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沒過多久便停在了華清大學大門外,陳姨跟隨著許舒諾上了救護車。
周圍圍觀的人群也隨著救護車的離開而離開。
“你為什么出現在這里?!绷尉舷麓蛄恐F在她面前的人。
“宋錦書,你不是出國了嗎?”夏鴛率先走到柳何君身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名為宋錦書的男人。
“同學聚會你沒參加,商業聚會你沒參加,我們兩個的升學宴你也沒參加,”姜嵐拖著箱子,站定在宋錦書的面前,“要不是你大哥說你出國,老子還以為你在家出事了!這么多天以來,我們仨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你有接過一個嗎?”
面對著好兄弟的斥責,宋錦書的臉稍微溫和了一點,語氣里夾雜了一絲復雜和歉意:“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只是我這幾個月是真有事,手機也放在國內,昨天半夜飛機才落地?!?/p>
“你報考的是什么系的?和君君一樣是計算機系的嘛?”夏鴛瞅了瞅柳何君,又瞅了瞅宋錦書。
“我們先去報道吧,邊走邊說,”柳何君輕咳一聲,隨后率先向大門走去。宋錦書看著柳何君的背影,對著夏鴛道:“我是建筑系的,沒有學計算機?!?/p>
“你居然會學建筑?和你的氣質一點都不符?!毕镍x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她實在想不到眼前這個家伙會選擇建筑系,畢竟京城宋家的孩子不是經商,就是從政。
————
大三學姐帶著柳何君忙了一個下午,學姐十分熱情,事事親力親為。
柳何君踏入宿舍時,宿舍里此刻布滿了人。
“大閨女啊,你一個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出來,爹這個舍不得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握著自己女兒的手,兇神惡煞的臉上竟然還留下了眼淚。
柳何君看著那人一家的團圓和諧,不由得心中凄涼。她羨慕別人能夠闔家幸福,而自己在這偌大的世界上,一個疼愛自己的家人都已經不在了。
“哎呀,老爸,你看看我室友來啦,別哭了。媽媽,奶奶,你們拉著點我爸…”女孩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柳何君,不好意思的把手從老爸手里抽出來?!按筌?,你松手,楠楠都多大了。讓人家小姑娘看了笑話。”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過來,用蒼老的手將父母二人分開。
這時候大軍才看到柳何君,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孩啊,姨是劉楠楠的媽媽,姨這里有家里自己做的牛肉干,你拿著點別客氣。”中年女人拿著一袋子東西走到了柳何君面前,歲月在她臉上并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雖然衣著樸素,但也依舊能夠看出她家庭幸福。
“謝謝,我叫柳何君?!绷尉谒难劾锊]有看出惡意,伸手將東西接過來,干巴巴道。
女人看見東西被接過去,笑的很開心,隨即很自然的伸手接過柳何君的床單,自顧自的鋪了起來,一邊鋪一邊說:“孩啊,你別和姨客氣。姨看你年紀挺小,是自己一個人出來上學嗎?”
柳何君臉抽搐了一下,不自然道:“我16了,是BJ本地的,家里…沒人,”她看著被拿走的床單,走過去又拽回來,“阿姨,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吧?!彼⒉皇呛苌瞄L和自來熟的人打交道,這么多年除了自己的幾個好朋友,幾乎并不喜歡與別人開往。
“同學,我媽就這樣,你千萬別客氣,”劉楠楠走過來,和她的母親一樣,笑容燦爛,“同學,你這么小,是跳級的嘛?”劉楠楠大量著柳何君,好奇的問出口。
“跳了兩級,所以年紀比你們小一點。”“真棒,年少有為啊?!?/p>
說話間,劉母鋪好了床鋪,她拍拍柳何君的肩膀,笑著對劉楠楠:“閨女,你平時要照顧一下這個小妹妹啊,”又扭頭和柳何君說,“姑娘,你有事就和楠楠說,千萬別和我們客氣?!?/p>
面對著這素未謀面卻依舊熱情友善的舍友一家,柳何君并不知道應該怎么對應。她這么多年習慣獨來獨往,身邊的人也大多陰險,充滿算計。因此先入為主的認為劉楠楠一家對待自己是抱著目的性的,可是她覺得,這副窮學生打扮的自己并沒有什么值得人家圖的。
“小君啊,叔就這么叫你了,我們一家晚上入校門口吃火鍋,你要不要一起去啊?!眲⒏缸呱锨?,撓了撓頭,滿面熱情的問道。
柳何君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麻煩叔叔阿姨了,我晚上和朋友有約,一起去吃飯?!?/p>
見狀,劉父劉母也沒在堅持,打了聲招呼,帶著劉楠楠去吃飯了。
坐在空無一人的寢室內,柳何君松了一口氣,寢室內剩下的兩個床鋪已經整理過了,相比另外兩位室友應該是先整理好,出門吃飯了。柳何君將自己寥寥無幾的東西整理好,隨后走出了宿舍樓。
此時的夏鴛和姜嵐兩人已經整理完畢,站在校門口等著柳何君了,而宋錦書也靠在一輛印滿蝴蝶的自行車旁。三個氣質貴氣的年輕人站在西門,顯得格格不入。
“君君,你干嘛去了?我們等了你好久誒!”夏鴛走上前去,拉住了柳何君的手。
“別提了……”柳何君無奈的嘆了口氣,將自己在寢室的經歷講了一遍。夏鴛聽后沒繃住,笑出了聲:“你舍友一家挺熱情啊哈哈哈哈?!?/p>
面對著一直在笑的夏鴛,以及幸災樂禍的宋錦書,姜嵐。柳何君感覺十分無語:“就應該讓你們也體驗一次這種熱情?!?/p>
“去吃什么?”姜嵐點開手機地圖,將附近幾家評分不錯的餐館截圖發到了四個人建的微信群。夏鴛聳聳肩:“吃哪家都一樣,”隨后扭頭看向宋錦書和柳何君,“你們吃什么?”
宋錦書看向柳何君,夏鴛挑了挑眉,和姜嵐相互對視。柳何君搖了搖頭:“吃火鍋吧,就當是給宋錦書接風了?!?/p>
夏鴛點了點頭,四個人慢慢悠悠的向火鍋店走去??粗五\書推著的粉色自行車,姜嵐嫌棄道:“你個男的騎這么粉的自行車?”
宋錦書抿嘴笑了笑:“朋友送的,本來放在倉庫吃灰,聽說大學教學樓離宿舍樓遠,我就把它拿出來了?!?/p>
走走停停,夏鴛拉著姜嵐去奶茶店買奶茶,宋錦書和柳何君就站在路邊安靜的等著。
夕陽西下,陽光透過樹葉,灑在柳何君的臉上。宋錦書側頭看著她清絕的眉眼。
“你看你看,”馬路對面的夏鴛和姜嵐拎著奶茶,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宋錦書抬頭看向柳何君,細長的桃花眼里溫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夏鴛惡從心起,拉著姜嵐的手,被拉住的姜嵐身體一僵,隨即不自然的隨著夏鴛繞到了宋柳二人的身后。
“哎呀~宋錦書,你看什么呢?”夏鴛陰陽怪氣的對著宋錦書笑了笑,柳何君一臉不解的看向宋錦書:“你怎么了?”宋錦書不著痕跡的將眼神移開:“剛剛墻頭上有一只貓,我才多看了兩眼?!?/p>
夏姜二人深感無語,齊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柳何君一陣莫名其妙。宋錦書拿過一杯奶茶,將吸管插上,遞給了柳何君。柳何君也沒客氣,對夏鴛等人道了聲謝,接過奶茶便喝了起來。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眾人終于抵達到了火鍋店門口。宋錦書將自行車停靠在了路邊后,門口的服務員便將眾人引到了一個包廂。
包廂內來著空調,冷氣十足。夏鴛打了個噴嚏,姜嵐見狀,將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夏鴛的肩膀上。
服務員將菜單拿給眾人,眾人點了一鍋鴛鴦鍋和幾盤火鍋必備的菜。
“這個月28號,你們都有什么事嗎?”姜嵐躊躇了一會,最終還是開了口。
“嗯…不好說,畢竟太久遠了,誰知道學校會不會有什么事呢?”夏鴛將一塊裹滿了麻醬的毛肚塞進了嘴里。
“有什么重要的事嗎?”宋錦書正在擰汽水瓶蓋,聽到姜嵐的聲音抬頭問去。
姜嵐苦笑了下:“楚季前天給我發短信了。”
話音剛落,眾人皆愣了一下。宋錦書繼續道:“他說他這個月28號準備回國,有關于當年的重要線索?!?/p>
姜嵐也嘆了口氣:“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他…”
夏鴛突然抬起頭,臉上的憤怒無法掩飾。她冷笑著看向姜嵐:“回國?他也有臉回來?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他,我們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佑寧也……”
“夠了夏鴛,你冷靜一點?!苯獚箤⑹执钤谙镍x肩頭,卻被夏鴛躲開。
“不讓我說?我偏要說,當年佑寧如果不是為了他,怎么可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當年死的人明明應該是他!佑寧為了他死,他這個當弟弟的為了逃避,連佑寧的葬禮都不肯參加!你讓我怎么能冷靜?”夏鴛一口氣將心中壓了許久的怨恨吐出,“如果當年不是他,君君就不會被人從三樓推下去,不會因為斷腿而連她外婆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夠了,都小點聲!”柳何君陰沉著臉,“當年的事情都不要再談了。”
宋錦書慢條斯理的用紙巾擦了擦嘴:“你們如果再這么吵下去,估計整個火鍋店都快聽到你們的聲音了?!?/p>
一陣死寂。
宋錦書冷冷的笑了笑,站起身來,聲音依舊是那么溫柔好聽,只不過此時卻像是粹了一層寒冰:“沒想到楚季還有臉回來。當年看在楚佑寧的面子上,我不和他計較。不過他還真把楚佑寧當信用卡了,面子在我這里無限額的刷?!?/p>
當年的事發生后,誰都沒有再提過。
楚家是靠炒地皮起家的,宋錦書一向討厭楚家人都身上那股暴發戶的氣質。而楚佑寧是他覺得楚家唯一一個令他沒那么討厭的人。
楚佑寧比宋錦書大兩個月,兩個人的關系也一直還不錯。在京城上等圈子里,楚佑寧身上并沒有其它的少爺小姐身上帶著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在宋錦書的記憶里,楚佑寧總是帶著一股溫柔的,富有書香氣的氣質。
楚佑寧是京大附中的學生,和他們是一屆。她的成績和人緣非常好。她從來都不會因為哪個人的家庭條件,或者成績不好就疏遠別人。
和宋錦書等人或多或少的偏科不同,她是八邊形戰士,選擇本科純粹是因為熱愛。老師們都說她保送清北不是問題。有的時候,柳何君都覺得楚佑寧完美的幾乎不是人類。
就是這樣完美的人,卻因為一場道具意外,永遠的離開了大家。
兩年前,楚佑寧組織柳何君等人一起出演話劇。而作為道具管理的楚季因為沒有固定好掛在墻面上的巨大十字架,間接導致了楚佑寧的死。
夏鴛將楚佑寧的死完全歸結到了楚季的身上,她一直認為死的人本該是楚季。
而楚季因為那次事故,被家里人送出了國。在他出國的前一天,他給柳何君打了一個電話,他說自己走東西證明道具的毀壞和自己沒有關系。
因為好友突然離世的柳何君更沒有仔細推敲楚季話語的真實性,自己一個人赴了約。
可直到那天晚上,柳何君也依舊沒有回來。當夏鴛等人再次見到柳何君,是在醫院的長廊盡頭。柳何君的拄著拐杖,頭上也被紗布重重包裹,宋錦書當時揚言要殺了楚季,卻被柳何君攔了下來。
所有人都明白,柳何君從來就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可是柳何君卻對她赴約后的事情只字不談。
“姜嵐……”“姜嵐,你把楚季現在使用的電話號發給我,28號我親自去機場給他接機?!彼五\書搶先柳何君一步。柳何君不解的看著他,宋錦書搖了搖頭。他不敢賭,不敢拿柳何君賭,當年醫生說柳何君被人活生生打斷了四根肋骨。他恨當時的自己沒有和柳何君一起赴楚季的鴻門宴。
“你放心,這次我親自會會他,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