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持敏二人如何多做耽擱,也終是回到了絕巘山。二人在山腳下磨蹭良久,最后垂頭喪氣地上了山。
持盈、持敏并未先回朝云峰,而是去了天衡峰。持秦、持蘊等人正是天衡峰翠萍門下弟子。
上了天衡峰,幾位長老正在天衡峰上,但看人人肅穆,便知他們已經得知持秦等人的死訊了,想來應是韓曄回去后傳信來的。
翠萍看到持盈、持敏,仍是舊日不茍言笑的模樣,但是細細看去,她的眼底都是紅絲,臉上是掩不住的疲態。一身灰藍色的袍子,袖子和后腰都是皺巴巴的。
“你們能平安回來,很好。”翠萍仍是往日惜字如金的樣子。
持盈喚出持秦、持蘊幾人的佩劍,呈給翠萍。
翠萍的手微微顫抖著,接過了五把長劍。
持盈感受到指腹一燙,低頭看去,指腹水光一閃。持盈抬頭看向翠萍,翠萍抱著劍已經背過身去。
“這次你們師兄弟倆表現的不錯,先回去休息吧,晚些會有褒揚。”
回到朝云峰,翠竹的情緒也不太好。他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表情,“做的不錯。”一向嘮叨的翠竹難得半句話就打住了話茬,“持盈,你帶著持敏到為師的私庫去挑兩件喜歡的東西。”
持敏并非第一次到翠竹的私庫了,翠竹喜好收集神兵寶器,持盈的乾坤扇和持敏的判官筆皆是此處所得。
二人知道,翠竹這是要支開他們。
持秦是孤兒,還在襁褓之時便入門,那時門中長老還未收徒,可以說持秦算是眾人掌上明珠。持秦天分并不高,但他刻苦勤奮,并不落后于任何人。他也不負眾望,友愛寬仁,門中弟子少有未受過他恩惠的,他的離世不可謂是逍遙派上下的哀慟。
持盈、持敏一同閉門半月,翠竹上了門。
“兩個年輕人整日悶在屋子里作甚,下山去吧。”翠竹眼底帶著淡淡的憂傷,“你們也都大了,下山去體會紅塵七情七苦,歷練一番吧。”
持盈低頭稱是。
持敏開口,“師父,世間廣闊,弟子該去何處體會情苦?”
持盈扯了扯持敏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言。
翠竹輕輕嘆了一口氣,“且先入世,自有造化。去吧。”
送走了翠竹,持盈說道:“師父是看翠萍師叔太難過,這才讓我們下山暫避,免得師叔總是觸景傷情。”
持敏有些不解,“那我們下山去哪啊?”
“先下山,看哪有異常,咱們再去除魔衛道。”持盈看起來則輕松的多。
翠竹送二人下山,“此次下山略有倉促,一定多加小心,安全為上。”翠竹幻出一本冊子,“此乃為師早年歷練所作,記錄了名山大川,草木動物,若是實在不知去哪,便再走一遍為師的路,查漏補缺吧。”
持盈雙手接過冊子,恭謹應下。
“一年之后,為師在此處等你們。”
持盈、持敏下了山,因著沒有目的,持盈建議持敏回家一趟。多年未曾歸家,持敏頓起思鄉之情,二人便朝著衡陽山莊的方向去。
行至半途,在一處客棧之中,聽聞武林第一美人成婚的消息。
持盈一向鐘愛美人名花,自然絆住了腳。持敏亦是心中煩悶,便想著湊湊熱鬧,一解心中煩悶,二人一拍即合,便留了下來。
二人坐在茶樓之上,突然聽見有人喊“是第一美人”,一群人烏泱泱都聚到了窗邊。
持敏心下好奇,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擠進人群,果然見一女子備受矚目,身后跟著六個妙齡侍女,個個也是清秀佳人。再看最前的女子,約莫二十歲年紀,一身月白衣裙,頭戴面紗,只能看到一雙清亮的眸子,身姿婀娜,神采動人。
看不到美人的廬山真面目,持敏又千辛萬苦地擠出來。
持盈放下茶杯,“怎么樣?第一美人容色如何?”
“雖未見到美人面,只看她那雙眼睛,便知不俗。”持敏客觀地評價道。
持盈換了一杯熱茶,繼續嗅著茶香,“你可想見一見這位美人的真容?”
持敏自然點頭,“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樓下突然哄鬧起來。持敏想起身看看怎么樣了,持盈按住他,“美人來了。”
話音剛落,門應聲而開,走進來一男一女。女子自然是方才樓下的第一美人,男子濃眉大眼,儀表堂堂,一身月白勁裝,衣袖上繡著五片竹葉,再看第一美人的衣裙,亦是繡著竹葉。
“秋兄快坐。”持盈熱情地真了兩杯茶,依次擺放到二人面前。“這是師弟持敏,這是明月山莊秋明。”持盈介紹道。
秋明落座,爽朗笑著,“這是舍妹明月。”
秋明月盈盈坐下,取下面紗,露出一張如雨后薔薇一般令人不得不起憐惜之情的絕色容顏。柳葉細眉,雙眸含露,肌膚勝雪,櫻唇丹朱,卷軸之中的艷娘與小喬已是傾國傾城,卻不及秋明月十之一二。
持敏不禁沉溺于秋明月的容顏之中,哪知美人兒一開口,卻是叫人驚掉了下巴。
那粗獷的音色放在如此絕代佳人身上實在的暴殄天物,這聲音該當屬于屠戶或是鏢師才對。
看著持敏驚異的神情,明月黯然低下了頭。
“先生當真能醫治舍妹的嗓音?”
持盈搖著折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美人伸出柔荑,十指修長,帶有厚繭,看樣子,美人也是練家子。這樣一雙手,只怕也有個十數年苦修,持敏不由得對其肅然起敬。
明月美人這嗓音是天生的,沒受過外傷,要想更改,尋醫問藥自是不能如愿,也難怪會尋上仙門。
持盈叫秋明門外等候,自己則從貼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根干癟的花枝捏成齏粉,混入茶中,交給了明月美人。
美人略一遲疑,便一飲而盡。頃刻之間,便發出了忍耐的悶哼。
持盈又倒了一杯茶,遞給明月。
明月仍是一飲而下,喉嚨間的疼痛瞬間被溫水熨帖,甚至帶著淡淡的癢,仿佛有一只手在喉嚨輕撫。
“煩勞秋姑娘開門,請令兄進來。”
明月美人打開門,“大哥,”剛一開口她就驚喜地將手放在喉嚨上,“大哥,我的聲音好了!”
秋明進來再三作揖,對著持盈千恩萬謝。
持盈換了兩杯熱茶,依次放到秋明、秋明月跟前。
“談不上謝不謝,只是還要勞煩秋兄賜下兩張請帖,也好叫我們師兄二人沾一沾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