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足先登?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的人在調(diào)查商伯父的死因?”周蔚夜詫異一問,商疏桐深沉的頷首,又存疑地補(bǔ)了一句:“那個人來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偷尸體,一種是查案,查案…”商疏桐頓了頓,“或許他查的并不是父親。”
“難道是為了東陽王?”
“不排斥此可能,我們剛剛挖土?xí)r,土質(zhì)松散,按理說尸體在下,墓旁應(yīng)有花草生長,而我們到時花草凌亂,盤散幾處,昨夜下雨,若是之前就挖了,土質(zhì)不會如此疏松,想來是在我們來之前不久他們動的手?!?/p>
聽商疏桐分析完,周蔚夜肯定地點(diǎn)了好幾下頭,周圍很安靜,只聽得見風(fēng)聲,商疏桐走到了棺材前,對著空蕩一片的棺材盯了許久,她隔著絹布用指腹摸了摸棺材蓋的下方,絹布上除了大片的灰塵,竟出現(xiàn)幾粒粉末狀的東西,面積不大,雜物不多,她看的很清楚,這個不是尋?;覊m。
她想著或許會是個藥材留下的殘余粉末?她拿著絹布,遞給了周蔚夜,周蔚夜拿近仔細(xì)一瞅,利用絹布摩擦,將灰塵排開,細(xì)細(xì)觀察。
“這粉末無色無味,還成條粒狀,不似尋常藥材碾壓出來的,倒像是…”她停了幾秒,開口說道:“像是一種植物制成的藥粉。”
周蔚夜如今年十有六,在她的十六年中,有七年都栽在了醫(yī)藥研學(xué)上,如若連藥源都不能鎖定的話,那真是不和情理了。
商疏桐探看周圍,發(fā)現(xiàn)已沒有值得利用的線索,便收好粉末,和她們回到了六扇門。
這一路上,她沒有多言,眼前疑惑如云,在棺材蓋底抹的藥粉究竟是什么?藥粉與商崇的死有關(guān)嗎?是誰在此抹的藥粉?還有那個捷足先登的人到底是誰?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許多問題擺在一起,攪亂了商疏桐的思緒,但她唯一能肯定的一點(diǎn)是:父親的死并不是個所謂的意外。
在六扇門,商疏桐與周蔚夜因許久未見,敘了會兒舊,商疏桐也與周蔚夜說明淳于氏十分掛念她,希望她偶爾能回周府看看,商疏桐相信周叔叔亦是如此。捎完話后,見天色已晚,便回周府了。至于那個粉末,商疏桐也留給了周蔚夜,希望能早日得出個結(jié)果。
“桐兒回來啦!”淳于氏見快到晚飯時間,卻仍不見商疏桐回府,難免有些擔(dān)心,便在大堂內(nèi)一直等著。等了兩刻鐘,可算是把商疏桐盼回來了,思慮到商疏桐沒用過晚膳,特地備后廚將飯菜熱了又熱,商疏桐有些許動容,畢竟她從小便沒了親娘,也沒體會過母愛。
周府上下除去那些丫鬟打雜的,剩下能稱得上主子的人一只手便數(shù)的過來,況且周沖平日忙于鎮(zhèn)撫司之事,而周府的大小姐周蔚馨在皇后后宮辦事,偶爾也才回來一趟,淳于氏平常只能與楊媽媽說些話。
二人坐在一張大圓桌上,倒顯得寒顫了些,不過亦甚是溫暖。
“夫人商賈大會明日便要召開,夫人今日可要記得早些歇息。”對于楊媽媽的提醒,淳于氏只是用食指指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頷首應(yīng)答。
“商賈大會是什么?”商疏桐因長年待在揚(yáng)州,對京城很多氏族的談事十分陌生。偶聽楊媽媽一提嘴,便開口問到。
“商賈大會啊,就是各個氏族與商賈通過競標(biāo)搶價,來買定一個東西?!?/p>
“諸多人通過競標(biāo)買定一個東西,那那個東西定當(dāng)十分珍貴,方才讓那么多人愿意犧牲自己錢財換取”
“那是自然。”淳于氏微微一笑,突然峰回路轉(zhuǎn)“誒,楊媽,話說這次商賈大會所競標(biāo)的是何物?”
“夫人,你看你又忘了,這次競標(biāo)的東西啊是一座名‘花蘆’的宅院?!?/p>
“宅院有何特別,竟也能作為商賈大會的標(biāo)品?”商疏桐拿起手中的茶杯晃了晃。
“誒,商姑娘這可就不懂了吧,這花蘆宅可不是尋常住的宅子,老奴聽說啊,這座宅子里有許許多多不知名的珍貴藥材?!?/p>
“也就是說,若競得此宅,便可用來觀賞,關(guān)鍵時還可拿來救命?!贝居谑夏X子一轉(zhuǎn),隨即邊露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商疏桐停下手中晃動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停滯,她嘴角掛笑,“還真是座一舉兩得的好宅子啊?!?,茶水入口,事情要有進(jìn)展了。
月正上空,商疏桐站在梧桐樹下,抬頭看著月亮,“今日的月色,甚美?!?,許是今日發(fā)生事太多了,她也有點(diǎn)疲憊,不過她也很高興,因為在她腦海里,那場夢一定就是在告訴她…
“爹爹在等我?!彼o了平放身前的雙手,嘆了口氣便回房中。
昨夜她沒有做夢,那個夢魘好像真的離開了她的腦海,或許,這真的是個好的開始,既如此,便從這個商賈大會開始吧。
昨日淳于氏答應(yīng)了商疏桐要帶她一起前往商賈大會,也是為了帶她見見世面,商疏桐也知道,不用她提,淳于氏自會拿下那座花蘆宅。
商賈大會來來往往很多人,看外型都些富垺陶白的大商賈,和一些京城中的達(dá)官顯貴,淳于氏也囑托商疏桐盡量記住那些人的樣子,打個照面,畢竟在京城的這個圈子之中多認(rèn)識點(diǎn)貴族和大商賈對自己有好處。
即使商賈大會來的人濟(jì)濟(jì)一堂,但是商疏桐總能在人群中很好的凸顯,她今日所著的衣裳是由瓊綾制成,光澤如瓊,柔滑如綾,水藍(lán)刻絲游鱗春衫襯得她本身白暫的皮膚更加透亮,不比昨日的鵝黃,今日這件倒是出水芙蓉,更為小家碧玉些,也是壓了壓她原有的高貴與莊重。
客滿入座,此商賈大會與往常相同,開在京城第一錢莊,秋財莊。秋財莊莊主是個瞧著有些賊眉鼠眼般的老頭兒,看著就像是貪財?shù)男∪耍伤荛_的了這京城第一錢莊,他正準(zhǔn)備開始大會,怎料剛敲完第一聲開堂鑼…
“且慢!”
此時,一位烏發(fā)如緞,身著云錦的男人踏入競標(biāo)殿中,他五官鋒利,與其他的五官相比,嘴唇倒是很薄,即便如此,從他身上竟有一種輕盈溫和之感。只是那由內(nèi)向外的輕盈之感卻也掩蓋不住他外表持有的煞氣,由此他身上還會自帶有一種高貴不羈、生人勿近的壓迫感和距離感。
叫停的是他旁邊的一個侍衛(wèi),名尤洵,隨即他又開口說:“花蘆宅已被南昭王殿下買下,還請各位離開?!?/p>
各位來參加的拍者聽聞此消息都議論紛紛,再者也十分憤怒,可想到是南昭王買下的地盤也不敢多說幾句,也只是覺著是自己倒霉吃了個癟,還有一些拍者倒是指責(zé)起了秋財莊莊主,那老頭也是什么都不敢說,畢竟招惹上南昭王可不是什么好事。
淳于氏也覺著十分掃興,商疏桐則也覺得事情難辦了起來,沒了花蘆宅她該怎么找到藥粉的來源,她眉頭緊鎖,潺潺的看了南昭王一眼,恰巧此時澹臺憬也看了她一眼,商疏桐一瞬間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冷意穿透,她打了個寒顫。
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商疏桐并沒有直接與南昭王硬碰硬,而是打算隨淳于氏回府想想對策。
她從澹臺憬身邊走過,衣袖浮過了澹臺憬的云錦,帶著幽閉而淡雅的三勻香,幽閉在三勻,淡雅在那抹梧桐氣,三勻香本就充滿高貴的氣息,梧桐氣在此也成了一處點(diǎn)睛之筆,也印證著商疏桐注定與其他貴女不同,她的身上始終都帶著獨(dú)屬于她的味道。
回到府邸,商疏桐看到了周蔚夜的一個小廝前來傳信,這個消息對于商疏桐來說是好事也是個壞事,信中所說已是周蔚夜已查出了那堆藥粉的來源,是一株名刺茴花所磨制的藥粉,刺茴花少量使用可使人頭腦暈眩,有迷暈之功效,但也有一個弊端,那人醒來之后會帶有短時間的記憶缺失,不過一段時間過后便會恢復(fù);若大量使用,輕則損傷腦部的記憶功能,重則腦髓被花的毒氣腐蝕干凈,變成一個死人。
按周蔚夜的意思來說,刺茴花因太過危險,自朔川滅亡之后,便隨著朔川的藥王消失了,沒想到如今竟能在明都見到此藥粉,周蔚夜最后一句還注上若要尋刺茴花,花蘆宅為首選,且附上一張刺茴花的圖紙。
所以,花蘆宅商疏桐去定了,至于方法她自然不那么的光明正大,畢竟誰人不知在明都之中最不能講道理的就是那南昭王澹臺憬。
商疏桐從淳于氏那了解到,花蘆宅原本是由一名叫李常的富貴人家所開,因如今年歲已大回到了家鄉(xiāng)安享晚年,他的兒子李渠便將他的花蘆宅賣了出去,為的就是補(bǔ)貼他吃喝嫖賭所欠下的債。
李渠平日里不是去蒔花閣找姑娘,便是在醉生坊里賭銀票,而這些李常自然是全然不知了,商疏桐知道像他這種人貪生怕死,當(dāng)然,再沒死之前,他更怕他的父親將他打死。
所以,在于南昭王開下的條件中,肯定有一條是李家可以有需的進(jìn)入花蘆宅。
那么,這也為商疏桐提供了一個可以混進(jìn)花蘆宅的契機(jī),而后,再到那座花蘆宅,她有了個新身份--李渠那體弱多病的遠(yuǎn)房表妹李曲娘。
有此身份,一來她可以借此機(jī)會潛入花蘆宅,二來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找刺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