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喻緊張地看著荼芮和新進來的人。
這個人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閑裝,深棕色的長發松松垮垮地束在腦后,與之前遇到的兩個男子截然不同。
反而給人一種溫和而親切的感覺。
他坐的位置離陸喻很近,身上有一股很淡淡的香味,她說不上來是什么,但是很好聞。
“陸喻,這位是徐夢澤。”荼芮介紹道,“以后有病找他。”
徐夢澤微笑著向陸喻點了點頭。
陸喻謹慎地開口:“等等,什么以后,我還沒說我要加入你們吧?”
荼芮聳聳肩,“時間問題而已。”
徐夢澤輕輕擺手,示意荼芮不要急躁。
然后轉向陸喻,語氣平和:“陸喻小姐,我理解你的顧慮。我們并不期望你立刻做出決定。但我相信,了解我們的目標和方法后,你會看到我們之間的共同點。”
陸喻猛搖頭:“不會有的不會有的,我們之間沒有共同點。”
她說著,又換上了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不了解你們的事,之前的事我不會再提,我想去找我的朋友。”
荼芮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膝上:“我們的目標是尋找和保護那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像你一樣。我們認為,這些能力不應該被忽視或濫用,而應該被合理地利用,為更大的利益服務。”
陸喻心里叫苦,早知道這么麻煩當初就咬死什么都不說好了。
她連忙搖頭,“我有什么能力?我不知道。”
徐夢澤微微一笑:“你的能力已經在新界塔顯現過一次,不是嗎?”
陸喻沉默了,她現在恨不得時間倒流,最好回到去圖書館前,她一定掉頭回家,哪有這么多事兒啊!
她抓了抓頭發,沉思一會兒,忽然問道:“我現在在哪兒,已經離開莊園了嗎,這里是你們的地盤嗎?”
說完她抬頭看兩人的反應,荼芮嘴角抽了抽,一臉不耐煩,“這兒要是我們的地盤還用得著跟你商量?早就壓著你點頭同意了。
“陸喻小姐不要聽她胡說,我們是正經組織,不是黑惡勢力。”徐夢澤嘆了口氣。“這里是一個小閣樓而已,我們還在莊園里,并沒有出去。”
不是黑惡勢力?
一群襲擊新界塔的恐怖分子還不算黑惡勢力嗎?
陸喻心中吐槽,但沒有表現出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徐夢澤是比較好說話那一類,于是詢問他:“如果我加入你們,我的朋友會安全嗎?”
徐夢澤認真地看著她:“我們沒有理由傷害你的朋友。相反,我們會盡我們所能保護他們。我們希望你能自愿加入我們。”
荼芮似乎有些不耐煩,但徐夢澤的眼神讓她保持了沉默。
陸喻的目光在徐夢澤和荼芮之間游移,她的內心在掙扎。
她知道,無論自己是否愿意,她已經被卷入了一個她并不完全理解的世界。
“我怎么相信你們?”陸喻看著他們,“你們說你們會保護我的朋友,但我怎么知道這不是一個陷阱?”
徐夢澤的表情沒有變化,他依然保持著溫和的微笑。
“嘖,真的是。”荼芮站起身,走到墻邊敲了敲。
雪白的墻面瞬間出現了一個場景。
陸喻激動得差點從床上跳了下來,那上面正是樂楓枝和賀緒風!
此時畫面上還是那個水池旁賀緒風蹲在旁邊看著那個水池,過了一會兒,樂楓枝從水里浮了上來,沖賀緒風搖了搖頭。
“他們還在找你,”荼芮說道。
“只要你加入我們,我們就能保證他們的安全。”荼芮走近,看著陸喻怔怔看向影像的樣子,語氣中帶了一點威脅。
“當然,我們也隨時可以讓他們有另一種結局。”
“荼芮!”徐夢澤的聲音突然響起,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
“我們不是來威脅她的,而是來尋求合作的。”
荼芮轉過身,面對徐夢澤,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合作?她必須明白,她沒有太多選擇。”
徐夢澤卻輕輕搖了搖頭,對著陸喻溫和地說道:“陸喻小姐,我理解你現在的處境。但請相信,我們的目標并不沖突。我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是因為你的能力和智慧對我們來說非常寶貴。”
陸喻抬起頭,看著徐夢澤,心中權衡著。
她想到還在找她的樂楓枝和賀緒風,又想起了在病床上的陸辰。
荼芮也不再說什么,和徐夢澤一同看著陸喻。
“徐先生,”良久,陸喻才開口道,“我很感激您對我的能力的認可,但我不能僅憑幾句話就決定加入你們。”
“到現在為止,我對你們的了解也僅停留在知道名字的層面上,如果要我現在答應下來,也太唐突了。”
“我可以給你們我的聯系方式,在離開莊園之前,我會給你答復的。”
陸喻從狹長的樓梯上下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呼吸都要停滯了。
“這女主人絕對有點病,哪個正常人會搞這么奇怪的樓梯上下走啊,一個人都走得困難。”陸喻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觀察四周的環境。
看起來是他們剛才進來的那個大廳,但又有些不一樣。
她回想了半天,只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于是不再理會,在昏暗中辨了辨方向,很快找到了那個通往地下室的暗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樂楓枝和賀緒風就在這下面了。
她這樣想著,去推那個暗門。
居然推不動?
剛才賀緒風不是輕輕一推就開了嗎?
陸喻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按理說她比那金尊玉貴的少爺力氣要大啊。
她又試著去推那暗門。
這一次,她用了十成十的勁兒,但那門仍是紋絲不動。
她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又拉又推使了不少力氣,氣喘吁吁地在地上坐了下來,準備緩一會兒再試試別的法子。
這不坐下來看看還好,一坐下來,她就意識到不對勁在哪兒了。
因為平時不怎么注意腳下,現在她才想起來,當初進來的時候地上有鋪著一層地毯。
但是現在,她用手摸了摸地板,光滑的,帶著玻璃質感的光滑平面。
她打開手表的夜光燈,對著地板仔細看了看,一看之下發現這不是普通的地磚。
那感覺似乎是玻璃!
雖然燈不亮,但是還能勉強看清點什么。
陸喻眼睛都快貼到地板上了,才在夜光燈下看到了玻璃下面的東西。
有幾條黑色的豎線,但還是不清楚是什么東西。
她看得眼睛都快花了,坐起來緩了緩,心說:“這可不行,要找找這個大廳有沒有燈,把燈打開才能看清楚下面的東西。”
這樣想著,她從地上爬了起來,在四周摸索了下,想著這種大廳的燈會在哪里。
摸索了大半圈,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如果按照之前的情形來看,自己似乎是、也許是正處于200年前的莊園中?
那這么算的話,200年前裝修的房子哪兒會有燈的開關啊?
連燈都沒有!
陸喻仔細想了想,這個時候的人們使用蠟燭居多,也有用煤油燈的。
看來自己想找個照明的東西是指望不上了。
正嘆息,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咔噠咔噠……”
陸喻依稀記得之前在大廳里也聽到過這聲音,當時就是因為這聲音他們才找到了那個通往地下室的暗門。
不過那時候下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那道聲音究竟是從哪里發出來的。
這時候這聲音又響起了,但是要比之前快很多,聲音也更大。
陸喻凝神聽了一會兒,這道聲音約摸著持續了七分鐘,嘎吱一聲停下來,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樣干站著也不是辦法,她猶豫再三,向那聲音的來源處走去。
這古怪的聲音似乎沒有規律,上次發聲的地方是在那個西北角,這次,陸喻明顯感覺到和上次不是同一個地方。
她開始沿著聲音的線索,一步步朝聲音的源頭走去。
夜光燈的光線雖然微弱,但在這種環境下已經足夠讓她辨認方向。
陸喻小心翼翼地穿過大廳,一看到那些銀飾泛著光,心里就打怵。
“這一屋子金屬,要是踩到個什么機關,那放箭不得是嗖嗖的。”陸喻心里嘀咕著,生怕踩到神秘機關。
隨著她逐漸接近,陸喻發現聲音是從墻壁上的一幅巨大掛畫上傳來的。
看上面的輪廓似乎是一個人,她聯想到那些外國人家里可能會掛個自己的肖像什么的,估摸著這幅畫也是這樣的。
這幅畫表面平平無奇,之前并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但現在,她能感覺到畫背后有微弱的震動。
她用手在畫框能碰到的地方摸了一圈,心想應該沒什么機關一類的。
于是就去試著給這幅畫挪個位置,發現它并不像看起來那么沉重。
用力一推,掛畫緩緩向一側滑動。
陸喻期待著后面最好出現一個通往底下的螺旋樓梯,但后面只是一個很精致的銀色座鐘。
陸喻愣了一下,顯然這個發現和她預期的不太一樣。
不過,她很快調整了心態。
“這個座鐘被藏在后面……也許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陸喻心道。
掛畫后面的洞比較深,大概能容納兩三個人的樣子,于是她進到那個洞里,仔細觀察著座鐘。
座鐘的工藝非常精細,鐘擺緩慢而有節奏地擺動著,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和之前聽到的古怪聲音很像,但似乎要小的很多。
座鐘的門緊閉著,陸喻輕輕打開它,發現里面并沒有鐘的機械結構,而是一個小巧的密室。
密室里放著一張泛黃的紙,上面用褪色的墨水寫著一些圖案和文字。
陸喻拿起那張紙,眼熟得莫名有些想吐槽。
這個樣式的羊皮紙她已經見過三次了,真不知道這些奇妙的事情為什么總愛用羊皮紙?
不過每次紙上的內容都不同,而且都很關鍵,于是她打著燈努力去看那上面的內容。
正當她全神貫注地研究紙條上的內容時,突然,座鐘的鐘擺停止了擺動,整個大廳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陸喻心中一緊,她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迅速將羊皮紙收好,轉身想要離開,卻發現原本推開的掛畫已經緩緩合上,身后的座鐘上的小門也啪嗒一聲關上了。
陸喻快步走到掛畫前,用力一推,卻發現掛畫像是被卡住了一樣,無法再次打開。
她將手里的燈向上抬了抬,就這一眼,嚇出來一身冷汗。
這個掛畫的背面還有一幅人像!
剛才那束光剛好打到了人像的臉上,過于逼真的人臉讓她以為撞鬼了。
“還好還好,”陸喻感受自己胸腔強烈的跳動,輕聲安撫自己,“缺德女人,太缺德了。”
“這個上面有什么機關嗎,怎么自己上鎖了?”陸喻嘀嘀咕咕,這個莊園過于詭異,她只敢發出點聲音好讓自己不會太害怕。
手在那畫上面慢慢摸索著,但沒有摸出什么名堂來,她把燈又照回了那畫上,希望找出點線索來。
這時,她注意到掛畫上的人物似乎有所不同,畫中人的眼神仿佛在注視著她,嘴角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陸喻心中一動,她伸手輕輕觸摸畫中人的嘴角,突然,掛畫再次緩緩移開,露出了出去的洞口。
而身后的座鐘也發出了聲響,只是很輕的“叮”的一聲。
陸喻轉身去看那座鐘,最上面是一個很小的立方體裝飾,此時有一面已經彈了出來,從里面彈出了一個小巧的鑰匙。
陸喻撿起鑰匙,感覺到它冰涼而沉重。
她拿著鑰匙左右看看,“這玩意是不也算個古董?要是能帶出去沒準能搞點錢。”
她心中一喜,將鑰匙連同羊皮紙一起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不過,這個座鐘上面的門可以打開,這個又是個什么玩意?
她試著撥了撥鐘擺,并沒有什么事情發生。
倒是表盤,不像普通的鐘上面是時間,它上面刻著細小的圖案,陸喻打量了一會兒,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
想了一會兒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得作罷。
她看著外面的一片漆黑,也沒有什么聲響。
于是她將那張羊皮紙拿了出來,“要不在這里看吧,剛好還有點光。”
陸喻的手指輕輕滑過羊皮紙上的紋理,她發現這次的紙張質地異常細膩,比之前那兩張不知道好了多少。
她把手中的燈調亮了一點,將光線聚焦在羊皮紙上,只見上面圖案看起來像用老舊的羽毛筆書寫的。
它們排列成一個圖案,很眼熟,她看了看表盤,和上面的雕刻有相似之處。
她仔細觀察這個圖案,腦內靈光一閃,想起來在之前那個圖書館里,莫齊看的那幅圖,可不就是這個星圖嘛!
陸喻心中一動,她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密碼,也許要按照特定的順序來解讀。
她嘗試著將這些星星按照某種規律連接起來,突然,她注意到座鐘的鐘擺靜止的一瞬,似乎與星圖中的某個星座排列相吻合。
陸喻迅速地將星座中的星星按照座鐘的指示重新排列。
就在這時,座鐘的鐘擺突然又動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它以一種完全不同的節奏擺動,仿佛在為陸喻的發現伴奏。
隨著鐘擺的擺動,掛畫緩緩移開的洞口旁,墻壁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陸喻小心翼翼地走近那道光芒,發現它來自一個隱蔽的裂縫。
裂縫里有一個鎖孔,陸喻將剛才那枚古董鑰匙取出來,有些心疼地摸了一把。
然后她用鑰匙輕輕探入裂縫,用力一擰,只聽“咔”的一聲輕響,墻壁的一部分竟然向外推開,露出了一個隱藏的房間。
這個房間不知道鑲了什么東西,現在還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雖然很淡,不過勝在數量眾多,整個房間還算亮堂。
莊園的其他部分截然不同,房間內部裝飾著各種星象圖和天文儀器。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天球儀,上面刻滿了星座和星系。
“這看起來可不像那個缺德女人會做的玩意啊……”陸喻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并不是很相信那個看起來只信神的女人會搞這些。
陸喻走到天球儀前,發現它竟然可以轉動。
她回想起羊皮紙上的星圖,于是嘗試著將天球儀上的星座調整到相應的位置。
隨著最后一個星座的定位,天球儀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咔噠”聲,似乎有某種機械結構被激活了。
接著嘎吱一聲,突然停了下來,指向了一個特定的星座。
就在這時,房間的一面墻壁緩緩移開,墻壁的移動伴隨著細微的塵土飄落,陸喻退后幾步,以免被可能掉落的石塊擊中。
墻壁完全移開后,露出了一個向下的螺旋樓梯,樓梯的墻壁上鑲嵌著發光的寶石。
一想到自己也許馬上就能見到樂楓枝和賀緒風,她忍不住要喜極而泣了。
陸喻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她小心翼翼地踏出了第一步,樓梯的石階冷冰冰的,透露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隨著她一步步向下,樓梯的回音伴隨著她的腳步,悠揚而又令人心生懼意。
樓梯旋轉而下,陸喻注意到墻壁上的寶石不僅提供了光源,它們的顏色和排列似乎也遵循著某種規律,或許和星圖有什么關聯。
經過一段時間的下行,陸喻終于到達了樓梯的底部。
她看到自己眼前是一個巨大而又熟悉的地下室入口,這里比樓梯更加寬敞,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陳舊的氣味。
地下室的門緊閉著,她用力一推,并沒有推開,手掌被什么硌的疼了,她這才注意到門上有一個鎖孔。
眼下也沒有別的鑰匙,陸喻取出剛才那把鑰匙,心中暗自祈禱它能打開這扇門。
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轉,門緩緩打開,沒有發出任何刺耳的聲音,仿佛它在等待著陸喻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