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病房的凳子上，一夜無眠，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在病床上的時候，菲姐也醒了過來。
“十一，對不起啊，又給你添麻煩了。”
她看了我一眼，我想我那個時候的狀態應該不是特別好，畢竟已經很久沒有熬過夜了。
“菲姐，客氣了，怎么樣？你好點了嘛？，想吃什么我出去買？”
“嗯，好多了，我想喝粥。古蘭呢？”
“哦，她凌晨五點的時候，我讓她回去了，晚點再過來，你先洗漱，我出去給你帶回來。”
說完，我便徑直走出病房，往大門的方向走去，早上不到七點的病房那長長的走廊，有人睡眼朦朧的站在門口，有人在忙著歸還租借的簡易床椅，也有人手里拎著飯盒剛剛回來。
我不喜歡醫院這個特殊的地方，到處充斥著難聞的藥水的味道，曾經一個人在那呆過很久很久。我拿著我的外套穿過長長的走廊，這里的墻壁見證了太多禱告的人們。
走出住院部的大樓，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醫院的環境還是很不錯的，清晨的院子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好像每個醫院都是如此。折騰了一夜我的確有些餓了，跟著大部隊的人們就會去到醫院的餐廳，準沒錯的。
穿過兩座樓，在拐角的位置便是醫院的餐廳，大部分的病人家屬都會選在在這里就餐，一來比較清淡適合病人，二來呢醫院的相對于外邊的要便宜很多。只是我不太喜歡太清淡的東西，就是每次到這個地方都會去看看餐廳在哪個位置。
出了醫院的大門，在隔著一條街找到一家餐廳，簡單的要了一份混沌，一份包子大口的吃了起來。我這人真是就像我媽說的，吃飯永遠都是最積極的，我一直的一句口頭禪便是：“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臨走時帶了她要的粥，還有一份小菜，在門口的便利店我又拿了一份面包一盒牛奶。回去病房的路上我特意去餐廳看了一眼，人很多，有病人有家屬。
突然想起來上次在BJ的時候，叔叔問我：”要不要跟我去我們餐廳吃頓飯？”我連忙擺手拒絕。
當我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小護士在查體量血壓，還叮囑我。
“帥哥，這幾天要照顧好她，清淡一些，少食多餐，有情況及時找醫生。”
“嗯，好的，謝謝您啊。”
跟昨晚的值班醫生一樣，都誤以為我們是情侶關系了，只是我也懶得解釋，只要她沒事就好。
“吶，趁熱吃吧。”
我把早餐放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離得近了我才發新，她此時的臉色很差，會想起昨晚的情況我不免有些后怕，好好的一個人能怎么會突然就出現這種情況呢。
“十一，太多了我吃不完。”
“能吃多少是多少，剩下的事不用操心了。”
我有些心疼，很多年前我也如她一般，只是在我身邊照顧我的人是我的父親，再后來是我一個人。
“菲姐，你這種情況多久了？”
記得昨天晚上那個醫生對我說的話，并帶著一絲責備的口吻，我知道并不是那么簡單的頭暈。
“好久了，我也忘了，不過還好了，不像醫生說的那么嚴重。”
她低頭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用微弱的聲音跟我說著，我知道這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家人知道嘛。”
“知道啊。”
“我說的是這次，不是以前。”
“哦，這次不知道，我沒說。”
“哎，你先吃東西吧。”
每天的早餐八點之前，醫生都會來查房，那浩浩蕩蕩的白大褂隊伍在樓道中穿行，進出每一個病房，等到了菲姐所在的病房的時候，剛好八點零五分。
“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早上有沒有吃東西，有沒有上衛生間。”
醫生看著病例，例行公事的詢問著。我一一作答。
“嗯好，今天有液體要輸，家屬留一個就好，一會家屬來趟我辦公室。”
那醫生看起來四十多歲，在他已經有白發依稀可見，身后跟著兩位實習醫生還有幾名護士，好像醫生都會在很早就白了頭，就跟我家老爺子一樣，我的記憶中老洛很早就滿頭白發了。
“嗯知道了，麻煩您了醫生。”
我目送這他們離開，站在病房門口看著住院部那長長的走廊，我突然想回家了。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醫院病房的樓道的的時鐘永遠都是比標準時間快上一分鐘的。
“十一，你回去休息吧，熬了一夜了。”
菲姐躺在床上，看的出來其實她并不是那么的舒服，只是假裝罷了。
“沒事，你不用管我，一會古蘭過來了我再回去，你一個人我不太放心。你好好躺著，我去找醫生。”
說完我便向走廊拐角處的醫生辦公室走去。
“咚咚。”
“請進。”
我輕輕推開醫生辦公室的門，門上的指示牌里邊顯示著李主任三個字。
“李主任，您好，我是XX病房雨菲的家屬，您讓我找您的。不知道她的情況現在怎么樣，要緊嗎？
“哦，我知道，是這樣的，她的昨晚的檢查單子都已經出來了，病例我也看了，你是他男朋友吧？”
“醫生，她的身體沒什么問題吧，我們昨天還去塔爾寺了。”
“怎么說呢，你是家屬有些事我們醫生也只能跟你說，她的情況不是很理想，可以說很糟糕。”
“啊，怎么會呢？會不會是搞錯了，她就是頭暈呼吸不好才來醫院的啊。”
“對的，病人的這些癥狀都是會有的，這么說吧，這個地方不適合她常呆，你懂嗎，她的CT檢查顯示腫瘤已經很大了需要考慮手術治療的問題了。海拔太高的地方她的大腦，心臟會受不了的，早點帶她回去吧去大一點的醫院。”
不等我思考，主任接著說:“不要讓她受刺激，保持一個好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嗯，我知道了，謝謝您醫生。”
我的大腦飛速的運轉，我在想我的記憶中是否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一番徒勞終究是無功而返，沒有什么可供參考的，眼角好像有什么東西流了下來。
我站在醫院的過道上，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她或者去安慰她。
我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古蘭跟老張兩人也匆匆的趕來。
“十一，怎么樣菲姐沒事吧？”
老張問我，我看了一眼菲姐，她的眼神在暗示我。
“哦，沒事沒事，虛驚一場，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笑著跟老張，古蘭兩人說著。
“十一，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晚點在過來。有我們兩在這盯著就行。”
“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休息休息，洗個澡，下午我在過來，菲姐，你好好休息啊。”
“嗯，十一，辛苦你了。”
說完我便拿著我的外套，走出病房準備回客棧，轉身的瞬間，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用手輕輕的擦拭著眼角。
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該怎么來形容，醫生跟我說了很多，我只是不想再重復一次，或許在這個時候我出現在這里，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站在醫院的門口，從包里掏出車鑰匙準備開車回去的時候，微信傳來一條消息。
“十一，謝謝你，替我保密，辛苦你啦。”
“好好休息，晚點我會再過來，不要哭，這次我在。”
回去客棧的路上，我把車窗全部放了下來，微風中夾雜著夏天的味道，只是這個夏天好像并沒有特別的友好，你看，我們都會流淚的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