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匆匆而過。地面已恢復干燥,不著一絲化海的痕跡。
圓盤重新變回機械羽翼,貼在少女的后背,隨著她雙腳落地,背后的翅膀一點點消散。
“主人,東偏南三十四度,五千米處檢測到生命體存在。”熟悉的機械聲在耳邊響起,指環出現在她手上。
和平時無起伏的語氣不同,器械聲中似乎透著絲莫名的情感。
她眼眸微閃,是錯覺嗎?感覺S23好像有些不一樣。心頭感到莫名違和,不過S23報出的內容讓她沒時間在意這點不同。
之前從沒遇到過生命體,不對勁。少女眉頭一蹙問道:“生命體?沒有檢測出錯嗎?S23,仔細探測下。”
這個時候,不應該遇到生命體才對,她從來沒遇到過。方旭鳶思索著,似乎有什么東西改變了。S23的違和也是...從未遇到過。
難道...終于可以結束了嗎?
機械聲再次響起:“是獸類生命體,化海導致磁場波動不穩定,具體種族無法確定。”
少女抬腳向那個方向走去,S23的聲音再次響起:“主人,注意些,生命體波動為群體,數量過多,容易受傷。”
聞言她腳步一頓,心想絕對不對,S23從不說這種多余的話。
太多不一樣了,或許這次真的快能結束了。方旭鳶右手一動,將腰間軍刀握在手中摩挲了會,重新插回刀鞘,繼續向那方走。
用不了多少次了,用這次的生命探探未來吧。“S23,你會絕對服從命令吧。”
她能看出來S23的反常,而這反常在這次明顯是個變數,她的試錯成本很可能沒有幾次了,如果連S23也不忠誠......
那怎么辦...?殷紅的眸子透著些許迷茫,現在的她已經是茍延殘喘了,這么多次死亡和重生讓她早已麻木,最初想要拯救自己的心也冷卻不知多久了。
如果連陪伴最久的它也離開了...那可能就是自己放棄嘗試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連死都不行...到底要怎么樣啊......
“主人?”
S23一愣,變化為人型恭敬地俯下身說:“當然,機器人三大守恒定律第二條:絕對服從主人命令,我不會違反。”
陰沉的天忽然被剝開一角,這次重生后見到的第一束陽光,灑向少女即將前往的方向。
少女和機器青年站在陽光還未照耀到的陰影中,周圍散著廢墟,但好像不再像從前一樣壓抑了。
“記住你的話,我需要的是準確和忠誠。”方旭鳶抬頭看向被照亮的地方,陽光...很久沒見了。
她抬眼看向身旁的青年,眼神隱晦,也許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連她也不懂這情緒是什么。
她只知道,S23變了,但她不反感。漫長的時光里只有S23一直在她左右。只要不對她有害,她樂得有個“人”跟著。
“走吧,去看看那些生命體。”
“是。”
S23沒有變回戒指,而是保持人類形態跟在方旭鳶身后,方旭鳶見狀看了一眼,默認了它的行為。
少女的背影很美,尤其是走到陽光下時,金色的陽光和湖藍的眸子撞在一起,讓S23眨了眨眼,隨后快步跟上主人的腳步。
她們向有生命體的方向趕路,期間方旭鳶在路過的廢墟中搜尋物資。
現在的時間線是末日來臨的第二年,雖說有無數人死于化海,但照理來說方旭鳶輪回這么多次,不該一個人都沒遇到過。
何況她每次醒來選擇的方向都不同。她能活下來,那總有人也能活下來。
不過事實是她從未見過活著的人,甚至連尸體都很少見。
第一次她活了十幾年,那也是她至今為止最后一次遇見人。從第二次開始就沒有人了...一次也沒。
二十幾歲的少女獨自活在廢墟里,一次又一次死亡,重生,直到這一次。
她還以為她早就死了,自己其實存在于死后的世界。
難道是夢嗎...?那么多痛苦都是昏迷前的夢嗎?
方旭鳶坐在一個廢棄的酒店里,用找到的碎布一下下擦著軍刀,她抿了抿嘴,無所謂了,如果都是夢,那是不是能解脫了。
自從那天見到陽光,陰云時不時會散開,漏出太陽或月亮。
現在就是,月光鉆過霧蒙蒙的玻璃,讓少女能看清手中的刀。
她摩挲著上面刻著的名字,突然將刀尖對準自己的胸口。旁邊待機的S23猛的睜眼看向方旭鳶。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方旭鳶沒注意到它的動靜,依舊抿著唇,握著刀。
手上越來越用力,最終還是放下手,將刀收回刀鞘別在腰間。少女長嘆口氣,就這樣倚著墻壁閉上了眼。
S23目光閃爍,等到她呼吸平穩后也緩緩閉上眼繼續待機。
一夜無事。
天剛亮,方旭鳶便睜開眼,摸了下戴在右手食指上的儲物戒指,取出這幾天收集到的水和營養液,以及給S23使用的能源石。稍作休整后二人便再次啟程。
這一路上生命體位置一直在變化,有些像是動物遷徙。
S23不斷更新生命體定位,并檢測化海時間和化海數據。
又一次即將化海。
“主人,40分鐘后開始化海,本次需2日化海完成;海平面上升約243米;目前存活率為99%;受傷率約2%。”
這是路上第二次化海了,這兩次規模都不大,不用過于費心。
于是方旭鳶讓S23進入待機狀態,節省能源,自己則給休息用的機械圓盤設定自動行駛。
緩慢的向S23給的最近定位點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