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已死這事沒多少人知道。”他眸子淡漠補充道。
“那你們是怎么知道的?”盛圓不解皺了皺眉頭。
“我們是錦衣衛,京城里里外外,還沒什么多少事能瞞過我們的眼睛,至于法子,你不必多問。”
盛圓抿了抿唇,沉默了幾分,這樣看來,林府中那個女的從一開始便在欺騙自己,她臉色難看幾分沉聲道“那現在林府冒充林希的人是誰?”
“這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現在的你,在她眼里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便是。”宋鏡桉輕掀眼皮看了盛圓一眼。
盛圓不爽地皺了皺眉,但又覺得有些困惑,于是她將自己從進林府與林希見面,到自己被她暗殺被迫來到了懸鏡司這一系列事情,快速在腦海中復盤了一遍。
卻還是有些不解,“所以她利用我的目的是什么?先是說出林景之涉嫌給顧旋下毒,讓我把調查線索放在林景之身上,今晚又在我確定林景之就是殺害顧旋兇手時,企圖暗殺我,這不是前后矛盾嗎?”
“她既然不想我動林景之,為何又在一開始將嫌疑轉移到他身上?”
“很簡單,借刀殺人。”宋鏡桉身子往后仰了幾分,眉眼平靜。
“最開始之所以向你透露出林景之對顧旋下毒的信息,是因為想借你的手揭發林景之。
他家世深厚,又與朝廷重臣在背地里有一定勾結,所以他謀殺顧旋不足以一命抵一命,結果也就是他林家威信下降,而幕后之人,恐怕要的也就是這個結果。”
盛圓眼眸微轉,眼里現出幾分了然。
若是這林景之與朝廷某個重臣勾結,那想必幕后黑手便是與這重臣陣營相對立的人,挫傷了林景之的威信。
在某種程度來上,也等同于挫傷了與他勾結的重臣的威信。
明白這一點的盛圓繼續追問道“那后來呢,又為什么要暗殺我?殺了我,她還如何借我之手去揭發林景之?”
“這個道理也很簡單。”宋鏡桉淡淡瞥了一眼盛圓,眼底沒有波瀾。
“幕后之人那邊情況肯定有變,林景之這步棋暫時擱置,至于什么樣的情況,錦衣衛也無從得知。”
盛圓出了一口氣,不耐挑了挑眉,沒想到一個小妾的死竟然能牽扯到這么多。
她又猛地想起那日在酒館,一男子說得知顧旋已死,皇后大怒揚言要徹查這件事。
如今看來那皇后說不定也是幕后黑手這個陣營的,皇家人感情最是淺薄,又怎會為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犯怒。
盛圓眉眼閃過幾分煩躁,如此看來,若是想將顧旋死亡真相公布,還她一個公道,看起來要得罪不少的人。
可難在難在,她不知道在背后操縱這一切的人是誰。
如今敵在暗我在明,冷不丁什么時候便有一根冷箭射來,光是想著,盛圓腦袋便要大了幾分。
然她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問道,“像你說的,若是那些幕后黑手,現在暫時不動林景之這顆棋子,那他們一定不會讓真相現在就公之于眾。
如果我到時候已經查明真相,到最后需要公布的時候,遇到幕后黑手阻攔…”
盛圓意外深長地停頓看向宋鏡桉,意思不言而喻。
“到時候你打著錦衣衛臨時人員身份公布即可,錦衣衛會保你一命。”宋鏡桉垂著眼皮,語氣淡淡道。
盛圓眼珠子轉了幾下,到時候若有人拖底,那后顧之憂也不是很大,她點了點頭,“明日我便以錦衣衛臨時掛職人員去林府,給我三天時間,我需要收集證據。”
“兩天。”宋鏡桉抬眸看她,語氣冷冽,不容置喙。
“兩天就兩天。”盛圓帶著些不服,邁步向門外走去,突然又想起來自己今晚沒有住處,她轉身欲問,便被宋鏡桉一句話堵了回去。
“出門右拐向后,后院里第五個沒掛牌子的房間,你以后便住那里。”
盛圓挑了挑眉,向門外走去。
第二日清晨,懸鏡司。
“爺,我回來了。”一個長相清秀,滿是少年感的男人推開了懸鏡司一間書房的門。
宋鏡桉視線向上,淡淡瞥了他一眼,“查明白了?”
“嗯,都查明白了。”玄辰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我打聽過了,盛圓身邊人都說她從小體弱,從來沒習過功夫,再有就是之前跟蹤過他的兩個男人。”
玄辰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潛入陳府花了些銀子去調查了這件事,得到的消息說他們主母身邊的兩個打手,自盛圓悔婚那天后,便再沒見過,然而他們家中衣服私人用品還擺在家中,不像是出遠門的跡象,唯一的解釋便是…”
玄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宋鏡桉收回視線,漆黑的眸子暗了幾分,“果然。”
玄辰挑了挑眉,“什么果然?”
宋鏡桉沒有答話,只唇角邊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將這衣服送于她,今日你送她到林府,在林府面前,記得將她是錦衣衛臨時人員的身份告知于人。”
“她?她是誰?”玄辰奇怪地看了看宋鏡桉,他還不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自然不知道盛圓此刻就在懸鏡司。
“你調查的那個人”宋鏡桉頭也不抬,淡聲道。
玄辰臉上瞬間閃過幾分詫異,“你是說盛圓?”
“不然呢?”宋鏡桉輕掀眼皮看了他一眼。
玄辰愣了好一會,“她怎么會在懸鏡司?還有,你剛才說她現在是錦衣衛臨時人員?”
他臉上除了震驚還帶著不解,自己只是離開幾天,盛圓一個未見過幾次面的人,現在莫名其妙成為了自己同事,而且她還是個女子,根據他的調查,還是個身上沒有半分功夫的女子。
再有,將女子納入錦衣衛,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不必多管,將這衣服拿給她,你們二人即刻去往林府,她在你隔壁的那間屋子。”宋鏡桉骨節分明的手指,將桌上的衣服和牌子往玄辰方向推去。
玄辰雖然心底疑惑眾多,卻還是按照他的吩咐,拿了衣服朝盛圓屋子走去,畢竟違背他這個冷面上司的命令,比在老虎頭上拔毛還要恐怖。
幾分鐘后,他來到盛圓門口,手指虛握成拳敲響了門。
屋內,盛圓已經梳洗完畢,她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了個氣,順手打開了房門。
房門一打開兩人四目相對,皆吃了一驚。
“盛…盛姑娘,這是爺讓我送給你的衣服,他吩咐你今日去林府穿著這身飛魚服,且讓我送你到林府門口。”玄辰往后退了幾步,頗有些不好意思道。
“多謝。”盛圓微挑起眉,接過衣服便直接關上了門,將玄辰關在了門外。
玄辰頗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鼻子,他對盛圓這種直來直往的性格頗有些不習慣,往日他見的女子都是些大家閨秀。
那些女子知書達理,即使生氣了也還是笑意吟吟的模樣,不像盛圓,不管心情好壞,只顧的自己怎么舒心怎么來。
然而玄辰并不反感,反倒對盛圓對了幾分好奇,畢竟能讓爺打破錦衣衛常規的人,她還是第一個。
“好了。”不多時,盛圓換好衣服打開門走了出來,玄辰下意識看了一眼,眼前一亮。
眼前人身材纖瘦苗條,皮膚極白,一頭秀發高高束起成高馬尾模樣,干練清爽,加上她長相明媚大方,此刻穿著這身黑色飛魚服,多了幾分英氣,倒是有些叫人移不開眼。
“走。”盛圓一心想著去林府抓緊完成任務,對玄辰的反應并沒有太過注意。
“好。”玄辰爽朗應了一聲,“姑娘先在門口等著,我去安排輛馬車。”
“嗯。”盛圓加快了步子向懸鏡司門口走去,一刻也不想耽誤,她昨夜睡覺的時候,便對今日要做的事情有所規劃,心中既然已經有了大致方向,那就要抓緊去落實。
在完成任務方面,她是實打實的行動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