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狗撕開浸血的短褐時,斷指創面正發出陶窯煅燒般的噼啪聲。三根冰晶手指從血肉中穿刺而出,指關節處嵌著米粒大小的鎏金梵文——與那柄妖刀銘文同源。他顫抖著觸碰新生指尖:
冰指撫過的木艙板瞬間覆霜,霜紋構成契丹薩滿祭舞的連續動作
貨艙角落的耗子突然直立,鼠須凝結出“神龍元年七月“的冰刻日期
斷腕處劇痛化為灼熱,血管里奔流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融化的玄冰
當冰指無意擦過獸首眼眶,石雕瞳孔突然裂開蛛網狀青光。八尊鎮墓獸喉間發出齒輪咬合的轟鳴,基座崩裂處涌出粘稠黑漿。浸泡在漿液中的玉簡浮起,纏繞其上的發絲如活蛇般游動:
黛紫發絲突然繃直,發梢刺入艙頂橫梁,滲出太平公主手抄《臣軌》的墨跡
銀白發絲絞碎玉簡捆繩,簡片墜入黑漿時顯影出尸毗王戴鹿角面具的壁畫
黑漿表面咕嘟冒泡,每個氣泡破裂都傳出嬰兒啼哭(與后文阿雪襁褓呼應)
貨艙地板滲出的黑液急速蔓延,轉瞬凝成微縮地貌。孫二狗踩到“亂葬崗“區域時,鞋底冰晶與阿雪墳塋位置的冰棺碎片產生磁吸。碎片突然浮空旋轉,鋒銳邊緣割開他胸前皮肉:
碎片映出二十年前風雪夜,自己親手埋葬裹著突厥襁褓的女嬰
女嬰左臂的梅花胎記竟與冰棺里諾晴尸身的噬蠱紋完全重合
墳頭突然涌出終南山黑雪,雪片里裹著趙三槐的朱雀銅鈴殘片
顱骨內的百足蜈蚣猛然甩尾,太平公主的嗤笑混著腦髓震動傳來:“孫延宗!“這名字如鑿子劈開記憶冰層——
契丹祭司的青銅針扎進脊背,針管里蠕動著終南山螢火蠱蟲
“孫延宗“三字刺青完成時,祭壇地面的冰層顯現洛陽天津橋倒影
遠處雪山傳來冰棺撞擊聲的頻率,竟與祭司念咒節奏完全同步
記憶回溯中的冰棺聲波穿透時空,貨艙里的黑水輿圖突然沸騰。孫二狗(孫延宗)跪倒在地,脊背刺青灼燒出青煙:
新生冰指瘋狂生長,指甲蓋迸裂露出里面的鎏金齒輪結構
貨艙角落的鎏金彎刀自動出鞘,刀柄狼首啃噬艙板刻出星圖
八尊鎮墓獸眼窩射出青光,在艙頂交織成武周時期紫微垣星象
黑水聚成漩渦將孫延宗卷入中心,冰棺碎片突然嵌入他胸骨。劇痛中尸毗王的聲音從脊椎刺青里滲出:
顱內的蜈蚣突然鉆出太陽穴,甲殼節節脫落露出青銅鎖鏈真容。鏈首沒入冰指,鏈尾刺進鎮墓獸基座——他徹底淪為連接尸毗王秘器的人肉鑰匙。
黑水輿圖急速凍結,阿雪墳塋位置升起冰晶女童俑。孫延宗胸口的冰棺碎片突然軟化,沿著契約銘文游走成新刺青:
左胸浮現終南山冰窟立體圖,心臟成了蠱蟲巢穴的投影點
右胸刻滿《秦王葬經》總綱,字跡用帶齒痕的銀魚符殘片拼成
脊背“孫延宗“刺青被蜈蚣鏈覆蓋,鏈環間隙透出太平公主的黛紫色頭發
八尊石雕突然崩解成骨粉,黑漿中的玉簡飛射嵌進孫延宗冰指關節。當最后枚玉簡歸位時:
貨艙四壁滲出終南山玄冰,冰層里封存著歷代九棺守墓人的骷髏
冰晶女童俑的瞳孔轉動,口型分明是二十年前阿雪瀕死的呢喃:“阿爹莫哭“
所有光影突然收束,孫延宗在絕對黑暗中聽見冰棺開啟的咔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