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見到程溪便紅著眼圈跑上來牽住程溪的手,悶悶道:“虞喜你還記得我嗎?”
程溪眨眨眼,歪頭看她。
小女孩更難過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還不忘像大人樣子一只手摸摸程溪的頭,安慰著。
“喜兒不怕,我回家讓阿耶找這世上最好的大夫來給你治。等你好了我帶你去吃張手美家的米糕,杏花樓的葡萄酒,還有……還有……”
小姑娘眼淚汩汩,說不下去了。
程溪看不下去了,就用沒被她握住的那只手上去胡亂抹了抹。
小姑娘看程溪這樣更難過了,一把抱過程溪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邊哭還邊安慰著程溪不怕不怕。
程溪感受到后背濕漉漉的,有些粘在身上了。
想動一動,可這小丫頭抱的太緊了。
還是個小丫鬟進來稟報說表兄先回府了,等晚些再來接她,這才把程溪放開。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對程溪說道:“昨夜知道姻姑祖父離世,我便想今早來尋你。哪知父親不許,到了中午才許我與阿兄過來。誰知你竟病成了這樣。”
言罷,便又要哭。
嚇的程溪趕緊拉著她去外面走走。
一下午,小姑娘給她講了不少各家的事情。
晚上走時還依依不舍,跟程溪約好下次帶好吃的來看她。
盡管這個過程程溪一句話都沒有說,下人也不奇怪。畢竟大家都以為她啞巴了。
不過小姑娘效率倒是高,第二日齊府就請了御醫來趙府。說是給趙四娘子看病。
大夫人無法只能讓春穗把程溪帶到她的青竹院。
程溪過來就看到一個胡須皆白卻神采奕奕的老爺子坐在那里閉眼喝茶。
程溪一進門,就聽見大夫人道:“有勞秦老太醫跑一趟,家中不便招待,還望見諒。”
“齊娘子客氣了,上次犬子無狀惹惱陛下。也是多虧了齊相爺美言才留得性命。”
說罷嘆了口氣。
大夫人見程溪進來,便對春穗道:“快來給秦太醫瞧瞧。”
春穗便牽著程溪在旁邊的塌上坐下。
秦太醫知道這孩子腦子有點問題,也不惱,便開始給她把脈。
可是把了半柱香的時間,又見程溪面色紅潤。一點問題都沒有。
便試探的問程溪可有哪里不適。
程溪不理他,就單純的看他胡子。
秦太醫盯著程溪的臉看了會兒,便嘆口氣,收起手對齊娘子道:“老朽無能,實是看不出趙小娘子有什么問題。”
齊夫人倒似早已預料,便說:“秦太醫今日愿來為小女看病,已是她的福氣。可惜機緣未到罷了。”
說罷便讓趙仁懷送秦太醫回府。
程溪也才知道,趙仁懷居然沒有扶棺回鄉!
很是嚇了她一跳,她這個傻子和寡婦兒媳不知原因沒有回去也就罷了。
他這個孫子為何也留在了長安。
正當程溪在想這些事的時候,一個小團子便爬過門框晃晃悠悠的跑進來。
一頭扎在了程溪懷里,嘴里還喊著阿姐阿姐。
齊夫人一看嚇一跳,趕緊讓婆子抱過來。
生怕程溪沒抓住摔了他。
程溪一看這架勢就明白了,這小團子一定是齊夫人兒子。
看這歲數,怕不是遺腹子。
齊夫人怕小兒子鬧騰,便讓春穗把程溪帶回去。
出了青竹院,被春穗牽著往隱月樓走的程溪被那個東北角的院子吸引了注意。
這個院子中午的時候程溪就注意到了,和其他冷清的院子不一樣。
這個院子還和以往一樣,清理灑掃。
只是不知道主人是誰,為何沒有回鄉。
春穗見她不走,看著那邊的院子。
便哄著她道:“那里面什么都沒有,四娘跟我回院吃米糕好不好?”
什么都沒有?那為什么還要安排那么多人去打掃?
可惜沒人可以告訴她答案。
程溪回屋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按理來說至少應該辦過了葬禮再扶棺回鄉吧。
還有齊家那邊的態度也很奇怪,姻親又是同朝為官,不至于連祭拜都不愿意吧。
程溪想事情想的頭疼,便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去了。
躺著躺著便迷糊著了,模糊之中又夢到了穿越之前的日子。
因為自己學的專業不好找工作,外加本來身體就不好,那段時間流感又嚴重。
索性在父母的資助下找了個離城市不遠的小村莊租了個院子住。
想著寫寫小說做做短視頻等病毒過去再說。
那個院子也是撿漏才租到的。
裝修很漂亮,而且小院子打理的也井井有條。
最主要才800一年!
房東趙姐說主要是因為怕太久沒人住就荒蕪了……
趙?等等!趙!
程溪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后背全是汗。
她怎么忘了,租她房子的這戶人家就是姓趙的。
那她現在是穿越到了人家祖宗身上?
這也太詭異了。
不行,她給想辦法去營州看看。從昨晚聽見的東西來看這家老頭也是營州來的。
可惜現在這個身體太小了,而且一沒錢二沒路引,自己上路武力值不夠又不知道外面什么情況。
春穗端著食盤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程溪坐在床上滿頭大汗。
她嚇了一跳,趕緊把食盤放下,跑過來給程溪拍背擦汗。
“四娘四娘,你怎么了?”
門外趙仁懷聽見春穗的聲音立刻加快幾步,進來問怎么回事。
“奴見四娘睡著便去取了晚食來,回來就見娘子坐著,一身的汗。”
春穗說話都帶了哭腔,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擔心。
趙仁懷便讓身邊的小丫鬟絲兒去打些熱水過來。
又對春穗說道:“去拿帕子,給你主子擦擦臉。”
春穗應著退下去。
趙仁懷坐到程溪身邊,淡淡的白茅香的味道縈繞在程溪鼻尖。
慢慢壓下了心中的驚駭。
趙仁懷便學著春穗的樣子給程溪拍背。
程溪下意識抬頭看他,就見他沖程溪安撫的笑著說:“好些了嗎?我讓人給你做些糕點吃罷,壓一壓。”
明明只是十八九歲的少年郎,卻看起來溫溫柔柔又體貼穩重。
想起以前她也有哥哥的,雖然經常仗著身高體重剝削她,但每次見面都給她買奶茶小蛋糕。
長輩說她的時候還會護著她。
現在啥都沒了,一天天擔驚受怕還吃不好。
思及此處,程溪難受的眼圈都紅了。
趙仁懷看他這樣,拍背的手一頓。
猶猶豫豫的問道:“可是拍疼了?”
程溪搖頭。
趙懷仁就嘆氣道:“祖父和父親也是無奈,你莫要怪他們。
你也莫怕,前些日子我尋了好些高麗參帶了回來。
從前家里人這樣也是慢慢溫補著,雖說記不得從前但身體康健與常人無異。”
春穗回來見趙仁懷坐在程溪床側,腳步一頓。
隨即出聲道:“三郎莫急,四娘應是睡魘了。
聽說二夫人房里有座老君像,可否能請過來放在我們院里幾日?”
春穗拿著巾子側身給程溪擦拭,又小心翼翼的問趙仁懷。
趙仁懷見此便起身讓開,又說一會兒就讓絲兒送過來。
隨后就帶著人就離開了。
程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下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