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桃花林不過兩日,陸逸便有些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他本是個閑散性子,讓他苦讀四書五經,實在難捱。雖有著桃林美景相伴,卻始終是覺得沒有往日那般閑適自在。
原身家里世代書香,且產業頗豐,先考本是個舉人,散盡家財,酷愛藏書,家中金石拓片足有近千件,陸逸得此厚祿,卻是沒有盡心鉆研。
原來他前世生在信息發達的年代,又有京大的圖書館作為支撐,前世的陸逸就收斂性子,成日浸在圖書館內,如饑似渴般的,早就把自己的眼光拉高了,盡管家父的收藏也屬精品,畢竟彼時書墨昂貴,能寫到書上的,已屬精品,可還是難以滿足他對于知識的需求。
何況他是個自由的人,讀書,不是為了被前人的思想所束縛的。
他決定放下儒家經典,看看別的書,出去走走,舒緩一下心情。
小廝駕車載他到城內,陸逸走到街上,望著如畫般的景象,不覺有些癡了,于是低聲吟道:
雕梁畫棟映斜陽,朱門啟,幽徑長。古木森森掩畫堂。檐牙高啄,飛甍欲翔,歲月添滄桑。
曾憶當年盛景光,文人墨客聚華堂。千古風流韻悠揚。秦磚漢瓦,唐風宋章,皆化此中藏。
“好一曲《青玉案》,兄臺好文采,敢問兄臺高姓?”隨著話音落下,走過來一個身長六尺,面如冠玉的書生打扮的童子,約摸十三四歲,臉雖未長開,已有了幾分秀氣。
“陸逸”陸逸淡淡地道。
“陸兄真是文蓋當世,如此工巧的詞居然隨口道之,小弟佩服佩服。”小童一臉興奮地道,“哦,對了,我叫蘇瑤,蘇州城的蘇。”
陸逸被這小孩兒弄笑了,“哪里哪里,文蓋當世那真是過譽了,歐陽文忠公,范文正公二位老人家還在天上望著呢,我可不敢信口胡言,不過,我也不差就是了。”
蘇瑤聽到這話急忙道:“不不不,你就是我曾遇見的最厲害的人了,我家里的兩個哥哥和爹爹都沒你厲害。“
陸逸仔細觀察這童子,發覺他竟然是女扮男裝,只見她眉若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澄澈,那面龐雖經易容,卻難掩其天生的靈秀之氣。青絲束于頭頂,用一支古樸的簪子輕輕綰起,幾縷發絲隨風輕揚,更添幾分飄逸之感。
行走于街巷之間,她那書生打扮竟毫無違和,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文雅之氣。偶有路人側目,亦難辨其真實性別。
“志之所趨,無遠弗屆,窮山距海,不能限也。”陸逸感嘆道,“她家定然是書香世家,如此,才能生出這樣的奇女子,文辭婉約,又有男兒之志。我還是不點破她了。”
不過陸逸還是想逗弄她一下,“嗯,我不過一浪蕩子耳,今日正要去青樓,你可愿與我同去?”
蘇瑤聽后,臉驀地紅了一下,卻又傲嬌地說道:“走……走就走,不就是青樓嗎,我也經常去。”
陸逸聽后不禁扶額,“看來這妮子是第一次出來吧,竟如此逞強,不過陪她玩玩也好。”
二人步行至青樓門前,此樓名喚“翠鶯閣”。煙柳畫橋,風簾翠幕,那青樓之景,宛如一幅絕世畫卷徐徐鋪設開來。那朱紅色的飛檐,似欲展翅的雄鷹,在晴空之下彰顯著自己的華麗。
踏入青樓之中,腳下的青石路蜿蜒曲折,帶著一種沉穩。廳堂寬敞而高闊,梁柱粗壯,其上繪著精美絕倫的圖案,或山水,或人物,栩栩如生,仿若能將人帶入那夢幻般的情境之中。
樓閣層層疊疊,錯落有致,仿佛是上天精心設計的杰作。憑欄而望,遠處的景致盡收眼底,那一片繁華喧囂,在這青樓之中卻又別有一番寧靜與神秘。
青樓中的裝飾更是極盡奢華之能事。琉璃盞閃爍著璀璨光芒,銅鏡映照出佳人的倩影。絲幔輕揚,隨風舞動,似那多情的舞者,演繹著無盡的風情。
曾聽聞,那青樓女子,或才情卓絕,能吟詩作對,一曲清音婉轉,仿若天籟;或容顏絕世,回眸一笑,傾國傾城。她們生于繁華卻又無奈之地,似那風中飄零的花瓣,楚楚可憐。
此情此景陸逸禁不住賦詩一首:
繁華煙柳處,青樓映斜陽。
歌舞升平樂,絲竹繞畫梁。
佳人顏如玉,嬌容映燭光。
風情千百態,塵世夢一場。
“好詩啊,不愧是你!“蘇瑤略顯興奮地說。
二人在青樓里點了個“金魚”,意思是賣藝不買身。
姑娘名喚白月初,盈盈淺笑間,自有萬種風情。聽著白姑娘以瑤琴奏的小曲兒,陸逸舒服地閉上了眼。
“姐姐奏的真好聽”蘇瑤贊嘆地說。
不覺已是半日過去,蘇瑤與陸逸相互辭別,陸逸遣小廝打道回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