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有點不高興,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人。“你說的啊,你說我與你有緣!”
花魁娘子沒想到風月場的隨口一說,人家居然當做真心話聽了!
花魁娘子倒退一步,她猜不透這小公子是真心還是假意,語氣恭敬:“這太貴重了,,公子還是收好吧!”
秋月把繡球扔給柳青,他雙手奉劍。遞了過去:“娘子贈我紅繡球,我借寶劍贈道友!禮尚往來!”
花魁娘子終于抬頭直視小公子的眼睛,對方澄凈目光中的真摯情緒不似作偽,她被賣進風月場里摸爬滾打多年,利益至上的環境,逼迫得女子像是傀儡,被旁人的手中線牽引著,逼得她們親眼看見自己深陷泥潭,卻又麻木的走向生不如死的結局!
春風樓啊,這里是男人的溫柔鄉,女子的刑罰場。身為花魁娘子,多年浸染,早就被同化得心狠手辣,本以為這輩子也就這么爛成渣……
花魁娘子自有記憶以來,這輩子從不知道什么是尊重,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雙手奉上禮物,看向自己的目光溫暖平和,沒有淫邪惡念!這就是做人的感覺么?
“小公子,寶劍贈花魁,你這不是暴殄天物么!你看她一個小女子,胳膊還沒有我大拇指粗,拿的得起來么!”
花魁娘子臉色一白,她胸腔中憋著一股氣,兩只手攥緊拳頭,她恨恨的瞪向出聲的方向……
秋月也聽見了輕浮孟浪之語,他臉沉似水抬起頭高聲呵罵:“書上說英雄不問出處,你不懂嗎?!”
他又立即轉過頭,左手捋一把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須,模仿著老夫子的動作搖頭晃腦語氣慢悠悠的拉長音調:“書上還說,巾幗不讓須眉!”
花魁娘子面色怔怔,仿佛神游天外一般,對周遭事物竟然毫無反應!
柳青看她那筆直卻纖弱的身影,眼神中不敢置信的目光,心中哀嘆一聲,他知此地女子飽受欺凌,日日夜夜做夢都盼著逃脫生天!
他這個人一沖動就壓不住胸腔里的真心話,他湊過去,壓低嗓音提醒:“這位,姑娘,只要拔出此劍,你就是玄門長老的親傳弟子!”
花魁娘子聽完這話,漆黑的瞳孔地震般顫動,腦袋里仿佛有旋風掃過,整個人陷入暈乎乎的狂熱。眼前這小公子居然是仙凡有別的玄門修士!她眼含熱淚哽咽著看著秋月:“小公子,你,不騙我!”
秋月難得一本正經,嚴肅而正經的輕輕點頭:”家父有令,絕不騙你!”
花魁娘子雙手交握在身前,用力到指節泛白,胸腔中跳動的心臟仿佛要躍出喉嚨,她壓低嗓音,努力遏制聲音中的幾分哽咽:“說好了,一言為定!!”
秋月對著花魁娘子期待到決絕的眼睛,神態認真的接了一句“哦,這個我知道,一言為定,駟馬難追!”
花魁娘子被他的幽默詼諧逗得翹起了嘴角,她抬起雙手滿懷希望緊張而鄭重的去拿小公子手中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寶劍……身體猶如弓弦一樣緊繃!
“為什么沒有出現禁止?居然真的是這把劍的主人????”柳青激動了,羨慕嫉妒的神色陸續出現在他臉上,他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
秋月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此劍有靈,不會錯認主人,你若是能拔出來,我爹的親傳弟子就是你!”
柳青面色緊繃又攥緊了拳頭,整個人木頭似的杵在那里沉默的不說話。秋月貍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晃,他湊過去笑著低語安慰:“別難過了,等日后我成婚做主了,我讓你做我的管家行不!”
柳青的臉色立刻陰轉晴天:“一言為定啊,老大,你可別忘了是你主動許諾我的!”
秋月沖著他肩膀狠狠給他一個拳頭,“放心,等我成婚我的管家肯定是你!”柳青笑著揉了揉被砸的地方,他心中依然疑惑不解“此劍的主人是親傳弟子,為什么劍是放在你身上的,如果今天你沒有遇到她,那你們之間豈不是失之交臂!”
秋月非常自豪得且意洋洋的來了一句“說明什么,說明,我爹神機妙算唄!”
柳青不耐煩看他個爹迷,他無語的轉過眼選擇欣賞美人養養好心情!
花魁娘子身姿伶仃單薄,細白的雙手捧著沉甸甸的破云劍,這把劍很重,很冷,她適應了很久,右手握住劍柄,用力拔出,刷,清亮的聲音伴隨著劍氣爆發出來,肉眼可見的寒氣凌冽,周遭溫度都憑空下降了許多,她此刻卻絲毫感覺不到冰涼,腦海里只有興奮,震撼!
她看著手中的劍,光可鑒人,薄如蟬翼!這就是手握利器的感覺么!
平和溫暖卻強盛的靈力快速洗刷她的筋脈,她身上肉眼可見的有霧氣凝聚成金色燕尾的形狀,飛出門去沖向天邊!
樓中人看到異象圍攏過來,議論紛紛!
“宗門收到信牌,很快就會有同門弟子來接你入宗,你,師姐還是抓緊時間料理好凡塵私事吧!”
秋月說著,從儲物袋放出一枚紙鶴,他順手向上一扔,白色的紙鶴一分為二,翱翔著,一只落在阿貍肩膀上,另一只繞著師姐飛了一圈在破云劍的劍柄處落腳……
那紙鶴猶如活物一般頗為調皮的啄了一下宣樂握劍的手背!宣樂感知到一陣輕柔而強大的力量順著右手緩慢的一寸寸涌入體內!
秋月神色溫和的慢聲囑咐:“這是我爹留給親傳弟子的信物,上面有護身咒,如果有生命危險,會自動開啟防御屏障!”
他顯然不太適應這樣正經的態度與人談話,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太自然流暢。
花魁娘子整個人感覺仿佛做夢似的輕飄飄的,她看著手上凝聚了月色寶華的寶劍,激動的眼眶微紅,“多謝公子……舉薦,還不知該如何稱呼呢!”
秋月卻對她恭敬的行拱手禮“在下,秋月貍,大師姐和家父一樣,稱我一聲阿貍就好!”
柳青聽了他們的對話,看一眼花魁娘子再看一眼秋月貍一臉認真的神態,心中更是驚愕不已,下一刻,他抖著嗓子追問“老大你居然稱她大師姐?那豈不是說……她的地位居然在你之上!”
秋月毫不客氣的給他一個白眼,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瞅他
“你這不是說廢話,首席大弟子本來就是地位斐然啊,你看玄門中的長老弟子哪個不是威風八面!”
柳青依然不理解,他食指敲著腦門,捋著思路一字一句的慢慢說:“可是,我記得,長老首席大弟子的位置不都是由家中血親勝任么?”
秋月幾乎是瞬間臉色巨變,他一把揪住柳青的衣襟,面上則是咬牙切齒的一副煞神模樣:“你挺有能耐啊,柳青,哪壺不開提哪壺,瞧不起我是吧!”
柳青一看就知道自己戳人肺管子了,嚇得急忙擺著手告饒:“沒,我不敢,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秋月滿意的松開手,他望著花魁娘子,一字一句的解釋給她聽:“家父有令,此劍主人,必是親傳弟子!我爹的衣缽就指著大師姐你來繼承了。師弟我以后還要仰仗師姐多多庇護一二!”
花魁娘子小心翼翼的長劍入鞘,人逢喜事精神爽,舉手投足間,頗有一番從容不迫的底氣。
“樓上請,師姐,我也盡一下地主之誼!”
柳青抓著秋月的胳膊不放,猶猶豫豫的,想去又不敢去的樣子。他真想給自己一耳光。他悔啊,腸子都青了,青樓名妓,秋月公子,花魁閨房,孤男寡女,這就是茶余飯后的香艷談資!
“老大,要不,還是別去了,天色已經很晚了?”
柳青試圖阻攔。開玩笑,夜色撩人,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萬一生出些不該有的一見鐘情,就算這位花魁娘子天資過人,萬一,秋月長老心中不滿,自己這個疑似牽線搭橋的不就成了現成的出氣筒!
秋月對于師姐這個建議反而開心的很,他拽著柳青介紹著:“師姐,這位是,柳青,師弟我的同窗好友,他口無遮攔慣了,萬一日后他嘴上沒個把門的得罪了你。,還請師姐不要跟他一般計較!”
說著,說完,他摟著柳青的脖子壓低聲音小聲警告他:“我跟你講真話,下下輩子我都不一定有師姐的這個資質和天分!勸你一句嗷,千萬別得罪我師姐,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說著,秋月環視著周圍聚在一起看熱鬧所以嘈雜的人群,頂著他們的各色目光,直接對著呆愣如木雞的周詠招招手,“嗨,別傻站著了,快過來,師姐請咱們去樓上聽曲兒!”
他招呼完,轉頭對著宣樂不客氣的提要求“師姐,你這有沒有樂師,我要聽你們這好聽的曲兒……!”
“啊……”
尖銳的女聲撕破了夜空,秋月貍的話戛然而止,嘈雜的空間立刻寂靜無聲!
“彭!”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聲響吸引過來……人群迅速聚攏過來,
柳青目力最好,一眼掃過,瞬間就看清墜下樓的是什么面容,眼疾手快,一把捂住秋月即將望過去的眼睛!
花魁娘子瞬間渾身僵硬,她明白這聲慘叫代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