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現場在河邊,是個碼頭,有很多商隊出入,魚龍混雜。
等到蘇芷禾到場時,商隊的人馬已經和處理犯罪現場的官差吵打起來。
畢竟碼頭出事,官差封鎖碼頭導致港口堵塞,損失了大多商人的利益。
碼頭邊上躺著的正是那具剛打撈上來的女尸,尸體因為在水里浸泡時間過久,身上或多或少都是魚啊,蝦啊等啃食過的痕跡,就連臉上都有一塊肉被咬的搖搖欲墜,皮膚更是發皺的如蔫了似的搭在骨頭上,完全看不出女人的樣貌。
說來也怪,這個尸體按外觀來看,已經在水里待了有多時了,卻在今早才被漁民發現報了官。而最近又正值鮮貨運輸,這不,商隊們一大早的就來鬧了。
“怎么回事?”
商苓竹拉著薛牧呈身邊的一個少年問道。
“還能怎么回事?這群要錢不要命的,都出人命了,還想著運貨,依我看,他們就是想鬧事。”
少年努努嘴,小孩子脾氣般抱怨。
“他是?”
蘇芷禾輕推商苓竹的胳膊。
“小爺我都不知道,我可是守殿最帥的程星然,也是薛大人唯一的徒弟。”
程星然臭屁的做了個自以為很帥但很中二的動作。
哦,原來是個中二少年,蘇子卿如是想著,攤手道:
“也不怪他們,現在碼頭停滯,他們的鮮貨定然是要虧損在這的,只是這場面,要是沒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的話,我是不相信的。”
“你是說,有人故意……”
少年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咳嗽打斷。
“小子,我是怎么教你的,在外要注意言行舉止,人多眼雜的,可別什么話都往外說。”
薛牧呈狠狠一拍程星然的頭,不快的瞥了兩眼蘇芷禾,嚴厲的教訓道。
蘇芷禾當然知道薛牧呈眼底的意思,無非是怕我這個啥也不會的二世祖帶壞他的寶貝徒弟唄。
“薛大人,現場如何?我看這些商人一直在鬧事,沒出什么問題吧?”
商苓竹看到匆匆趕來的薛牧呈,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事,這些商人看著唬人,但到底不敢妨礙官府辦案,等仵作和檢查隊的人查完這片區域就可以收工了,對了,你是個觀察仔細的,就和那個新人留下來再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薛牧呈并不把商人當回事,瞧見也沒有他什么事了,就拉著程星然回去。
“這尸體還不知扔湖里多長時間了,能有什么線索?”
蘇芷禾自知薛牧呈對自己的不滿,壓抑著的委屈爆發,憤懣不平的懟道。
“是嗎?這具尸體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趕上商隊運鮮貨,你不覺得……”
突然,一道冰冷刺骨的冷冽聲音自身后傳來,這道聲音如同寒風一般,穿透了空氣,直直地鉆進了人們的耳朵里,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剩下的話那人并未說全,蘇芷禾卻如醍醐灌頂。
“不知兄臺……???”
蘇芷禾一轉身,就看到一位身穿玄色錦袍,腰束白綾玉帶,面若古銅,唇如涂脂,眉如彎刀,眼若流星,鼻如懸膽,一派王者之風的男人,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蘇芷禾只覺得這相貌有些熟悉,電光火石間,蘇芷禾才僵硬的轉過身子。
“拜見珩王殿下!”
蘇芷禾有些怯懦的往商菱竹身后躲,不敢直視謝時珩,和周圍的人一起拜見。
謝時珩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從遠處看到這個女人和自己昨天剛過門卻逃了的新婚娘子身影有些相似,就不自覺的走了過來。
昨晚能夠從我珩王府逃出的女人斷然不是現在這樣羞怯的人,應該是自己看錯了,謝時珩剛想離開,詫然間就接觸到蘇子卿偷偷摸摸瞥過來的目光。
謝時珩有些意外的挑眉,目光如炬直直射向蘇芷禾。
這女人,很不對勁!難道?
謝時珩的目光緩緩地從她身上移開,轉頭看向湖面,眼神如同湖水般深邃,仿佛能夠穿透湖水,看到湖底的一切。
蘇芷禾腦中一片風暴,他到底有沒有認出我?他怎么會來這里?
不等蘇芷禾思考片刻,剛準備離開的薛牧呈就丟下他的寶貝徒弟狗腿似的來到謝時珩身邊。
“不知珩王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只是不知珩王殿下來此是?”
謝時珩微微皺眉,臉上卻不露半分神色,可眼神卻瞬間陰沉下來,仿佛能將薛牧呈殺死。
薛牧呈躬著的腰微微顫抖,站立不住,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過這位珩王殿下。
要知道珩王從流岳國回來后整個人如變了個人似的,嗜殺成性,而皇帝為了彌補自己的白月光謝時珩的母親,也為了彌補從小被拋棄當質子的謝時珩,肆意縱容,只要不牽扯朝政,一概不論。
侍衛林玨適時的插在薛牧呈和謝時珩之間,才堪堪避免了一場慘案發生。
而在旁暗中注視著這一切的蘇芷禾不禁“噗”的一下笑出了聲。
別人不知道,蘇芷禾心里可是門清,當初設計這個角色,為了符合反派大佬的形象,蘇芷禾特地為他打造了個潔癖到陌生人不能靠近他半米以內的設定,這也是謝時珩總是身上散發著陰沉的冷,不準旁人靠近他的原因。
也就這一聲,打破了剛才佯裝和諧的寧靜,所有人都望向了蘇芷禾,或看好戲,或擔憂,就連謝時珩也挑著冰霜眼看著蘇芷禾。
呃……呵呵,我這該死的臉,就不能做一下表情管理嗎,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還是命太長了,這不妥妥下一個涼涼的就是你嗎?
“剛剛……有兩個小孩在吵公雞會不會下蛋?呵呵……好好笑!”
蘇芷禾指著謝時珩背后的兩個小孩,硬扯著一張笑臉打諢道。
“是挺好笑!”
謝時珩看著面前撒謊的蘇芷禾,勾起唇角。
此話一出,薛牧呈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笑了兩聲,珩王都說笑了,那咱就笑吧。
經蘇芷禾這么一打岔,氣氛也緩和了不少,仵作和檢查科的人也都搜集完畢。
“好了咱就回去吧,那誰,新來的,別的你也做不了,你就和他們一起抬擔架把尸體運回去吧,注意別碰到尸體,以防破壞證物。”
薛牧呈有條不紊的指揮眾人,又轉頭,一臉虛偽笑得對謝時珩客氣的說:
“珩王殿下,你看咱們也要回去查案了,珩王殿下若是感興趣,守殿恭候殿下大駕。”
本是個客氣話,薛牧呈也沒指望謝時珩答應,可沒想到謝時珩卻點頭說了一聲“勞煩”。
這邊謝時珩剛答應,蘇芷禾就走到擔架旁,任勞任怨的準備抬尸體。
謝時珩卻突然說出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話,手指指著蘇子卿。
“你,給我帶路。林玨,盯著其他人,這點擔架若是抬不動手可以剁了!”
眾人面面相覷,轉頭恭敬地把蘇芷禾推到謝時珩身邊,道:
“蘇姑娘,這點小事我們來,帶珩王參觀的重任就交到你手里了。”
蘇芷禾眉頭微皺,不情不愿的看著謝時珩,眼里壓抑著不忿。
“這還不如讓我去搬尸呢!”
她可不會認為謝時珩是好心,無非是看出點端倪,想把她留在身邊試探一下,確定我是蘇子卿之后好就地斬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