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夏夜的風掠過莫琳的耳畔,仿佛能聽見銀河震顫的余音,那是隱密的私語,也是凡人仰望時心跳的共鳴。世界陷入了靜寂,唯余星穹在喘息。
覃依的手在滴血,一絲暗紅的順著玻璃碎片滑落到生冷的水泥地板上,留下了一塊斑駁的黑印;她把右手抬到與眉間齊平的位置,手中的玻璃碎片正對著劉薇薇的左臉太陽穴,莫琳正好看不見的地方。
玻璃碎片的寒芒刺破夜色那刻,莫琳透過自由步交誼舞的功能,感受到了劉薇薇內心深處小獸般的嗚咽聲音,她們之間的情感大抵都是純粹的,只是覃依對劉薇薇有太多的控制和掌握了,超出常人的掌控方式不是一個正常人可以接受的——教室里的人在這種絕對控制下已經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她不是對一個人這樣,他已經習慣對所有人都如此。如果雖然不知道他們原本是否就是。她還記得劉薇薇之前就說過她是為了幫助覃依才被人推入水塔中的,但現在看來,覃依完全不會有被欺負的可能,反倒是劉薇薇像是被欺負的一方。
手指忍不住顫抖,劉薇薇輕薄的身體像是一張白紙,在覃依的注視下完全忘記了自我。
看到曾經的朋友再次變了神情,覃依的嘴角傳來一聲冷笑:“薇薇,你怎么就是不愿意記得呢?”覃依握著玻璃碎片的手更用力了一些,成股的鮮血從手指上淋漓流下;劉薇薇慌張的眼神看向了莫琳,熟悉的情緒再次涌上莫琳的心頭,依舊是來自劉薇薇,這一次她的情感來的更加強烈了。
“你確定你只愿意做我的朋友嗎?薇薇?”金屬生銹般的聲音如同魅惑的海妖,充斥著誘惑的的陷阱;最后念動名字的時候,尾音上調成一個螺旋,宛轉悠揚,悅耳動聽。
這是一個赤裸裸的陷阱,只有身在險境之中的人才會看不到陷阱的危害。就像潘多拉魔盒打開之前人們都覺得那是一個寶物。
劉薇薇是一個關鍵的切入點,莫琳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不可言狀的情感羈絆;但首先,她想先弄清楚她們之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覃依的身體緊貼在劉薇薇身上,她正好是她的注意力不在莫琳這里的時候,只要用系統里的[自由步交誼舞]問一下劉薇薇大概就能知道了。
[薇薇,你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莫琳的意識開始發散,只要輕輕的問一下,一下就好,就能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什么。
她沒有聽到回應,所有人都不再行動,劉薇薇心咋中的最后一縷哭聲被抽風機吸走,連空氣里浮動的水顆粒都懸停成灰色星河。
藍色網格內的三個人影保持著怪誕的平衡——覃依停滯在半空中沒有動作,握著玻璃碎片的手都靜止了;劉薇薇呆愣的看向了莫琳;三個人一間都沒有動彈。
殯儀館的掛鐘停在了十一點十一分,兩根指針重疊成筆直的銀劍。
一道黑影從燦爛的星空下劃過,有什么物體瞬間移動到莫琳面前。
“我來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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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里最明朗的星座天琴座正高高懸掛在夜空,作為銀河的琴弦,它時而有星星閃爍,奏出它動人的樂章;時而有流星掠過,撥弄它纖柔的琴弦;閃耀而明亮的織女星,就高垂于夜空之中,高高在上俯視著地上的蕓蕓眾生的命途。
校園里已經是一片狼藉了,教學樓都被燒成了焦土;在焦土之下,留下無數個失去靈魂的尸體在被掩埋,堆疊著扭曲著盤虬著,在暗無天目的地下忍受無邊的絕望。
一個戰地防水靴砸入黢黑的泥土中,靴子的主人換了一身陸軍野戰的新裝備,以便于適應劇烈變換的環境。四周煙塵彌漫,但他身上卻一塵不染,光潔的面龐衣服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他用警覺的眼神觀察著就已經變成廢墟的校園,在過去的一個小時里,他曾經不止一次的遇到了沒有被燒死的學生,反復的突如其來的攻擊之下他的神經變得十分敏感,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令他警覺起來。
“滋滋滋滋……”走廊角落里,斷裂的承重柱后面有一抹藍光閃現,穿著野戰服的男人敏銳轉頭,卻只捕捉到了幾片不看清形狀的數據流。
他抬起步子向那片數據流閃過的地方走去,剛剛踏出一步的時候,又聽到一聲電流聲音,這次是在頭頂。抬頭看著屋頂,就在他的正上方有一個一人多寬的藍色深洞,數不清的白色代碼源源不斷的從四面八方流向洞底深淵。
還沒等他反應快來發生了什么,身體就原地消失在混亂的數據流中,只留下一團亂麻的白色數據滋滋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