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嘟,嘀嘟——”外面圍滿了警車,我死命握著手中的袋子,里面是我好不容易搶來的錢,是我媽媽的救命錢……
“放下武器!”特警從車上下來,他們圍在門口,舉著槍,一但我有危險動作便準備把我擊斃。
我的雙眼被眼淚朦朧,我左手舉著菜刀,“你們都別過來!”
我聽見旁邊有人說:“別想不開!你有什么困難,我們一起想解決辦法!”
解決?已經不能解決了……我的媽媽生病了,需要治病,可是我們家沒有錢……我只好出此下策。
特警嘗試著向我靠近,我又拼命揮著刀,“你們別過來!”
突然我的手機響起,我放下袋子,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左手依然不曾落下。
“喂……”我沙啞著喉嚨。
電話那頭傳來醫務人員的聲音:“陳女士,對不起,你的母親去世了……”
這個噩耗無疑徹底將我擊碎,我已經干涸,榨不出眼淚。
我不明白接下來怎么辦,我發瘋似的拿著刀砍向特警,“砰!”的一聲響,我解脫了。我死了。
我倒在地上,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個夢要結束了……心臟停止后心電圖儀發出的響聲與外頭警車的聲音混在一起。我沉沉睡去。
所有的記憶在我腦海中閃過,忽然眼前一片煞白,我睜開了眼。
我竟然沒有死?可這是哪里?
我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好像是宿舍,可是24年怎么會有設施這么破舊的宿舍呢?
我跑到窗戶邊,推開充滿裂紋的窗戶,這里是……我媽媽的母校,八十年代希望中學!
那我在的這個宿舍,會不會是媽媽的宿舍?我仔細地瞧了瞧下鋪,沒有我的媽媽,隨后我順著梯子爬到上鋪,果然!是她!
媽媽很少拍照,所以我幾乎從來沒有見過她年輕的樣子,現在我終于看見了!這怎么也能算一枝花嘛。
還沒等我落地,窗戶外傳來響動,我將視線轉移到窗外,有一個人正抓住窗沿想爬進來,我趕忙順著梯子下去。
宿舍很小,只有一條道可以過人。
似乎是慣手,看起來很熟練。他翻進來時我正好站在他正對面。
我的眼神和他對上,頓時我身上汗毛直立。
他緩步向前走,沒有發出一點響聲,月光照進來,他手上的東西發出微弱的光芒。
那是一把刀!他拿著刀溜進女生宿舍!
“你要干嘛!”我喊出聲,原本以為他會停止行動,可他依舊在一個床鋪,一個床鋪地查看。
難道他聽不見我的聲音?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又喊了一聲,“喂!”
他依然沒有反應,我變得膽大起來,將臉湊到他面前,揮揮手。
果然,不光聽不見我,還看不見我。
可這個男生進女生宿舍是什么目的?我突然想起,媽媽曾經告訴過我她高中時候的事,因為那個年代沒有監控,所以一些不入流的男生會溜進女生宿舍。
媽媽就是因為睡夢中睜開眼,發現一雙眼睛盯著她,她嚇得從上鋪掉下去,摔斷了腿,從此他對學校以及對男性都有陰影,導致學業生涯結束。
我想,我既然能回到這里,定是上天的安排,生前我沒有讓媽媽過好日子,這次我要想辦法幫幫她。
就當那個男生想要爬到上鋪時,我反應過來我可以摸到物體。所以我抓住他手中的刀,直接搶了過來,扔到了地上。
隨著刀落的響聲,媽媽睡夢中轉了個身。
他嚇得收回手,等待了幾秒,他想撿起地上的刀,我卻把他踹地更遠。
他嚇得大氣不敢喘,生怕弄醒了宿舍里的人。
我見他還不走,又撿起刀揮來揮去,他看著空中懸浮的刀,嚇一跳,以為鬧鬼。
他躡手躡腳走到窗戶邊,準備離開,正當他抓著床沿懸在半空中時,我拿起刀用力砸向玻璃,伴隨著巨大的聲響,玻璃粉碎。
他也嚇得沒抓穩,實實地墜落到地上。
我趴在窗邊,看著他痛苦又不敢叫出聲的樣子,心里有了一種充滿了快感。
如果媽媽能繼續讀下去,考到大學,那他一定不會和我的父親在一起,或許會有更好的生活。
我躺在媽媽旁邊睡了一晚上。
大概四五點鐘吧,媽媽和室友都起床了,他們要去趕早讀。我沒不跟著去了,我獨自在學校轉轉。
我眼前的校園和我小時候的完全不一樣,這個學校沒有圍墻,沒有塑膠跑道。連教師宿舍都是破舊的。
昨晚潛入女生宿舍的男生再次犯案被抓了。
轉眼到了暑假,媽媽拖著行李,徒步走了十多公里到家,和她曾經給我描述的一樣。
媽媽最能吃苦了。
“媛媛,回來了,考了多少分啊?”外婆詢問。
外婆很看重成績,因為她認為讀書是唯一的出路,孩子學習好她也很有面子。
媽媽考得不太好,所以和她對視都顯得有些心虛,“這是試卷。”
她畏畏縮縮地把卷子遞給外婆。
“怎么才考這一點分,你真沒用。”外婆看著卷子臉色立馬變得十分難看,“你是不是在學校沒有讀書。”
媽媽低著頭,不敢反駁。
媽媽和我說過,她小時候外婆很看重成績,考得不好就會甩臉色。所以她曾經就在想,如果以后生了孩子,她一定不會逼得這么嚴。
媽媽的暑假和我的暑假也不一樣。
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外婆生了四個,她是最小的那一個,最大的兩個哥哥姐姐出去后,家里就她和三姐幫忙干活了。
她比我懂事,比我能干,仿佛她來世上就是來勞累的。
暑期正是收稻的時候,早上洗完衣服,做好飯,下午和三姐去收稻谷。
在烈日下,戴著帽子,彎著腰用鐮刀一點一點的割,汗水浸濕了衣服,融進了眼睛里。
割了一大半,她們挑著扁擔回到家,準備休息休息。
我趁著她們不在,拿起鐮刀,準備去體驗一把收稻谷的快感。
雖說太陽曬不到我,但一直彎著腰確實很累,大概是死人英氣重的原因吧,累是累,卻流不出一滴汗。
我把割好的稻谷一點一點在自家院子里壘好。
我一直在谷子旁邊等著,不知過了多久。
媽媽全副武裝好了,拎著鐮刀,一開門便看見壘好的谷子,她驚訝地喊道,“姐!你快來看!誰吧谷子都割完了?”
大娘緊接著從屋里走出來,“唉?真是唉?幫我們搞完了,我們正好輕松一點。”
我能做的不多,只希望能讓我的媽媽輕松一點。
后來我總在夜晚幫媽媽把要洗的衣服洗好,幫她收拾屋子。
這個年代夏天的夜晚還是看得清星星的,很亮。
村里的人拿著一席涼席睡到院子外頭很涼快。
“媽,我出去玩會。”
果然小孩子都一樣,媽媽也不例外,都貪玩。
外婆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不行出去,大晚上的出去干嘛。你要是讀書這么認真,你包讀到。”
“哎呀,就出去一下。”媽媽還是趁外婆不注意跑出去了。
她和她的朋友們約好了的。
“麗媛,怎么今天你媽媽讓你出來了。”陳小明問道。
媽媽咧著嘴說:“當然是我偷偷跑出來的。”
陳紅舉手說道:“沈阿姨家的枇杷樹紅了,我們去偷來吃。”
陳小明點點頭連連應道,“好啊,好啊!”
我之前聽媽媽說過,他們小時候很少有零食,所以要吃什么,都要去別人家偷。
我跟著他們三人來到沈阿姨家的院子后面,枇杷樹長得很高,要吃的話他們必須爬上去才行。
陳小明走到樹邊雙手抱著樹就直接準備往上爬,邊爬邊說道:“今天來比比誰吃得多!”
聽他這么一說,陳紅不樂意了,也趕忙走到樹下,“我們先爬,麗媛你先把把風,有人來了告訴一聲。”
媽媽很老實地點點頭,站在原地等待著他們。
那時候的人都有爬樹的本領,我看著他們爬這么快實在有些佩服。
不一會已經在樹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陳小明控制不住直接開始吃了,陳紅倒挺好,還招呼著媽媽爬上去,“麗媛,你快上來,不然一會沒你吃的。”
媽媽聽見后走到樹下,同樣也很熟練地向上爬。
我一開始實在想爬到樹頂把枇杷扔給在下面的媽媽,可爬樹我真的不會。所以她上去了,把風的任務就交給我了!
三人吃得正歡呢,我突然看見院子外面有人影,在往這個方向移動,好像就是年輕時候的沈姨婆。
她和陳姨父正在往這邊敢,我回頭看了看樹上的三人。不行,我必須弄出點動靜。
我忽然看見房子旁邊看著一把鐵鍬,我沖上前用力把鐵鍬推倒。
三人被響聲吸引,陳小明正好看到了即將回來的沈姨婆,不過……好像,晚了那么一點點……
“喂你們干嘛呢!”陳姨父指著他們怒斥道。
“完了!”陳小明驚呼。
三人反應過來立刻害怕地跳到了院子墻外頭,跑了。
陳紅還不忘指責了一句:“人來了都沒看到,真沒用。”
陳姨父想跑出去追,被沈姨婆伸手攔住,“沒事,幾個枇杷而已,孩子都這樣。”
“真是的,毛孩子。”姨父只好認栽。
因為這種事情在村里挺常見的其實。
我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這么年輕的他們,我心中不由得贊嘆。因為他們看不見我,所以我也不急著離開,我走到他們面前湊近看了看,沈姨婆這容貌也不差啊。
真是蒼天不饒人,竟然舍得讓沈姨婆痛苦地死去。
我回到媽媽身邊,他們跑到了河邊。
陳小明:“麗媛不是讓你把風嗎,你吃那么起勁干啥。”
媽媽沒有反駁他,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陳紅有些聽不下去:“你說什么呢,你就顧著自己吃,人來了你不是也沒看見。”
陳小明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不玩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三人在河邊分手。
小明叔叔脾氣一直不好,我小時候很怕他,后來長大了他去外地打工之后就很少見到了,基本上只有過年的時候,麻將桌上能見到他。
玩累了,媽媽回到家洗完澡,拿著涼席去了院子。
外婆外公已經躺著聊了好一會了。
“媛媛,明天你大姐從城里回來勒。”外公說道。
媽媽眼睛亮了亮,“真的嗎?回來挺好的。”
我知道這個,如果大娘是帶著孩子回來的,媽媽是一定要幫她看顧孩子的。
媽媽曾經說大娘的孩子,也就是我大哥,小時候可喜歡黏著她了。
另一天。
大娘手里抱著一個胖小子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