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設定這套求助機制的時候也從沒想過會有人在這里打時間差。
極致的憤怒之下他的指尖都在發抖:“我不相信三十四個小時里死神組織不出一場像樣的營救,童話撐了那么久,你……”
墨斂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有些茫然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嚨。
“那又怎樣?”騎士也不裝了,濃烈的惡意頃刻間爆發出來:“我就是要她死!”
濃烈的幻覺中,墨斂卻精準地從其中辨認出了騎士的聲音。
在周圍人驚駭的眼神里,他緩緩扯出一個在發亮的右眼映襯下顯得鬼氣森森的笑,雖然發不出聲音,但所有人都看懂了他的口型。
原、來、真、的、是、你、做、的。
騎士眼睛一下瞪大,紅血絲一下攀上眼球,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掙脫墨斂的束縛,右手指尖一抹銀光閃過,直直沖著墨斂:“你他媽的竟然在詐我!”
墨斂掀起眼,漆黑的瞳孔倒映出騎士扭曲的面容,恍惚間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幻境。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驚呼聲中,一柄蝴蝶刀不偏不倚地插進了騎士的手腕,把他的手牢牢釘在了桌面上,脫手而出的刀片在半空中化為一只漂亮的蝴蝶,優雅的停在了蝴蝶刀上。
七彩絢麗的燈光反射下,銀白的刀身隱隱約約顯出一個金色的,線條簡單勾勒出的,栩栩如生的紙鶴圖案。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呦,這么熱鬧呀?!币粋€帶著笑意的嘶啞聲音從門口出來。
楚行歌循聲望去,門口站著一個披著紅色斗篷的,身高只到旁邊站著的兩個女子肩膀處的人,被嚴重燒傷的手上正在把玩著一把銀白的蝴蝶刀,刀身在昏黃的光線下反射出危險的光芒。
楚行歌微微睜大了眼。
紅色斗篷,銀白蝴蝶刀,紙鶴圖案,都是童話的標志。
他以為墨斂一直堅持童話沒死,只是失蹤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沒想到童話真的還活著。
她左側的女子容貌秀麗,黑長直的頭發直直散落至腰間,看起來很年輕,不像是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很,反倒像是大學校園里的女學生。
另一個溫婉漂亮的女子戴著銀冠,上面細小的銀飾叮當作響,肩膀上站著一只巴掌大小的,身上有暗紅色紋路的黑色蜘蛛。她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隱約帶著一點藍色的眼睛望向楚行歌,友好地沖他笑了笑。
楚行歌禮貌地對他一點頭,收回視線。
那應該是祭司,異族巫師,是用毒和用蠱的一把好手,盡管他對是否真的有蠱存疑。
“怎么,傻了?”童話收起刀,歪了歪頭,布滿燒傷的臉上露出一個笑,越過其他人向前走,輕輕抱住了墨斂說:“我回來啦。”
她一眼就能看出墨斂雖然向她看了過來,但那只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他的眼睛根本就沒有聚焦,依舊在現實與幻境之間掙扎。
墨斂緩慢地眨眨眼,愣了許久,才試探性的抬手抱住童話。
隨他一動作,其他人也回過神來,宋霖看著儀器上的數據,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但也只能認命的上前給他調整儀器?
周建亦迅速的在背包里找藥。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一管止疼藥出來。
這種天氣本來墨斂就不太好受,更何況他現在骨頭還都已經活動開了。
現在情況特殊,能少遭點罪就少遭點兒吧。
童話送開墨斂。一旁的史官笑著拍了她一下:“歡迎回來?!?/p>
童話笑了笑,還沒回話,就聽見一個陌生的女聲響起,帶著濃濃的詫異:“蝴蝶?”
楚行歌迅速反應過來,看到剛剛停在蝴蝶刀上的蝴蝶一下變成刀片掉落下來,抬眼看向樓梯。
穿著漂亮華麗的禮服裙的墨梓言現在臺階上,臉色煞白,瞳孔渙散,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叫她。
蜘蛛抬腳拍了拍祭司,祭司會意的走到墨梓言面前。
蜘蛛從祭司的肩膀上跳到了墨梓言搭在欄桿上的手臂上,又叫了幾次。
墨梓言還是沒什么反應。
蜘蛛嘆口氣,一條足抬起輕輕在墨梓言手臂上劃了一道小口子,鮮血隱隱滲出。
一小節白色的蛛絲探入傷口,不過短短幾年,蛛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蜘蛛淡定的斷掉那一段蛛絲,又拍了拍墨梓言:“蝴蝶,你還好嗎?”
墨梓言猛然一哆嗦,一下回神,耳邊因為剛剛聽到的慘叫聲還有一點耳鳴,但不妨礙她一把抓起蜘蛛:“你干什么?”
蜘蛛輕輕扎了她一下,掙脫開她的手重新回到祭司肩膀上:“你怎么回事兒?”
墨梓言摸摸鼻子,偏頭往墨斂的方向看了一眼:“被他影響了吧。”
她剛剛自己一個人待在上面,突然心口一陣疼痛,然后接踵而來的就是幻覺。
其實不算太嚴重,但是她真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所以看上去反應大了些。
她感覺到不妙,跌跌撞撞的跑下來,只敢在刀片誤傷到其他人的時候把它短暫的變成一只蝴蝶。
“你……”蜘蛛遲疑著想問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算了,這里不是聊這些的地方?!?/p>
孟婆聽的目瞪口呆:“不是,祭司,你的新寵物怎么還會說話!”
蜘蛛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祭司回過頭來笑了笑,用手語跟她比劃:‘蜘蛛不是寵物?!?/p>
她拉著墨梓言走下樓梯,對著墨斂有些俏皮的眨眨眼。
墨斂意識還有些混沌,反應顯得慢了點兒,有點兒呆呆的,現在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那也是一名主宰者。而且應該跟蝴蝶的關系不錯。
他離得遠,視力還沒有完全恢復,沒看到剛剛蜘蛛對墨梓言做了什么,但是楚行歌看的一清二楚。
那個蛛絲很神奇,是蜘蛛的能力嗎?
祭司路過楚行歌的時候,蜘蛛和墨梓言互毆的動作頓住,轉頭看他。
楚行歌被蜘蛛的八只眼睛一同盯住,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蜘蛛仔細感受了一下空氣中的氣息,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