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砸在防彈玻璃上的聲音像無數把細沙在刮擦。周遠盯著手機里的現場照片，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警服第二顆紐扣——那是他每次進入工作狀態的習慣動作。屏幕里，死者以一種詭異的弧度蜷縮在水泥地上，白色睡裙被雨水浸透，像團發霉的棉花粘在身上。

“周隊，死者叫沈若璃，28歲，獨居，昨晚十點左右從17樓墜落。“實習生小吳舉著傘跑過來，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初步勘察沒發現打斗痕跡，門窗完好，陽臺護欄有攀爬痕跡。“

周遠蹲下身，指尖掠過死者手心里的碎玻璃碴。那些淡金色的碎屑在警燈紅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像某種深海生物的鱗片。他忽然注意到死者脖頸處有道極細的勒痕，宛如被蛛絲劃過的痕跡。

“去查她手機最近的通話記錄，還有...“他站起身，目光掃過17樓亮著冷白燈光的窗戶，“陽臺上的盆栽擺得太整齊了，不像會意外墜落的人。“

凌晨三點的法醫解剖室彌漫著福爾馬林的氣味。周遠看著解剖刀劃開死者腹部時，突然想起今早出門前女兒抱著他哭的樣子——她總說爸爸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死因是多器官衰竭，不過...“法醫陳琳舉起死者手腕，那里有幾個新月形的淤青，“生前應該被人控制過。最奇怪的是這個。“她用鑷子夾起從死者氣管里取出的東西，那是片碎鏡片，邊緣還沾著干涸的血跡。

周遠皺眉：“吞鏡子？“

“更像是被強行塞進去的。“陳琳把鏡片放進證物袋，“而且你看這個。“她指向解剖臺上的X光片，死者胃里有個不規則的金屬物體，形狀像...鑰匙。

凌晨五點，周遠站在沈若璃的臥室里。床頭柜上擺著個碎成兩半的梳妝鏡，裂痕從中間延伸到邊緣，像道猙獰的傷疤。他戴上手套，小心地拼湊碎片，忽然在鏡面背面發現行細小的刻痕：“1998.7.15“。

手機突然震動，小吳發來消息：“周隊，查到死者三年前曾在霧島山莊做過護工，那個山莊去年發生過火災，燒死了三個老人。“

窗外的雨仍未停歇，周遠望著窗外濃稠的黑暗，想起剛才在解剖室，陳琳欲言又止的神情。她說沈若璃的子宮里有陳舊性手術痕跡，像是...被強行墮胎。

他摸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在新一頁寫下：鏡、鑰匙、霧島山莊、1998。鋼筆尖在“1998“上洇開小片墨跡，像團正在擴散的血漬。

走廊傳來腳步聲，小吳舉著個密封袋走進來：“在陽臺花盆底下找到的，像是日記本殘頁。“

泛黃的紙頁上只有短短兩行字，字跡被水暈開又干涸，顯得格外扭曲：“他們都該去死，用鏡子碎片割開喉嚨，就像當年他們對我做的那樣。“

周遠感覺后頸一陣發涼。三年前的護工，去年的火災，還有1998年的日期——這串數字像條毒蛇，正在他腦海里吐著信子。他突然想起自己剛當警察那年，接手的第一起案件就是霧島山莊失蹤案，一個叫林晚秋的護工在暴雨夜離奇消失，當時現場也有面碎掉的鏡子。

窗外驚雷炸響，照亮了臥室墻上的合影。那是沈若璃和幾個老人的合照，背景是座爬滿常春藤的老式建筑。周遠湊近細看，發現照片里某個老人的手腕上戴著塊老式上海表，表盤上的日期赫然是1998年7月15日。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陳琳發來的消息：“鏡片上的血跡不屬于死者，DNA比對結果出來了，是個叫陸明川的男人，十年前因故意殺人罪入獄，上個月剛出獄。“

周遠在筆記本上寫下“陸明川“三個字，筆尖劃破了紙頁。他想起檔案里那個案件，陸明川當年用碎玻璃割開了女友的喉嚨，兇器正是她家的梳妝鏡。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的聲音變成了某種急促的鼓點。周遠望著窗外的雨幕，突然意識到這場暴雨和二十年前林晚秋失蹤那晚一模一樣。而沈若璃手心里的碎玻璃，花盆下的日記，還有胃里的鑰匙，正在編織一張巨大的網，將過去與現在死死纏住。

他合上筆記本，對小吳說：“通知全隊，我們要去霧島山莊。有些東西，該從墳墓里挖出來了。“

接下來的章節可以圍繞霧島山莊展開：周遠帶隊進入這座因火災廢棄的山莊，在廢墟中發現隱藏的地下室，里面布滿當年護工林晚秋的調查資料。同時，陸明川的行蹤逐漸浮出水面，他似乎在尋找某樣東西，而山莊里的每個角落都暗藏與“鏡子“相關的恐怖符號。當隊員們在地下室發現三具被鏡子碎片刺穿喉嚨的骸骨時，周遠收到匿名短信：“下一個，就是你。“此時，暴雨切斷了山莊與外界的聯系，一場困獸之斗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