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的是宋小將軍吧?!眲①F一語道破祁歲心中所想。
祁歲倒是沒有表現出意外,“你也認出來了?”
“祝姑娘手中那把青云劍出自皇宮頂級鍛造師之手,說起來當年出爐之時還是老奴親自取的。”
“宋小將軍說要贈給他的小弟子,老奴還說有機會帶他的小弟子進宮瞧瞧,可惜后來物是人非。”
“沒想到時隔這么多年,竟是在這里看到了。”
是啊,就連祁歲也沒想到,還能再遇故人……
*
華縣,那封早已送出的書信終于姍姍來遲。
這日陸川正要出門,衙役攔下他,遞來一封書信。
“大人,這是驛站那邊送來的,說是前些日子雨季頻繁,在路上耽擱了幾日,今日才送到。”
誰送來的?
陸川拿過書信,打開一看,臉上浮出笑意。
一眼認出是楚云墨的字跡,字如其人,磅礴大氣,筆走猶龍。
昔日在京城相伴之時,他可沒少眼饞對方的字。
“難得我們刺史大人有空來信,還以為早把我這個患難之交拋到腦后了?!?/p>
可這信……
陸川一目十行,橫掃而過,面色越來越不對勁。
像是笑,又像是哭,還是生氣?
衙役看不明白,擔心殃及池魚,趕忙退下。
而陸川看完信頭都要大了。
他需要回憶一下,他當初給主上掩蓋身份的時候,用的是誰來著?
是楚云墨那家伙吧?
原本想著對方新官上任地方官員并不熟悉,主上也可借他刺史的身份探查民情,哪里想得到那祝朝雨與他是這樣的關系。
不,不對!
他可能記錯了,應該不是楚云墨,不然當初那祝朝雨怎么能只字不提,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不,有反應,在他洋洋得意說出名字的時候。
難得她當時還不拆穿,跟著附和。
啊……
在得知自己說謊被對方一秒識破卻不說破是什么感覺?
陸川埋著頭,虧得是人走了,不然他怎么出門見人。
“該死的楚云墨,你要我照拂你表妹,倒是早些來信啊,人都已經走了,我照看鬼去?!?/p>
不管了!
陸川將信揉成一團,反正他這輩子估計也不會再跟祝朝雨見面,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嗯,沒發生過……
陸大人給自己做好心里建設,當做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大步邁出衙門。
“陸大人?!?/p>
剛出府衙們,人還沒上馬,陸川就聽到有人喚他。
又是誰?
事情都趕在今天了是吧?
陸川回頭,一輛馬車停在他面前,嬌媚的婦人在丫鬟的攙扶著下下了馬車。
“芙蓉?”
看清婦人面容,陸川眼底都是驚愕。
他也是前幾天才知道聽音閣換了掌柜的,而原掌柜芙蓉不知去向。
沒想到,對方再次出現時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身著華麗的衣裙,頭上帶著金釵,還挽著婦人的發髻。
“陸大人叫錯了,芙蓉已經是過去的事情,我現在是祝好?!?/p>
“祝好?”
又一個姓祝的!
陸川用狐疑的眼光審視著對方。
“嗯。”
芙蓉,不,應該說是祝好點頭應和。
上一次見到祝朝雨時,芙蓉提出的條件便是希望對方可以把自己的姓氏送給她。
如她所愿,祝朝雨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個名字不好嗎,我還挺喜歡的?!?/p>
“挺好的。”陸川沒去深究名字的事情,反而敏銳地察覺出對方此行目的不簡單。
“但我想你特意來府衙找我不該只是為了告訴我你的新名字吧?”
祝好笑道:“陸大人果然聰明,我現在有了新的身份,徐家的少夫人?!?/p>
“哪個徐家?”
“在鄴州,還能是哪個徐家?”
陸川心底約莫猜到了,可對方承認的那一刻,還是難掩震驚,“徐繼祖都沒了,你是如何……”
“就像陸大人看到的,我現在是個寡婦?!?/p>
陸川受到了沖擊,不行,他要捋捋,“什么時候的事?”
“陸大人,這里人來人往,可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不邀我進去?”
“請!”
祝好松開丫鬟的手,囑咐道:“你們在這里等著?!?/p>
“是,少夫人。”
眾人齊聲應答,看起來排頭挺足。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如今的祝好哪里還能看出當初花魁芙蓉的痕跡。
“陸大人不走嗎?”祝好問站在原地不走的人。
陸川掩下神情,將人帶到會客廳。
“本官稍后還有事,徐少夫人有話直說。”
“陸大人不好奇嗎,我怎么會突然間離開,又成了徐家的少夫人?”
“這是你的私事,本官不欲打聽。”
“其實也沒什么,不過是肚子里有他們徐家的血脈,那徐家人不得不低頭同意給了我少夫人的名頭。”
“少夫人好手段!”
陸川不得不承認,之前是他看走眼了,沒想到對方竟是深藏不漏。
“若是少夫人沒其他事,本官要送客了。”
“陸大人何必心急,我們之間可還沒談完呢?!?/p>
“少夫人養尊處優,隨身有丫鬟侍奉,自是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平日里還有正事要忙?!闭f著就要離開
“陸大人是要敢去郊外的農莊吧?”
陸川收回腳步,轉身看向祝好。
“聽說那里出了命案,起因便是我那亡夫的舅家克扣了傭戶們的口糧,引起不滿,雙方爭執下才會出了人命?!?/p>
陸川問出疑惑:“你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祝好笑了,露出此行目的。
“我來找陸大人合作?!?/p>
陸川問:“什么合作?”
“我知道我那便宜公公已經向上遞交了辭呈,不日即將辭去知州一職,可鄴州首富并不會因此就換人。
我想陸大人是個聰明的人,不可能查不出在徐繼祖背后其舅家的影子,不過是對方行事謹慎,沒有把柄被抓到。
首富不是那么容易扳倒,更何況對方借助知州的關系運營了許多年,陸大人日后若是想為民做主,怕是少不了要跟對方打交道?!?/p>
陸川道:“不用講那么多,直說你的意圖?!?/p>
“我想告訴大人,我可以幫大人。即便我那公公退了,他的影響也不會就此消失。而我靠著這個孩子,能讓徐家為您所用,幫您砍掉您想鏟除的人和勢力。”
陸川心里咯噔一下。
他可真沒想到對方有如此膽大的想法。
但不可否認,他心動了。
徐知州在鄴州多年,鄴州背后的勢力大多與徐家有牽連,若是有個徐家內部人,日后行事確實會便宜許多。
“我從來都不會接受別人莫名的好意,你想要什么?”
祝好莞爾一笑。
“巧了,我也沒打算白幫忙。”
“我需要陸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接管徐家的勢力,坐穩徐少夫人的位置。”
男人沒了又怎么樣,她本來也看不上徐繼祖。
權勢才是最重要的。
當一個人無法改變周圍人的偏見,那就站到足夠高的位置,高到讓他們害怕,讓他們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