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小昂的病已經拖了很久了,不如你還是去京南看看吧。”
這是林淮至第四次喊秦時月說這件事情了。
旁邊的曲笑笑看著面色逐漸蒼白的秦時月,沉了聲:“我們知道了,會考慮的,謝謝林醫生。”
在住院西的13樓,是重癥監護室,秦時月站在樓梯間處看著外面依然閃著燈光的住院樓,突然開口:“笑笑,我沒有辦法了,我只能去京南了。”
曲笑笑坐在樓梯口,手撐著下巴,裝作如釋重負的樣子說:“京南好啊,畢竟三甲醫院那里很多,遲早能治好小昂的病,而且還有凌越在那里,我們也算是有個依靠。”
秦時月點點頭,順勢坐在她身邊,對她說:“在此之前,我得回一次溪城,秦宇欠的錢我得抓緊時間。”
聽到這句話,曲笑笑轉過頭,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那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在小昂病好之前”,曲笑笑頓了一下看秦時月沒有察覺,“我希望你能把心思放一點給自己,你難道想讓小昂知道自己的姐姐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嗎?”
秦時月沒有回答她,只是直起了身,走向樓梯口,在開門的一瞬間她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的報應。”
再一次回到溪城,秦時月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之前的三口之家。
這里的墻面已經被寫上了大大的拆字,各種雜草叢生,那百年大樹也因為每個人的離去逐漸低頭,樹藤也慢慢的變少。
六年之久,改變的事情很多,過去的事情也很多,第一次離開溪城是因為母親的病,沒想到最后一次是因為弟弟的病。
“秦時月。”
聽見熟悉的聲音,秦時月不自覺地捂住自己的包,警惕地回頭看向身后的人。
裴川看見她的行為也不介意,慢慢走到她身邊,挑眉看向她:“回來還錢的?”
見她點點頭,不嫌棄地倒坐在另一邊椅子上,開玩笑的語氣說:“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你要是跟了我,這你爸爸欠的錢我就不要了,你怎么一直不相信呢。”
秦時月握緊拳頭,把包放在椅子旁邊,鼓起勇氣說:“這是剩余的錢,秦宇馬上就出來了,余下的錢和我沒關系,也請你告訴他我和小昂替他盡的孝到此為止。”
“好一個到此為止啊哈哈哈。”
裴川斜眼看她,看見她一臉淡漠,把錢推了回去,隨后說:“把錢拿回去吧,六年了,利滾利也不至于這么多,給那孩子看看病吧,你爸的錢我會找他要。”
秦時月抬頭看向她,眼里凈是不解,可也將椅子上的包拿起來。
小昂治病需要錢。
看秦時月不知如何開口,裴川站起來準備離開,聽見背后一聲唯唯諾諾的一句謝謝。
他轉頭看向那個曾經拿著畫筆,對他說哥哥,我給你畫畫別打我爸爸的小女孩。
“真是時光如梭啊秦時月,天之驕女最終落到現在的境地,哦對了,聽凌越說你媽得的是家族遺傳病,你弟弟又確診了,你也好好照顧自己吧。”
在聽裴川說完之后,秦時月坐在他坐的椅子上,看向原來的小樓房,眼前的一幕幕紛飛。
“天之驕女?”
“不就是注定墜落嗎。”
因為小昂病情的影響和秦宇,秦時月本不想多待,可因為大暴雨,她還是被迫留在了溪城。
在外面大雨傾盆的時候,秦時月在一家便利店中泡泡面,一邊給曲笑笑解釋自己這邊的情況。
“秦時月?”
“真的是你啊,我以為我看錯了。”
看坐在自己旁邊的女生,秦時月一瞬間記不清她是誰。
“看出來你真不認識我了,附中二班的吳溫然,就你隔壁班的語文課代表,我們之前還一起領過獎的。”
秦時月記起來了,那是一次校內數學競賽的現場,她陪江舟行去,因為頒獎的是江舟行的母親,江舟行便開玩笑地讓她上去見見父母,可當時的秦時月是真的想要認識他媽媽,所以她真的上去了。
“原來是你啊,但是那次獲獎的不是我。”
吳溫然擺擺手,像是知道什么一樣看著她說:“我知道,當時是江舟行,但是你是江舟行女朋友,我們當時都在起哄呢。”
聽見熟悉的名字,秦時月放緩了笑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吳溫然接著開玩笑說:“過去了,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已經成為一個大畫家了,那我現在可得要一個簽名賣錢啊。”
秦時月扣了扣泡面盒,苦笑地看著她:“我的右手受傷了,醫生說我畫不了了。”
“啊?你當時高三下學期走,我們都以為你和江舟行和好了一塊出國留學了呢。”
“沒有,我一直在溪城。”
吳溫然看她的樣子也沒好意思多問,便自顧自的說:“我大學學的是法律,我現在還想起來我之前高中為啥學理科,不純粹是為了不背書嗎,結果大學每天都在背書,現在也不例外,不過我好像也挺喜歡的。”
聽著她的話,秦時月笑了笑,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在過不一樣的人生。
突然,心突然一疼,秦時月捂住自己的心臟那處,吳溫然好像發現她的不對勁,扶住她的手問她怎么了。
秦時月慢慢安撫住她,告訴她自己沒事,可以回家吃藥,緊緊地靠著吳溫然一步步挪到門口。
在倒下的那一瞬間,她好像看見穿著附中校服的江舟行回頭看著她,她想她終于敢面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