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研究生入學的好日子，已經在N大浪蕩了4年的林炫，此刻正翹著二郎腿，擱床上躺尸，手邊不忘裝模做樣卷著一同書，頂著800度近視在泛黃的紙頁兒里數蝌蚪，圖書館的書一般都有些年紀，還有那么點兒說不出的霉灰味兒-夠嗆，“阿嚏”，林炫一個噴嚏讓懸懸欲墜的眼鏡兒徹底跌落到鼻尖兒。

“阿炫，快收拾收拾。”米華如一顆人體炸彈，顧不上敲門，“砰”一聲就撞開了林炫寢室虛掩的房門。

林炫視線略略偏離了那本霉灰味兒的老古董，單手扶了扶松垮的眼鏡框兒，循著聲源有些飄忽的詢問，“咋了，有帥哥？”

米華身高169，體形豐腴如唐朝貴婦，較林炫那個搓衣板兒可受看多了，一雙白嫩肉手焯起椅背上的長褲外套，精準投送床上穿著卡通睡衣的林某人，“兩個，我老鄉，一個跟我一個系，一個外院的。”

林炫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神瞬間有了聚光，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換好出門的行頭，順梯子往下滑，“姐妹給力。”二十歲出頭，正是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年紀，什么都不用涂抹，依舊白嫩飽滿，如出水芙蓉般透徹，真是省時又省錢的年紀啊。

二人一路踩著風火輪兒似的趕到了學校里那個唯一像樣點的餐廳。果然有兩位男士略顯局促的端坐在那里，其中一人，白皮嫩肉，金色邊框眼鏡，林炫腦海里就浮現出四個金框大字“斯文敗類”。

這一頓飯林炫的目光就如雷達掃射似的，持續徘徊在“斯文敗類”四周，至于旁邊那位，她都不記得長什么樣兒了。

“嗯哼。”米華假裝咳嗽，提示林炫在外人面前適當矜持，維護下所剩無幾的“形象”，不過林炫大抵是沒什么形象可言的，喜怒哀嘆全在面皮兒上。“你們現在是單身，還是。。。”

林炫來不及執行米華的暗示收回視線，甫入口的一杯大麥茶差點兒就噴了。不過，米華入學時就自帶家屬，她問這句話純粹是為林炫著想，所以為了同伴犧牲自我形象的米華，人格瞬間如坐云梯無限升華。

另一個男生支支吾吾，沒說有也沒說沒有。倒是“斯文敗類”比較磊落，“我有女朋友，她比我晚一屆，正在備考隔壁M大研究生。”

林炫沒噴出來的水自個兒又生生咽了回去，眼里的光瞬間黯淡了，后面的飯吃的是心不在焉，有些沒滋沒味兒，不如剛來時那么誘人。林炫作為N大的老人，提前結了賬，這頓飯也算友好結束了。

“真可惜，路可有女朋友了。”米華一臉惋惜的嘆氣，林炫邊走邊仰頭看月亮，沒作聲。

米華悄悄覷了林炫一眼，“你看旁邊那個怎么樣?”

林炫鼻子里哼了一聲，“自己有沒有女朋友都說不清，你說能怎樣？”

一個月后，新生聚餐，米華悄悄湊到林炫耳邊，“你還記得上次跟路可一起那男的么？”

“記得，咋了？”林炫夾了一筷子京醬肉絲，這種甜不拉幾的東西，四年前林炫是一口不吃，直接倒垃圾桶，如今也能勉強嚼上兩筷子。

米華清了清喉嚨，“聽說他現在正在追院里某導師的姑娘。”

“然后呢？”京醬肉絲還是太甜了，林炫咽了一口大麥茶涮涮嘴里的味兒。

“他們系里人說他有個女朋友，在老家，之前也考咱們N大研究生，沒考上，還在二戰呢。”米華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而且關系沒斷，天天兒給他寄東西，親手做的。”

“哦，腳踩兩只船唄！”林炫不以為意，自己有沒有女朋友都說不清楚的男的，果然不靠譜。

“還有更勁爆的。”米華說到此處，兩眼放光。

林炫手里的茶水抖了抖，一臉吃驚的望回去，“還有？”

“嗯。”米華也猛灌了一口大麥茶，“前兩天，有人看見他在學校南門對面那必勝客，給一個女的過生日。”

“不是導師那閨女？”林炫站起來，勾著腰，一雙筷子漂洋過海夾了一塊兒盆里所剩無幾的水煮魚片兒，心里琢磨：大家都是長身體的年紀啊。

“當然不是。”米華也吃了一筷子聚餐標配的宮保雞丁，她北方人，就好這個味兒，“聽說是實習單位認識的。”

頓了頓，米華詭異的笑了一下，“那女的把蛋糕掀到地上去了，正好被他們院的人看個正著。”

“那就是后院兒著火了唄~”林炫不以為意，哎，無論多大年紀，男女那點兒事兒都是能演個好幾集的連續劇。大人們不消停，孩子們長大了依舊不消停。

“米華你在這兒呢，到處找你。”“斯文敗類”路可不知道啥時候走到這邊兒。

米華和林炫不同院，她可是翻山過海來給她講八卦，路可作為他們班班長都追過來尋她了。真是鐵蜜，林炫低頭有些汗顏，頭壓的更低，猛灌大麥茶。記得那會兒，校內校外最常見就是這種味道貌似有些重卻又覺寡淡的茶水，偶爾也會換個口味，湖北那邊流傳來的一匹罐，似乎味道更通透爽口些。那都是學生時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