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姜青禾心中一冷,指甲被她活生生摁進了肉里,浸開一道血跡。
她剛進屋,就聽夕顏說蕭棄被姜清衍帶走,準備懲治他。
此事沒個了解很難服眾,該罰的人不罰,該賞的人卻要罰。
蕭棄落水救她上岸,竟以行事不軌論處,就連那些個黑衣人,到了姜清衍的口中,變成了蕭棄自導自演的戲碼。
“太尉可說如何罰他了?”
姜青禾知曉,若是姜清衍親自出手,恐怕這事沒那么容易。
“老爺說,交給二公子處置了。”
姜璟桓。
姜清衍是要殺他滅口么?
姜青禾不語,眼神卻越發冰冷,就連額頭也滲出微微汗意,夕顏第一次見她如此,感到有些害怕。
見她起身,想是準備去找蕭棄,可那姜氏父子是何等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姜青禾這一去,救不了蕭棄不說,恐會把自己也搭進去。再以私相授受論處,那二夫人真是賺了!
夕顏顧不上許多,急忙去拽她的衣擺。
“姑娘不可,你一去尚自身難保,姑娘三思。”
姜青禾怎不知,她這一去,倒是真讓蘇靈薇鉆了空子,但是不去,姜璟桓真的可能不會讓蕭棄活。
況且,她知道了蕭落錦的秘密,姜璟桓正好有個理由一并除了她。
正當姜青禾抉擇的時候,門外卻來了人,正是姜璟桓。
“青禾妹妹,好久不見。”
他笑容滿面,張揚而肆意,卻給人以無形的壓迫,他唇角一勾,便多了幾分危險。
姜青禾卻連招呼也不打,直直就問:“他呢?”
姜璟桓見此,霎時收起了笑容,換上了以往一貫的冷臉。
“青禾妹妹見我,就問起旁人的事,我甚是不悅啊。”
“他非旁人,是我哥哥。”
姜青禾亦冷言相對,卻在說出哥哥二字時,連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柔軟。
姜璟桓聽完,殺心更重了。
“呵,那便讓你好好見見你的,哥、哥。”
黑室內,幾乎見不到光。
這是太尉府很隱蔽的一間角落,隱蔽到,平常人難以察覺。
幽幽暗道,象征著黑暗的縱生,永不見天日。
轉角處,卻有著燈火通明的一處小高臺,高臺上擺著一臺白玉棋盤,在明燭的照耀下,竟有些刺眼。
臺下,傳來一陣惡臭味,一人正俯跪于泥水之中,泥水混黃,那人身上也盡染泥黃,細看他身上有著濫用私刑的傷痕,顯然他已微弱虛脫。
那是蕭棄。
她從未見他如此狼狽,初見他時,也不曾狼狽虛弱至此!
姜青禾緊抿雙唇,似在極力隱忍,看了看周圍才發現,蕭棄的四周,都是嗷嗷待哺的惡狼。
惡狼眼神兇狠,像是好幾天沒有進食,它們看向蕭棄的眼神,都是餓狼撲食的眼神,似要將他拆吃入腹。沾滿唾液的尖牙蠢蠢欲動,黑黑的爪子似急不可耐。
蕭棄完全不是這些惡狼的對手,他恐怕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這六只狼,已經三天沒進食了,若是將它們全都放出,你猜蕭棄會不會活?”
姜璟桓說著,自顧自走至棋旁坐下,根本不看臺下一眼。
“我會先放出兩只,你若贏一子,我便射殺一只,我若贏一子,便再放兩只,”姜璟桓盯著她,瞇了瞇眼,“直至蕭棄連一根骨頭都不剩。”
真是好不公平的對局,想來他就沒想讓蕭棄活!
“他現在,連一只都對付不了,這盤棋,不公平。”
姜青禾冷靜的樣子,讓他越發憤怒,他像是聽了什么好笑的笑話般,大笑了起來,隨著他的笑聲,那些惡狼磨牙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
“姜青禾,公不公平,我說了算。”
“我真好奇,你是不是永遠都是一副冷靜自若的樣子,永遠都學不會哀求和低頭!”
他血紅的雙眸,就像臺下惡狼般,似要將她吃干抹凈,她不懼,在他的注視下,坐在了他的對面。
還未先手,兩只惡狼就被放出,直直向蕭棄沖了過去,它們長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吞下完整的軀體。
姜青禾心下一驚,眼底藏不住的擔憂,這時蕭棄竟尚存一絲體力,有些費力地避開了狼的攻擊。
“你這樣不專心,怎么贏?”
姜璟桓冰涼涼的語氣傳來,才讓她收回視線,她的棋術,能與謝雋抗衡,以她的實力,與姜璟桓對弈,勝,不在話下。
她冷靜地分析著棋局,是罕見的“障眼棋”,障眼棋只有棋藝高超之人才得以破解一二,姜璟桓這么做,真的是有意為難,想讓她退,讓她低頭。
落下第一子,卻被姜璟桓巧妙地避開,讓她處于劣勢,姜青禾似是猜到他的下一步,很快棋風反轉,姜青禾占上風。
但此時,另兩只也被放了出來。
“此子是我贏了,你言而無信!”
姜青禾再往臺下看時,發現蕭棄身上不知何時多了幾道抓傷,一只狼正踩在他的胸口,他正死死鉗制著。
“你落子太慢了,我沒耐心。”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像利劍刺在她的心頭。
這盤棋本身就是個幌子,就算她解了出來又如何,她贏了又如何,執棋者永遠只有一人,永遠都是姜璟桓,只有他說了算!
這盤棋留給姜青禾的,只有死路!
“這盤棋就沒有生路!”
姜青禾緊盯著他,眸中冰冷,暗藏殺意,她起身將棋盤順勢打碎,棋盤落子散了一地。
她很快,手持一白子,用內力瞬移到姜璟桓身后,將白子的邊緣摁進他的脖間,白子染血,他無法掙脫。
“你果然會武。”
他能明顯感受到,她的內力很深,不像尋常習武人。
“蕭棄若死,你便去給他陪葬!”
姜璟桓卻絲毫不驚。
“你敢殺我,我拉你一起。”
姜青禾冷笑一聲,抬頭卻發現,弓箭手不知何時,將箭對準了自己。
與此同時,最后兩只惡狼,也被盡數放出,朝蕭棄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