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萬物寂靜
茂密樹林深處,有一戶人家,兩三間茅草屋連成一排,一排橫著,一排豎著,籬笆圍了一圈,院中農具擺放整齊,菜地也照顧的很好
其中一間房中不斷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擦木板的聲音傳出,偶爾伴隨著呢喃
另外一間房被燭光照亮
“吱呀”
一聲推門聲響起,房間內穿著粗布麻衣的中年婦女舉著燭火快速朝著那間房跑去
燭火隨風飄蕩,幾近熄滅
原來,是這戶農家的女兒又做噩夢了
口中不斷呢喃著胭脂盒,怎么喊都喊不醒
中年婦女只能坐在床邊不停地流淚
突然,床上的少女瞬間坐起,雙眸空洞無神,神情木然,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時間到了,該去找胭脂盒了”
她呢喃著,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被早已準備好的中年婦女摁倒在床,快速用繩子綁了起來
“胭脂盒,胭脂盒,我要去找胭脂盒,快找到了,快找到了”
少女劇烈掙扎著,身體不斷扭曲,關節發出聲音,仿佛馬上就要斷裂了,嘴里也不斷嘶吼著
中年婦女被少女劇烈的動作撞倒在地,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快速爬起來死死抱住自己的女兒,不讓她繼續傷害自己
“阿鳶,阿鳶,娘在這里,別怕,別怕,娘會一直陪著你的”
婦女不停地安慰著懷里劇烈掙扎的少女,眼淚卻不停地流了下來
一夜過去,懷中的少女終于安靜了下來,婦女將女兒輕柔地放倒在床,蓋上被子才疲憊不堪地放心去補覺
因為她知道,白天她的女兒不會醒來
直到那一對兒師徒的到來
茅草屋內,三人圍坐在桌前
“劉夫人的意思是從那天過后,劉姑娘白天就沒醒來過?”
這是一個年輕人,一個過分年輕的……道士
黑色長發被高高用發冠束起,劍眉星目,模樣俊美,若非身著一身黑白相間的道袍和手中舉著的一個寫著算命預測的白帆,誰又能想到這般俊俏的年輕人是一個道士呢
而他身旁還坐著一位十三四歲的紅衣少女,眉眼精致,卻有著一頭漂亮的白色長發,編著幾條辮子,頭上帶著幾朵精致的珠花,一看就養的極好
“是啊,阿鳶白天一睡不起,只有晚上才會起來繼續挖,我找了鎮上最好的大夫,大夫卻說這種癥狀他無能為力,我當時只覺得天都塌了,我夫君早亡,我如今就只有阿鳶了,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說著說著,劉夫人就不由自主的哭了起來,這段時間只有她一個人撐著,幾近崩潰
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劉夫人很快便自己緩了過來,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
“還好,大夫說他認識一位很厲害的天師,或能解救我的女兒,他還幫我傳訊,我也不知道你們什么時候能來,但好歹有希望,我便一日一日等著,終于等到了你們”
聞言,兩人都有些尷尬心虛
傳訊人直說這邊有點問題,并沒有說有多嚴重,再加上某人一路上被美食誘惑了,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
想到這里,柳玉安瞪了一眼云湄一眼
云湄本來還有點心虛,見此理不直氣也壯,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
劉夫人看了看這邊又看了看那邊,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擔心女兒的心占據了上風
“柳天師,您真的能救醒我的阿鳶嗎?”
兩人瞬間正襟危坐,柳玉安握拳放在唇邊咳了一聲,沉吟片刻后問道
“……劉姑娘每天晚上都會打傘出去挖東西,第二天早上醒來自己卻不記得了,在她挖東西的時候,夫人有跟她交流過嗎?”
劉夫人想了想說道
“有,但是阿鳶一到晚上就跟神志不清似的,同她說話她也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胭脂盒’‘胭脂盒’的”
“那這胭脂盒是誰送給劉姑娘的呢?夫人知道嗎?”
劉夫人搖了搖頭,有著羞愧地說道
“阿鳶這孩子生的不差,再加上我們家家境不是很好,胭脂盒那等富貴人家用的東西我們哪里買的起,所以阿鳶從來都沒有胭脂盒”
“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送的呢?”
劉夫人再次搖了搖頭
“這十里八鄉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除了那么幾戶人家的小姐會用胭脂外,其他女孩哪里會用,而且我家阿鳶走得近的就那么幾個孩子,誰會送她這么珍貴的東西”
柳玉安和云湄對視了一眼,微微皺起了眉
“那會不會是哪家長輩送的呢?”
云湄突然開口
“長輩?對了,阿鳶挖的時候說了,說奶奶給的胭脂盒”
劉夫人皺著眉,神情有些不安
“奶奶?是有哪里不對嗎?”
“天師,阿鳶的奶奶,早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為此,我夫君還從山上滾了下來,受了重傷,后來阿鳶出生沒幾年,我的夫君也堅持不住去世了”
“去世了啊……煩請劉夫人將劉姑娘的生辰八字給我一下”
柳玉安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掌下桌子,沉吟了片刻后對劉夫人說到
“好,好,好”
劉夫人趕緊站起來去找筆墨,寫下了自己女兒的生辰八字恭敬地遞給了柳玉安
柳玉安挑了挑眉,低頭看著墨還沒干透的紙張,隨后皺了皺眉,暗自嘆了口氣
“劉夫人,劉姑娘的八字太輕,很容易被魂靈附身啊”
只到柳玉安腰部上面一點的云湄趕緊低頭,捂住了自己差點笑出聲的嘴巴,眉眼彎彎,全是笑意
“劉姑娘最后都是在屋門口挖?”
“是的”劉夫人點了點頭
思索了片刻
“我先在劉姑娘房中和屋門口布下陣法,今晚我和這位……”
柳玉安低頭就見抬頭笑的格外燦爛的云湄一噎
眼睛笑得都看不見了
“我這位徒弟一起在門外觀察一夜,劉夫人可以將劉姑娘的閨門鎖上”
劉夫人連連搖頭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天師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大娘,這可不行,這位天師可是個大色魔哦,您還是把門鎖上吧”云湄說的有聲有色的,到了最后還挑了挑眉,語重心長地說道
劉夫人聽得尷尬不已,柳玉安直接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串糖葫蘆直接塞到了她的嘴里,惡狠狠地說道
“就你話多,吃你的糖葫蘆吧”
云湄拿著糖葫蘆安安靜靜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