他溫厚的手掌環著她纖廋的手,緊緊地牽著。冬日的夜晚多了些寒意,雖然比起上海顯然好了很多。
“搶劫啦。”忽地聽見聲響,一個男人慌亂地從周靜一身后急速跑到了前頭,硬是把她生生地朝著騰頌賢的左側身撞了過去。
“啊。”騰頌賢被撞了個生疼,傷口隱隱作痛,頭上冒出了幾顆汗珠。
“怎么了?”周靜一大驚失色,驚慌地看著他,看到了他的手捂在左下腹的位置。
“沒事。”騰頌賢努力地擠出來笑,想要安慰她。
周靜一并不容易糊弄,扒拉著他的手:“讓我看看。”全然不在乎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只知道自己擔心他。
“我被人打傷了,但是好的差不多了。”騰頌賢無奈地答道,如實告訴她。原本想要對她隱瞞自己的刀傷,現下自己算是無處遁形了,照她扒拉衣服的架勢。他也沒辦法只是告訴他自己意外受傷了,因為她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因為陳老板的事情?”周靜一頓時反應了過來,這件事騰頌賢一直處理地不太順利,一定是有人多番阻撓。
“嗯。”騰頌賢無意隱瞞:“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周靜一向著他走近了一步:”你現在有我了。“她的話里有心疼亦有擔心。
周靜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書房里沒有床,騰頌賢只能睡地板,在這冬日的夜。終于,她起身走向了書房,在門口停下,門開著,他還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在忙。
“你到床上來睡吧。”周靜一的聲音輕柔:“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睡地上別再著涼了。”
“嗯?”騰頌賢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主動讓自己去臥室睡,是疑問的語氣,也是確認的語氣。
“我先回去睡了。”周靜一不好意思地說道,快步離開,臉緋紅地像那五月開得正盛的薔薇。猶豫了一會,看了一眼鋪在地上的被單,騰頌賢終是來到了臥室,輕身躺在了她的身邊,周靜一側身背對著他,心撲通撲通地跳。
他沒有把自己的被子帶過來,是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騰頌賢雙手環胸,裹衣而睡。“啊嚏。”忽地打了一個噴嚏,騰頌賢的手不自覺地垂了下來,很自然地放在兩側。
“蓋上被子吧。”周靜一右手扯著被子試圖攤開分給他一些,一不小心碰到他的左手,閃電般的縮了回去:“你自己扯過去。”她忍不住地多想,但又害怕自己生澀。
“你的手怎么這么涼?”騰頌賢的話總是讓人出其不意,他的關注點一直都讓周靜一忍俊不禁。
“我有些體寒,冬天都是這樣的。”周靜一有點不好意思,照實回答。
“過來。”騰頌賢身體向左快速挪了挪,一把將她摟在了懷里,用他溫暖的手護著她冰涼的手,周靜一驚得一臉懵,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睡吧。”他低沉溫柔地聲音穿過耳膜,直擊她的心,這樣的寒夜,這樣抱著入睡,周靜一不甚心安,伴著欣喜和期待。
……
“朱迪。”楊乃清敲門而入,神色凝重:“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倚在座椅上的朱迪轉過來面向楊乃清,抬眼看了看他:“乃清,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楊乃清顯然沒有見過如此不客氣的朱迪,嘴巴抿了抿,欲開口說些什么,終是沒有。
“要么我們搞定投資人,要么我們放棄沈欣瑜。”朱迪一臉無奈,疲憊的說道:“你們為什么都要給我壓力?”
“朱迪,你怎么了?”莫名覺得朱迪的話里有異樣的情緒,楊乃清一臉關切。
“沒事,你先出去吧。”朱迪閉口不再言語,心事重重的樣子。
楊乃清悻悻地快步離開,留下一臉落寞的朱迪。
朱迪的手機隨意地攤放在桌上,一條沈欣瑜的微信赫然映入視線:朱迪,投資人對腳本還滿意嗎?我還需要做什么嗎?
……
“阿姨怎么樣了?”雖然身在泰國,周靜一依然掛念著趙娜的母親,倚在窗前的她看起來就像一朵蓓蕾,小小的背影但卻也透著倔強。騰頌賢在門口停下來,本意叫她一起去吃晚飯,聽到她的電話聲,便也沒再驚擾她。
“做了術前檢查,明天下午的手術。”趙娜一臉平靜,心里雖然還是有些不安。
“不用擔心。”周靜一溫柔地說道:“我找人打聽了一下,劉主任是業界的權威,放心吧。”劉主任是趙娜母親的主刀醫生,趙娜驚詫于周靜一竟然為此還做了功課,一股暖流涌上心間。
“小靜,你快回來,我想你了。”趙娜不自覺地說出口,兩個人相識十幾年,友誼早已遠勝親人。趙娜不止一次開玩笑地說如果兩人其中一人變成男人,另一方絕對是彼此喜歡的類型。
“阿姨出院了我就回來了,一回去就去看你們。”周靜一忽地鼻子有點酸,此時此刻她想抱抱趙娜。掛了電話,周靜一的眼角泛著淚光,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擦了擦,轉身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騰頌賢。
“放心吧,阿姨會沒事的。”騰松賢走近周靜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沖著她抿嘴一笑,此時此刻,他就像一位暖心的鄰家大哥。周靜一抬眼看向他,回以淡淡的笑,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急聲開口:“我發個微信,你等我一會。”留下一臉問號的騰頌賢。
估摸過了兩分鐘,周靜一一副大事告成的樣子,臉上掩不住的得意:“搞定。”
忍不住好奇,騰頌賢關切地問道:“什么事這么神秘?”
“保密。”周靜一回道,是調皮的語氣,是故意逗弄的神態。周靜一覺得自己在他面前變得異常孩子氣,她的端莊在他面前也總是一秒破功。
“嗯,故意拖長音,騰頌賢右手拖住下巴,抿緊雙唇,狡黠的眼神故意夸張地眨巴著:“我想想自己還有多少事瞞著你。”
“無所謂啊。”周靜一佯裝生氣,故意開口道:“我剛才不過是跟之前的相親對象發微信罷了。”
“周靜一同學。”騰頌賢繃不住了,聲音一下子提高了百分之五十的分貝:“你已經有男朋友了好嗎?”說罷朝著她又走近了半步,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當著男朋友的面發微信給別的男人這樣真的不厚道吧。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周靜一扛不住,都快笑岔了,亦無意再戲弄他:“你自己看。”說罷把手機拿到騰頌賢的面前。
赫然看到備注著張老師的人與周靜一的對話映入眼簾,騰頌賢本無意“查崗”,感動之余隨即調轉了頭:“跟誰聯系是你的自由。”周靜一一臉偷笑,內里卻是為他的舉動感動不已。
周靜一不過是出于熱心給了張老師一個關于趙娜的情報,她實在不放心趙娜一個人。給騰頌賢粗略地講了關于張老師的一些事,周靜一似乎還沉浸在自己好意安排的竊喜中。
“這位張老師眼神真不錯。”騰頌賢不動聲色地說道:“知道你是我的。”他的臉上波瀾不驚,心底卻是偷樂不已,慶幸自己沒有無端多出一個情敵。
“你真是。”周靜一佯裝感動,想努力憋住笑卻一秒破功:“你真是夠自戀的。”說罷還假意翻了個白眼。
騰頌賢一把攬過她的肩膀,低頭在她耳邊柔聲說道:“我是你的。”
周靜一被騰頌賢這突如其來的溫柔給鎮住了,心緒似乎又開始了游離,臉上是迷離陶醉的神色。他總是撩人而不自知,而她總是經不起他的撩撥。
“想什么呢?”騰頌賢的聲音打斷了她:“該吃飯了。”說罷拉著她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