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個。”
“寬以濟(jì)猛，猛以濟(jì)寬，政是以和……此為理也。”
尉遲敘微微頷首，理也之語十分簡短地發(fā)表了看法。
“猛以濟(jì)寬……猛即是猛，既以威勢逼人，何談濟(jì)寬？”
尉遲敘瀏覽一番，微微搖頭:“殿下以為子產(chǎn)之言如何？”
“子產(chǎn)謂太叔: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故寬難。”
他眉頭一蹙:“有理，但我不贊同。”
“何解？”
“火烈，民望而生畏，為猛之解；水弱而可親，實暗藏險境，故死者眾，此為寬之解，是以，無寬則解憂。”
尉遲敘合上折扇，笑著問了一個問題:“若有殺人者，依律當(dāng)如何？”
“殺人償命。”
“若其有苦衷不得不為，是否以嚴(yán)律處刑？”
一瞬間，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想的毫不留情瞬間下了肚:“那……視情勢而定。”
“殿下，此便為寬。”
“……”
“若人人皆能自持，便無有窮兇極惡之徒，無雞鳴狗盜之事。為人皆有情難抑，故以寬視之，”他微微一頓，看著翻走的書頁，壓住，指著上面的一句話，“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故以威勢嚇之。”
“原來如此。”
“微臣愚見，殿下見笑了。”
“尉遲公子過謙了，若是公子不嫌棄，不知可否看看這本，你我可一同商討。”
“多謝殿下厚愛。”
司徒曜變了態(tài)度，另一個世界一直觀察劇情發(fā)展的蘭清終于舒心了。
她不去，他有疑，必然尋求探討。
臭小子還想用她話里的漏洞找事，被折服了吧！
尉遲敘的才學(xué)和武藝俱佳，文武雙全，更是用兵如神，一起探討兵書必然能讓他受益匪淺，加之調(diào)兵遣將上的經(jīng)驗和看法，這都是她不能給他的。
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桑追蜃诱\不欺我。
司徒曜沒想到這段時間蘭清在關(guān)注他們，過了幾日之后才后知后覺，已經(jīng)十幾日了，蘭清只在面板上傳過來幾句話，說要去租賃宅子。
好在十幾日相處下來，司徒曜也是明白了蘭清的用意，再面對尉遲敘的時候也多了幾分欣賞。
“咳咳……”
“你最近吃藥的次數(shù)更多了……前面就到邊境了，永州十三城還有硬仗，今日好生休息罷。”
尉遲敘笑了一下:“不妨事……”
“你總要活著才能看見程氏平反，不必多言，來人！”
司徒曜強勢地叫停了隊伍，找了個客棧休息。
永州十三城拿回來了，這一次歸國和上次不一樣，許是近鄉(xiāng)情怯，尉遲敘眉宇之間都是陰郁。
“公子，您又發(fā)作了……”
他抬起手，程渡立馬過來扶他。
“沒事，永州十三城，拿回來了……爹用命保護(hù)的地方，終于回來了。”
“公子，將軍若地下有知，也不忍您如此的。”
“不……不，至少，我該看著天下……咳咳，看著天下海晏河清。”
他被攙扶著坐下，吃了藥，接過一杯新茶。
“公子真要選擇十一皇子嗎？”
“他還未成形，可以雕琢，不失為一個好人選。”
“公子，不論選擇誰，您都要先保重自身啊。”
“嗯。”
他欲言又止，又把相同的話繞了幾遍，尉遲敘似乎能看穿人心的目光，程渡吞吞吐吐地開口又停下。
“說罷，這幾日你躲躲閃閃，何事瞞著我？”
“是林小姐。”
尉遲敘拿著茶杯的手猛然用力，又趕緊放下:“她怎么了？”
“林家受了牽連，外放至錦州，治水有功被調(diào)回京，卻把林小姐留在了那兒……”
“我知道。”
“最近他們要把林小姐接回去，想把她送給二皇子當(dāng)侍妾。”
“……”
“公子，二皇子后院人雖然不多，但也絕非良配，還是想個法子阻止罷。”
“讓人繼續(xù)留意著……不需要的時候不必出手。”
“可是……”
他抬了抬手:“不必多言。”
他的目光落在茶盞上，拿起來，茶水泛起層層波紋。
“哎……林姑娘苦啊，她總是不相信您死了，那之后大病了一場，都開始咳血了。”
“……”
“可憐林小姐，大家閨秀，一朝成了棄子。”
“程渡，你很閑嗎？”
“是，屬下這就出去。”
他行了個禮，拿起藥碗痛快地走了。
剛出去不遠(yuǎn)，遇上一個墨綠色的身影。
“十一殿下。”
“程將軍，我問你個事。”
說著，便引他往自己房間走。
“將軍坐。”
“草民當(dāng)不起程將軍一語，請殿下直呼賤名。”
“你是程將軍舊部，沒什么當(dāng)不起……罷了，那個林姑娘是？”
“是公子的青梅竹馬。”
“哦？”
司徒曜眼睛亮了。
程渡眼睛也亮了，把自家公子賣了個底掉。
“公子和林小姐打出生就在一處，兩府關(guān)系又好，于是定下了娃娃親，林姑娘溫柔安靜，公子跳脫，成日追貓逗狗，弄得滿身泥，林小姐還得給他擦……”
“他從前竟是那樣的人？”
“是啊！不過現(xiàn)在，公子身子不好，也不能像過去一樣大開大合，也不愿意拖累林小姐，可小人清楚，他到底是放不下林小姐的，還特地留了人手看顧她呢。”
“那可得添一把火了。”只要成事，蘭清就絕對不會對他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了。
他如是想著，余光瞥見蘭清打著哈欠從堂屋過來，在離他們遠(yuǎn)些的位置坐下。
程渡站起來行禮:“蘭姑娘。”
她擺擺手:“別講這些禮，話說，你們公子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說完，程渡面色凝重起來:“其實……那人就是為了廢了公子來的，公子每動一次武，發(fā)作就會更嚴(yán)重，剛開始還沒什么大礙，現(xiàn)在就是路途顛簸都不行了。”
蘭清看著面板，翻找著關(guān)鍵角色的簡短介紹。不知不覺，溫?zé)岬暮粑鼫惲诉^來。
“可有發(fā)現(xiàn)？”
“目前，照我推斷，目前已知能救他的人，是他。”
她指著一個人名。
“這人……”
司徒曜皺起眉，搖搖頭:“這人怕是很難讓他幫我們。”
“總要試試。”
送走了程渡，兩個人繼續(xù)坐在一起討論。
蘭清看著現(xiàn)有的介紹和線索:“要想讓他幫忙……我們得定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