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蘇年年一直回想蕭晏辭夢里的那個名字。
她對他的認知,停留在“小時候經常受欺負,后來為了救她而死”的王爺。
至于前世他跟什么人接觸,發生了什么事,她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很不好。
剛進蘇府大門念桃迎了上來。
她湊過來低聲說:“小姐,今日柳姨娘去了白姨娘的院子里一趟。”
蘇年年勾起嘴角:“知道了。”
白姨娘是蘇臨海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剛回府時,只是個丫鬟。
蘇臨海一直想要個親生兒子,可是柳如珍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于是將白姨娘從丫鬟提到姨娘。
自打那天開始,柳如珍處處針對她,不給她好臉色。
原因個不言而喻
現在二人就比著誰先懷上兒子呢。
柳如珍主動找白姨娘,絕對沒憋什么好心思。
“哎呀小姐,你聽我說呀!”念桃湊近她耳邊,用更小的聲音笑嘻嘻的說:“柳姨娘出來的時候,臉都快氣歪了。”
蘇年年腳下方向一轉。
……
素凝院里,白姨娘正做著刺繡,腦海里全是柳如珍那丑惡的嘴臉揮之不去。
“白姨娘。”
白姨娘針一頓,抬頭,對上蘇年年烏黑的眸子連忙起身。
“大小姐怎么來了?”
素凝院中一個伺候人的都沒有留。
自從柳姨娘被剝奪管家之權,白姨娘協助管事一起打理府中一切事務。
饒是這樣,她也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個主子,待人時,反而有一種消散不去的丫鬟的感覺。
柳如珍扶不正,白姨娘也扶不起。
蘇年年打量一圈,結果她遞來的差,笑了笑:“姨娘不必客氣。”
白姨娘隱約才到蘇年年是為何而來,只是她無法主動開口。
她捏著手,有些緊張。
蘇年年的目光從她的手上上移,看著她,索性開門見山坦白:“白姨娘,想不想先懷上兒子?”
白姨娘一驚,萬萬沒想到她會是這句話。
心中一動。
“我一直想給老爺生個孩子,可這……一切得憑緣分。”
她心中不禁想起柳如珍。
柳如珍今日來找她,讓她幫著對付蘇年年,在老爺面前說蘇年年的壞話。
可是這樣做她能撈著什么好處?
柳如珍貼了冷屁股,一下想起一半的管家權在白姨娘手上,三言兩語便變了味。
最后二人不歡而散。
在白姨娘眼里,柳如珍就是吃飽了撐的!
“不能全憑緣分。”蘇年年當即否認。
白姨娘早年在邊關吃了不少苦,身子一直瘦瘦弱弱的。
她在周游的書上看到過,有些這樣的女子體質不易受孕,說不定就是白姨娘現在這樣。
白姨娘攥著手里的手帕,期盼又遲疑的道:“大小姐,你要幫我?”
她保持著理性,不解道:“為什么?”
“為什么。”蘇年年闔了闔眸,露出一抹笑意:“白姨娘認為,柳如珍當的起蘇家主母?”
白姨娘手顫了一下,手里的茶杯差點掉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她不過是邊關撿回來的丫鬟,從未像過什么夫人的位置。
蘇年年不語,看著她的震驚和猶豫,半晌才開口。
“就當是為了爹爹。”她說:“白姨娘不妨先跟我去見見周游。”
白姨娘這才點頭。
不談主母之位,她想給蘇臨海生個孩子,這是肯定的。
柳如珍掌管后院多年,府里到處都是她的眼線。白姨娘前腳剛跟蘇年年去四喜院,后腳消息便傳到她的耳朵里。
“沒想到這兩個小賤人湊到一起了!”
聽完丫鬟的匯報,柳如珍眼珠子轉了轉,飛快想著對策,越想越坐立難安。
白姨娘健康的很,非說診治,只有一種可能!
她快步走出院子,想都沒想來到四喜院。
自從被剝奪了管家權,她再沒來過四喜院。
這里早已不是過去那荒蕪的模樣。
剛進院子,便聽見屋中周游的聲音。
“多吃肉,多吃水果,你身子看著沒什么問題,但還是有些營養不良,想要懷上孩子……”
聽到這,柳如珍加快腳步,幾步踏進屋子里。
屋內,三人停下了動作看著她。
柳如珍這才發現,自己太心急了,竟然直接闖了進來。
明爭暗斗了這么多年,她怎么能不心急?
周游的能耐,她是清楚的。
看見他幫白姨娘把脈,柳如珍甚至想把自己的胳膊也遞過去,讓他看看自己到底為什么沒有懷孕。
白姨娘抿著唇,有些不安的收回手。
“柳姨娘怎么來了?”
蘇年年嘴角笑意淺淺,卻不知為何,柳如珍從中看出了一絲諷刺。
柳如珍穩住心神,和煦的朝周游笑著說:“能不能也幫我看看?”
周游不冷不熱的看她一眼,跟蘇年年對了個眼神。
二人一眼就明白對方的意思。
周游輕嘆一聲,不緊不慢的把白姨娘的方子寫好,才大度的說:“坐這吧。”
柳如珍一屁股擠走白姨娘,伸出自己的胳膊來。
搭上她的脈,周游若有所思,不過片刻,就收了手。
“怎么樣?”柳如珍連忙問道。
“你覺得哪里不舒服?”周游裝作不知情。
柳如珍面色微僵,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坦然說道:“沒什么不舒服,只是想知道……為何遲遲不孕?”
周游抬頭,上下仔細打量她一圈。
柳如珍緊張又期待。
“年歲太大了。”
他語氣淡淡的,似乎已經忘卻她們之前的不愉快,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你少誆騙人!”柳如珍更生氣了:“女人四十多懷上的也不是沒有,我今年不過三十幾歲,怎么可能懷不上?”
蘇年年眼底劃過一抹笑意,贊許的看了周游一眼,便見周游像模像樣的嘆息了起來。
他煞有其事的搖搖頭:“太老了。”
柳如珍氣到失聲,半晌“騰”的站起來。
“不想治就不想治,就你這樣,算什么大夫,還神醫?我呸!”
走出四喜院,柳如珍路過那片藥田,腳步一頓。
精明的眼中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狠毒。
不過片刻,她的神色一松,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