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我叫聞庭雨,今年14歲,是一名九年級的學生。你只需要記住,我沒有喜歡的人就可以。
2013年11月1日
早上,勉強撐著走到班級后門,覺得整個人就要倒了。
肚子還是很痛,頭也暈暈的。
中午來到食堂,什么都不想吃。回到宿舍,只想睡覺,作業完成不了就完成不了吧。如果到明天沒有好轉的話,回家!
晚自習前,在班級,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可能是坐太久了吧,一下子就倒在地上。當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打點滴的針插在右手上。
盯著吊瓶里一顆一顆向上冒的氣泡,在最頂端時“po”的一聲破裂,有時存在就是很脆弱也很簡短的過程。
手機沒帶在身上,也沒有書可以看。
護士來換新的注射用水時,我提出換左手。當針刺進手背的血管時,我還是咬緊了牙關。
覺得醒著打點滴會痛,于是再次沉睡。
再次睜開眼時,看到媽媽趴在病床邊睡覺,那時候快十二點了。
游星暉,我媽媽有時候也很愛我的。
2013年11月2日
在家里的床上醒來,窗外沒有耀眼的陽光,也沒有很重的雨水,天空也是一片死灰。
已經中午了。
剛打開房門,就聽到爸爸媽媽在吵架的聲音。
關上房門,撥打了游星暉他宿舍的電話。
這是我第一次在家里打電話給他,巧合的是接電話的人就是他。
“早上都上了什么課?”我問。
“你腦子不會是燒糊涂了?才半天就忘記今天上什么課了?”他答。
上學期,我經常問他下一節課上什么,于是這學期開學時候,他有順便抄了有一張課程表給我。
“我是順便寫的,真的是順便。”他說。
可是他給我的課程表,完完全全按著我的習性來的,比如數學就寫“1”,語文是“國”,英語是“E”。
“作業多嗎?”我又問。
“我比較想知道你發燒幾度。”
“39。”
“輸液輸了幾瓶?”
你還蠻貼心的嘛游星暉,那么,祝賀你,榮獲“2013年度最佳藍朋友獎”。
“具體的我不知道,但我有印象的就兩瓶吧。”
“在家好好補補再來受罪吧。”
“我下午就要去了。”
“你全好了嗎?這么快就要回來。”
“我爸媽正在吵架,為我下午誰送我回學校而吵架。”
游星暉應該是知道此時此刻的我并不需要安慰吧,所以他聽完后也只是沉默,但我知道他有在聽,我也不會給他回應的機會。
“你有沒有想看的書?我可以帶過去。”
“你那邊有什么書?”
“《悲慘世界》《巴黎圣母院》《茶花女》《窗邊的小豆豆》……”
“有沒有關于歷史的?就是歷史未解之謎。”
“沒有耶,要不然我等下去學校時,順便去一趟書店。”
“不用了,沒有就算了。”
“等下!我這有一本中國的歷史未解之謎,在墻角積灰就是了哈哈哈。”
我的書架里并沒有這種類型的書,但還是撒謊了。反正待會兒去學校也順便去書店買就好了。
“是嗎?太好了!你下午要來學校吧?”
他真的是用快樂又驚奇的語氣回答。
“對啊,好啦,你趕快去睡覺吧。”
“為什么?”
“晚上要考物理啊,是理科誒。”
“那也是晚上的事了。”
聽到電話那頭曉東在說“你這語氣是在和庭雨打電話吧?”“該不會你倆才是一對?”之類的話,也聽見游星暉在呵呵笑,說別鬧。
“星暉,我累了,我要睡覺了。”我說。
“好吧,下午見。”
“下午見。”
14:30上課,到14點他們才決定好由爸爸送我去學校,而我還堅持要先去書店一趟。
車剛停到書店門口,我就打開車門,跑上書店二樓,快速拿了一本看起來最厚的歷史未解之謎,“結賬,袋子不用了,謝謝。”上車就把書本上的透明保護膜撕掉。
所以我說/我的朋友都是對我很重要的人/特別是那些我真心對待并付出過的朋友/那不是一般人可以代替的/我也知道可以長長久久陪伴彼此又值得付出的朋友/少之又少/可就是因為少/所以才更值得我去付出的不是嗎/而且/在那些朋友的心里/我覺得我也有一定的地位/從小到大/我的朋友就一直屈指可數/但我從不覺得朋友少/朋友少也不一定是壞事
到了班級后,被注視的恐懼感又由心底往腦袋上涌。
昨晚,班級里只有游星暉知道我離校了,梓晴她們也是在晚自習結束回宿舍才知道的。
在政治課上寫了一張很長很長的紙條給游星暉,用稍稍一使勁就痛得要死了一樣的右手寫的。只是叮囑他上課看課外書要小心,不要被老師沒收了。
上學期,我那本很珍惜的《福爾摩斯探案全集》借給心悅后,書本被老師沒收了,她也沒和我說對不起;然后這學期,弘毅借我的《柯南》去看,被數學老師沒收了,他雖然態度誠懇也要買一本新的給我,可是,我現在是真的不想把書再借給其他同學看了。
傍晚放學,站在校門口等爸爸來接我去醫院,從17:30一直等到19:30,可能他們都開始考物理了吧。
平時要出校門的話,要么家長提前打電話給班主任,讓班主任開出門條;要么家長來學校接孩子時,在學校門口打電話給班主任,然后在保安叔叔給的一本叫“出入校園”的記錄簿上簽字。
偏偏這時候,班主任電話沒打通。
保安叔叔建議打電話給年段長,而爸爸卻很暴躁,覺得很麻煩,“為什么出個學校還這么麻煩,就不能簽個字就走嗎?別的學校也不見這樣。我還是會開到一半就趕過來接孩子的,待會兒還要回去……”
后來,語文老師(副校長)也在電話里跟爸爸解釋這是學校的制度,可我知道爸爸是不會理解的。
我一直都很羨慕若涵,她爸爸每個周末放假都會準時在校門口等她。我也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比較忙,但我有時候會覺得他們忙到忘了我的存在。
看著飛馳在車窗外的路燈,父女倆一路無言。
到了醫院,爸爸幫我領了藥,再把我推給護士。他說他要去單位一趟,等我打好點滴了再來帶我回家。
我也只能說好。
“我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也好/我一個人一個人就一個人走/我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傻笑/也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逃跑”要是有帶上歌詞本就好了
不過今晚看完了《紅陪安東尼度過漫長歲月》,今晚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打了3瓶點滴的。
晚上,回到家,剛打開家門就看到媽媽,我本想問她今晚家里吃了什么的,可他倆又因為我的事又吵架了。
媽媽:“你傍晚為什么這么晚才去接孩子?”
爸爸:“我也有事情啊。”
媽媽:“平時沒下班就走的人,這家里一有事,工作就忙了?”
爸爸:“照你這么說,你一整天都有時間,為什么你不去接?”
媽媽:“我去接?那店誰來看?花誰來包?單子誰來做?你兒子放學了去哪?而且你下班回來也順路接她啊。”
爸爸:“行行行,你說得都對。別的孩子都不生病,就她生病。”
我很識趣的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躺在地板上聽歌。
有時候我也會覺得自己不該來這世界的/學習成績不好/沒什么特長/也不會賺錢/還只會生病/就只是個給爸爸媽媽增添麻煩的存在/完完全全是家人的累贅
真的很對不起爸爸媽媽/感覺讓他們做了一單不得不接的賠本生意/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算是他們的孩子
如果我錢多得能隨手買下一整個世界/他們會不會就不吵架了?是不是才能算得上是他們的孩子?
我突然覺得弟弟很可憐/他天天都在家里聽爸媽吵架/真不知道以后他會變成什么樣的大人
所以昨晚媽媽趴在病床旁睡覺的記憶/說不定也是我的幻覺/因為我昨晚是自己打車回家的
看著亂糟糟的床也不想整理了
先睡覺吧
晚安/游星暉
2013年11月3日
周日/下雨/回校/直接去班級
今天的臉色也很差,善英和瀟湘開玩笑叫我“阿姨”。在班級做了一會兒作業,我們三個女生就回宿舍了。
在宿舍區的拐角處——值班室前,遇見了撐傘而過的游星暉,他朝我們打招呼。
善英回應說“姨丈你好”。
只是和游星暉對視了一眼,我就感覺到自己臉頰在發燙。我很清楚,這不是因為發燒才燙的。
作業真的好多,數學居然也有周報,而且有六張,又是討厭數學的一天。
傍晚,摸了摸在陽臺上晾了兩天的校服,居然還沒干。我舍友和310宿舍都沒人有多余的校服,這時候就要打電話給游星暉了。
上學期我也向他借過校服外套,有時候不是為了穿。比如,趴在課桌上發呆的時候,有衣服墊著會比較舒服。好奇怪,他為什么會把冬天的校服放在班級里呢。
記得上學期的一個下雨天,也是校服沒干,就借他的穿。第二天陰天,我怕他急用,還是把校服給洗了。下午去班級前,還把校服掛在陽臺鐵欄外吹風。傍晚回宿舍,發現還有一些地方沒干,就用吹風機吹。不小心走了神,校服最下面的拉鏈有一點焦了的痕跡。還回去給他的時候,校服也沒全干。
然后,他讓我帶回宿舍繼續曬,他說他們宿舍的陽臺沒地方擠了。我帶回宿舍后,一直放在袋子里。隔天中午才想起來,拿出來曬的時候,覺得有點臭,就重新洗了一遍,繼續把衣服晾在陽臺鐵欄的外圍上。
本來那天下午是陽光明媚的,但是到第二節課,下起了大雨。那節課也是他好心用英語周報蓋住窗戶的那節課,我實在是不忍心告訴他,他那件借我的校服此時此刻正在大雨中遭受電閃雷鳴。
回宿舍后,我又又又洗了一遍他的校服。
其實我第一次穿男生的衣服是他的校服外套,他的校服大到可以讓我當裙子穿。但他的校服外套上,并沒有文慧說的“男生的校服都是臟的臭的”那樣。甚至,游星暉的校服上,有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晚上宿舍夜聊,舍友們又誤會我和游星暉了,她們覺得我和游星暉在談戀愛,然而并沒有。
比起“情侶”,我覺得他更像“提燈人”,指引著我前行的同時還陪著我成長,我們的關系應該是比情侶更牢固才是。
《下雨天/想你》
下雨天/不知道為什么會想起你的臉
明明就/你明明就最討厭下雨天
下雨天/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到我的臉
頃刻間/在頃刻間想起了那些年
明明就選擇把它忘卻/卻在下雨天又把故事想念
難忘卻/又陷入一個人的世界
想想/我們有幾次在雨里相見
記得/有天午后在街轉角遇見
你撐著傘/微笑說午安
我漲紅了臉/心跳極速上限
細想/還在哪一天的雨里相見
記得/是在某次考試那天
雨下得好大/淋濕了頭發
我找不到你在哪/心亂如麻
下雨天/不知道為什么會想起你
你明明就/十分討厭下雨的天氣
心情并沒有很糟/卻很想哭泣
下雨天/不知道為什么會想起你
就是突然/很想很想你/而已
沒有什么別的用意/單純想你
現在/我的城市正在下著雨
夜景/被雨紗遮掩看不請
雨一滴一滴往下滴
我沒有在傷心/只是很想你
聽聽/雨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有點可笑/眼神夾雜著迷離
有一顆亂了方向的心
下雨天......單純想你
或許/我還沒真正放棄那段曾經
聽雨/想起了很多關于你的事情
沒有關系/結局你滿意就可以
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慰藉品
下雨天/只是突然很想你
《peoplenearly/附近的人》
附近的人匆匆走過/背影閃爍/消失在霓虹燈后
Peoplenearly在想些什么/猜不透呢/一個人走著
附近的人有善有惡/誰對誰錯/好像沒人在意呢
Peoplenearly好孤獨呢/可沒人會在意吧
我想Ishouldtakecareofsomehomelesspeople.
ButIdon’tknowwhattheywant,I’mworryaboutIcandoitwell.
somanypeopledon’tagreewithme,ordoyoualsowanttotakesomethingfromme.
附近的人一直一直在往前走/他們在找什么東西/我好想知道
Peoplenearlyfindanything,butdon’tfallinlove,don’tfallinlove.
附近的人你們在忙些什么呢/能不能告訴我/我保證保守秘密
Peoplenearlyareworkinghard,butitsverysecretive,verysecretive.
附近的人天要黑了趕快回家休息/不要不開心/不要垂頭喪氣
附近的人你們不要再等我長大了/你們先走吧/我還不著急
2013年11月4日
上課,用手撐著臉聽課的時候,就能聞到校服上洗衣粉的味道,昏昏欲睡。
梓晴丟給我一張紙條,里面寫“你和☆(游星暉)是什么情況?”
聞:?
梓晴:他不是借你校服了嗎?
聞:對啊/怎么了?
梓晴:你們在搞曖昧哦?
聞:只是好朋友/就像我和你
梓晴:那為什么我向他借校服,他就不借給我?
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我承認我有偷偷開心了一下,但還是回“他也就兩件校服”。
傍晚,在宿舍洗游星暉的校服外套。
善英來陽臺洗蘋果吃,問我怎么泡沫多得覆蓋了整個水槽。
“為什么他一個男的校服上有洗衣粉的味道,而我就沒有?”我真的不解。
善英笑著說,男生一般都很懶,要么把衣服浸在水里泡一夜再洗,或者直接拿去洗衣房。
我能聽見泡沫破碎的聲音。
這可能會是我人生中最認真洗的一件衣服了,唯一一次用半個肥皂和四分之一袋洗衣粉洗的衣服,盡管這件衣服還不是我的。
反應過來,人生中第一次洗的男生衣服,也是游星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