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庭!止魅!”
剛剛兇狠的二人瞬間收斂殺氣,像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低下頭,轉身行禮,齊聲道,“閣主。”
云落感覺身邊的影舞有些微微顫抖,便對來人心中了然,只見遠處一個身影緩緩接近,一名白衣青年坐在一架木質四輪車上,由身后一名少年推行。
“你二人跟隨我多年,今日叛閣,究竟為何?”
那兩名黑衣男子單膝跪地,中年男子一臉忿恨道,“名庭至死不敢叛閣,可我等輔佐您多年,從當年除掉叛徒,奪回斷言閣,到一步步恢復往昔的風光,我名庭盡心盡力、毫無怨言。我知道您并無意于斷言閣的發展,可這次就因為這丫頭回來,您竟萌生解散組織之心,這可是老閣主一生的心血,我決不能讓它就此斷送。”
白衣青年笑了笑,“這件事我本就想了很久了,跟她有什么關系?你今日行徑與叛閣無異,我絕不原諒。”他看了二人一會后,似想起什么,揮揮手道,“你們先回去,待我回去后自會發落。”
二人離開后,他好似換了一個人,用一副哄小孩的表情看向影舞,說:“小陽,別害怕,是哥哥。”
影舞以為這些年的愛和恨都已消散殆盡,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流,聽到他熟悉的聲音,腿不聽使喚地往前走,在白衣青年跟前蹲下身,哽咽道,“你……你的腿……”
“不礙事,很多年了,都習慣了。是哥哥不好,我去過很多次玄修山,都沒有見到你,小陽,你可以原諒我嗎?”
“我……”
“那時候是我被報仇的執念困住了,手刃仇人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就算不能報仇,就算失去雙腿又有什么關系呢,我怎么可以把你弄丟了,小陽,你愿意回來我真的很高興,你原諒哥哥可以嗎,我真的知道錯了。”
影舞已經泣不成聲,“哥……”
長風緊緊抱著懷中的影舞,好像一個多年的心愛之物失而復得,“跟哥哥回家去吧。”
影舞點頭,“他們,他們是我玄修山的同門,也是最好的朋友。”
“這些年謝謝你們對小陽的照顧,竟然來梔夏了,便一同回家住吧。”長風看著云落三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云落幾人推辭了一番,終是拗不過影舞,次日一早跟著一起搬入了她家的宅院。
時隔十年,影舞再次來到這里也是感慨萬千,桃花樹下輕輕搖晃的秋千就在眼前,往日種種如潮水般翻涌著浮現。
長風招呼了一下幾人,便要回斷言閣處理事務,影舞追上去,“哥,我陪你同去吧。”
長風轉過來,拉住影舞的手,笑著說,“哥哥能處理好,很快就回來,不用擔心。”
“他們說你要解散斷言閣……”
“當年借用此閣之力復仇,不得已接任閣主之位,這些年我早已心生退意。小陽,你既回到哥哥身邊,我們一起找一個偏遠的小地方,就開開藥鋪,過普通人的生活,好嗎?”
“我……我需要想想。”影舞扭頭看向云落,有些遲疑。
“好,我出去辦完事就回來,你在家好好招呼他們。”
影舞目送長風走遠了還一直站在原地,云落走過來問:“沒事吧,影舞?”
影舞搖搖頭,“進去吧。”
一整個上午影舞都心事重重,云落喊她去逛集市她也了無興趣,只是坐在那發呆,云落只能示意月游塵和望山出去轉悠,她留下來陪影舞。
“你到底怎么了,你這樣安靜我很擔心啊。”云落湊到影舞跟前,歪著脖子伸出腦袋。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離開玄修山的話,我們是不是就見不到了。”
“你要去哪里啊?”
“哥哥說,想帶我離開這里,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云落想過很多可能,卻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靠著影舞坐下。
過了半晌,云落開口道,“怎么會見不到呢,我時常下山,到時候去看你。”
“你……支持我離開?”
“你怎的找回哥哥后,變得如此婆媽,如果那是你選擇的生活,我當然會支持你啊。”云落故作輕松道。
“可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不在我身邊,我總是很不安心。”
“你哥肯定會保護好你的,我很放心。”云落摟過影舞。
長風傍晚時分才回來,說是將斷言閣交給了幾位父親生前最信任的人,大家自愿留下或離開,幾名隱衛倒是自愿脫離斷言閣,要跟隨長風離開。
如此大概是大家最好的結局,長風沒有強求,這些年大家相處的如同家人一般,他心里也十分不舍。他告訴影舞尚需一些時日安排閣中事務,處理梔夏城的一些產業,待處理完就帶她離開,玄修山若有行李需要帶上他會安排人去處理。
而云落幾人也在此逗留了兩日,見此情形便也提出次日一早就回玄修山。
晚上,云落和影舞二人并肩躺在屋頂上,頭頂的月亮又大又圓,可此時確是離別時刻。
“我記得剛認識你時,你也喜歡這樣躺在屋頂看星星和月亮。”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那時候我輕功好差,都不知道摔多少次才能爬上來。”影舞笑出聲。
云落側頭看向她,曾經蹲在墻角哭鼻子的小小少年,如今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只是影舞,她也早已習慣了影舞在身邊,現在突然說要分開,心中的不舍可想而知。她掏出日間親手縫好的一個香囊,遞給影舞,說:“也不知道該送你什么,臨時只能準備成這樣了,你莫要嫌棄,只需記得無論何時都要隨身帶著。”
影舞接過那個皺巴巴的小香囊,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做的嗎?很好看,很喜歡,下次不準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