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累了,我吃了頓中午飯就去睡覺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說實話,那頓飯實在是太難吃了,不僅菜難吃,吃飯的環境也不好。雞屎、豬圈都在這里。我就搞不懂,這棟房子這么大,為什么偏偏要在這里吃。看著惡心的雞屎,聞著惡心的豬屎,吃著惡心的飯菜——一碗油里泡著幾片滿是蟲洞白菜葉子,一盆肥的只有幾絲瘦肉,又咸的要死的排骨,還有一盤瘦肉稍微好一點,但是辣得我嘴巴發麻,紅的如果涂上口紅都看上去顏色比原來要淡。
第二天早上,天應該才亮了一半,我就被公雞的叫聲給吵醒了。我還躺在那張破爛的木床上,翻個身就嘎吱嘎吱響,我旁邊的那個人應該已經起來了,那張打滿補丁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枕頭上。我迷迷糊糊的躺了一會,就坐了起來,大概是因為睡的太久了,我感覺暈乎乎的。旁邊那扇落滿灰塵的窗戶,窗玻璃上的花紋和我在邵陽的老家一樣,窗框邊緣粘著一絲絲蜘蛛網,玻璃很厚,也很渾濁,我看不見窗外的情景,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些顏色。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凹凸不平的地上放著一雙草鞋,我穿上它,搖搖晃晃地來到了吃飯的地方。這里一個人也沒有,破爛的小木桌上,放著一碗粥,看上去像是紅豆粥,看來這里也有紅豆。我走出房門,天才剛剛亮,很涼快。葵娜、俊瀟、葵宇、甜甜在桂花樹下,一人坐一個小板凳,拿著一株株綠色的植物,不知道在干什么。
“起來啦,粥喝了嗎?”葵娜看到了我。
“桌子上那碗是我的?”
“是的,我做的紅豆粥,你嘗一下。”
“嗯。”
我又回到家里,拿起那碗粥,嘗了一口,端出去吃了。這粥很甜,吃起來很膩,但至少比昨天那頓飯好吃。我喝完粥,把碗放了回去。
“我想喝水。”我說。
“哦。”葵娜說著,放下手里的那株植物,來到家門前的水龍頭那里,洗掉手上的泥,和我一起來到屋里。
葵娜從櫥柜里拿出一個陶瓷杯子,從水壺里倒出了一些水給我。
我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天吶,這水怎么喝起來這么純凈,涼涼的,我喝了一口又一口。
喝完了水,我來到屋外,向他們走去。原來他們拿的是花生,他們要把花生從根上扯下來,放到籃子里。看來這里也有花生。
“給你坐。”俊瀟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用了。”我的臉此時一定很紅。
“什么不要,”俊瀟把我按到凳子上,“你不坐,妍瀟那個死老太又要打死我了。”
“哦,你叫妍瀟姐姐死老太,我要告訴她。”葵宇很激動。
“對告訴妍瀟姐姐。”甜甜也說。
“妍瀟姐姐,俊瀟叫你死老太!”兩個小家伙異口同聲的向在花生地里干活的妍瀟大喊道。
“閉嘴呀,閉嘴。”俊瀟焦急的大喊著。
“死小子,回頭抽死你!”花生地里傳來妍瀟憤怒的喊聲。
兩個小家伙笑了。
“小畜生。”俊瀟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我們繼續干活,沒一會,我的手上就沾滿了泥。
“誒,死地球人。”俊瀟叫我。
“嗯?”我害羞地抬起頭。
“你怎么老是穿著這件破衣服,去換一件吧。”
“去哪換?”我的心跳的很快。
“我有很多衣服,你待會去選一件吧。”葵娜說。
“嗯。”
“姐姐,這是樹葉。”葵宇對我說。
“什么樹葉?”我問。
“我的兔娃娃。”葵宇從身后拿出一個紫色的兔娃娃,那個兔娃娃閉著眼睛,微微的笑著。
“誰稀罕吶。”甜甜嘟著小嘴。
“它為什么叫樹葉呢?”我問。
“我取的。”葵宇說道。
“我不干了。”甜甜說著,扔掉手中的那株花生,站了起來。
“我也不干了。”葵宇也站了起來。
“不干了,你們怎么可以不干了,我們還剩這么多誒。”俊瀟指了指堆成山的花生苗。
“這是,一號懶蟲,這是二號懶蟲。”葵娜指了指葵宇又指了指甜甜。
“這是三號懶蟲。”葵宇指了指手中的樹葉,咧開嘴笑了,露出稀疏的幾顆小白牙。
“那我還說這是四號懶蟲呢。”俊瀟指了指地上的小螞蟻。
“五號,六號,七號!”葵宇和甜甜數著地上的螞蟻。
“那你們去玩吧,一號懶蟲,二號懶蟲,還有三號懶蟲。”葵娜無奈地說。
“耶!”葵宇和甜甜蹦蹦跳跳跑走了。
“你干嘛放他們走啊。”俊瀟不高興了。
“他們想去玩就去玩了吧。”葵娜又扯完了一株,把它扔到了一邊,拍了拍沾滿泥的手,“妍瀟姐姐原本讓我們一人扯三株就可以了,剩下的都歸你,我覺得這不太公平,就留下了幫你了,葵宇和甜甜也扯了不止三株了,你就別埋怨我們了,你不想干就去休息吧。”
俊瀟沒有說話,他低著頭,粗暴地扯著花生,根上的泥球飛得到處都是。
“婧敏,你不想干了也可以去休息,我和俊瀟干就行了。”
“呃,我還想再干一會。”我說的是真心話,我的確挺喜歡扯花生的,對于我這種有強迫癥人來說,是挺好玩的,看著一顆一顆的花生從根上扯下來,很過癮。
“沒事,你可以去休息了。”
“那好吧。”我也推辭不過,只好站起身來。
我洗掉手上的泥,又來到屋外,一陣大風吹過,藍天下,漫山遍野的竹林翻動著,我深吸一口氣,蹲下來,摸了摸小灰的頭。小灰伸著粉紅的大舌頭,友好的看著我,兩只耳朵耷拉著。
我偷偷的向俊瀟看去,結果他正好抬起頭。
“看什么看哦,死地球人。”
葵娜扯完了花生,洗干凈手,就帶著我來到衣柜前,讓我選一件。我選了一套藍綠色的T恤和長褲,正好合身。
在我們房前鋪了一地的玉米,黃燦燦的,在陽光下很是晃眼。到了下午,除了在房間看小說的水霧和在地里掰玉米的妍瀟,我們幾個就負責把玉米粒從玉米芯子上剝下來。葵娜和兩個小家伙一人搬一把板凳坐下,我和俊瀟則坐在玉米上。
“我憑什么要和這個死地球人坐在一起。”俊瀟一臉嫌棄的說。
“別這么說,她不是死地球人。”葵娜拿起一根玉米,做出一副要打他的樣子,“如果妍瀟姐姐在這,你早就要挨打了。”
“我不管,我就不要和她坐在一起。”
“那我的凳子給你坐。”葵娜站了起來。
“不行,我要坐玉米上。”
“那給婧敏坐。”
“好。”
于是,我和葵娜換了位置,俊瀟正對著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剝了好幾根,我的手已經發紅了,這玉米應該很老,硬邦邦的。
雖然剝了很多,但一眼望去,還是一地的玉米,沒啥變化,不像扯花生那么有成就感。
“要不我們去地里幫妍瀟姐姐吧。”葵娜提議道。
“行啊,走吧。”俊瀟答應了。
于是,我們就來到了玉米地。在橫七豎八,倒到地上的玉米稈子間,躺著黃燦燦一小堆玉米。
“你們回去剝玉米啊,來這里干什么?”妍瀟站在玉米地里,用力地踩倒了一根玉米稈子。
“我們來幫忙。”俊瀟說。
“那行吧,那些玉米明天再剝。”
我們幾個大的掰玉米,小的就在一邊抓蝴蝶。
“你們幾個小的,不干活就回家剝玉米去,別在這搗亂。”俊瀟看著很不爽。
“人家在那抓蝴蝶,妨礙到你了。”妍瀟又重重地踩倒了一棵玉米稈子。
“就是妨礙到我了,怎么啦?”俊瀟也踩倒了一根玉米稈子。
“俊瀟,你不要這么不懂事。”比起妍瀟,葵娜的聲音溫柔多了。
“我……”
“你什么你,你也想去抓蝴蝶啊。”妍瀟一邊用力地掰玉米一邊說。
俊瀟這才不說話了。
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把玉米從稈子上掰下來,扯掉玉米葉,再扔到玉米堆上,最后再把掰光了的玉米稈子踩倒。就這樣,一連掰了好幾根,我的手臂上落滿了粉末,癢癢的。隨著玉米稈子一根一根地倒下,立著的稈子越來越少,黃燦燦的玉米堆越堆越高,這比剝玉米有成就感多了。
這時,我們家對面那棟小房子的門開了,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婦女。
“凌子阿姨!”俊瀟朝著她揮手。
“叫凌子阿姨。”葵娜對兩個小孩說。
“凌子阿姨好!”兩個小家伙發瘋般的大喊著,聲音響徹整個山谷。
“好,好,好。”凌子阿姨笑著對我們揮著手。
可他們兩個卻像沒聽見似的,一直喊到她走到我們身邊。
凌子阿姨長得也挺好看,留著一頭和我一樣的短頭發,不,比我稍短一點,看上去只比男人的長一些。她是單眼皮,鼻子很高,身材很苗條。
“佳明呢,又睡懶覺啦?”妍瀟笑著問道。
“怎么被你猜對了,哎呀,你知道嗎,從吃完午飯睡到現在,叫都叫不醒,哎呀煩得要死,我真的是……”看到我,凌子哎呀的表情沒有原來那么夸張了,笑的也沒有原來那么燦爛了。
“哎呦,你們家又多了一個新成員啊。”她像吹泡泡似的噘起嘴巴。
“地球人。”
“地球人,哦,地球人。”凌子阿姨又笑了起來,“每次都是被你們撿到啊。”
“也就兩次嘛。”妍瀟說。
“上次是那個周雨琳……”
“周雨琪。”
“對,周雨琪。哎呀,那姑娘,真的是,天天生病,天天生病,哎呦,煩得要死啊。”凌子阿姨的表情還是那么的生動。
“你煩什么,要煩也是我煩,天天照顧她。”俊瀟抱怨道。
我終于明白,他為什么天天叫我“死地球人”了。
“哈哈哈哈。”凌子阿姨大笑了起來。
“哎呦,這地球小姑娘長得蠻好啊,叫什么啊?”凌子阿姨不笑了,打量著我。
“陳婧敏。”我本來想回答的,剛一張開嘴巴,妍瀟就告訴她了。
“陳婧敏啊,哦,我認識你了。”
我對這位熱情開朗的凌子阿姨笑了笑。
“你們家霧霧呢?”凌子阿姨問。
“在家看小說呢,哎呀,從早看到晚,不知道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妍瀟抱怨道。
“看的什么小說,這么好看。”
“誰知道啊。”
“哈哈哈。”
“你家佳明還在睡啊。”妍瀟說。
“是啊,睡醒了,那早就出來這里找我了。”凌子阿姨說。
“我去叫他過來。”俊瀟說著,就朝凌子阿姨家的方向跑去。
“誒……這小子。”妍瀟無奈地搖了搖頭。
凌子阿姨又笑了。
過了一會,俊瀟拽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從屋子里出來了。他看上去大概六七歲,平頭,圓頭圓腦,長得和葵宇一樣可愛。他應該就是佳明了。
“阿姨救我!”佳明一邊扭來扭曲,一邊大喊。
“你叫什么叫,啊,啊。”俊瀟用力地捂住他的嘴巴。
大家都笑了。
“阿姨,俊瀟哥哥不穿衣服,沒禮貌,沒禮貌!”佳明繼續大喊著。
“不穿衣服就不穿衣服,怎么啦,怎么啦,不穿衣服有錯嗎,啊,啊,有本事你也不穿啊。”俊瀟說著,就去扒他的衣服。
“阿姨,俊瀟哥哥猥褻我!”佳明繼續大喊著。
“這叫猥褻啊,這叫猥褻啊,啊,啊。”
“流氓,你這個流氓。”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試試,啊,啊。”
“行了,你放開他吧。”妍瀟才喝住了俊瀟。
佳明抽抽嗒嗒的跑了過來。
“地球人?”看到我,他就不哭了。
“是啊,是個地球人。”妍瀟笑著說。
“叫婧敏姐姐。”凌子阿姨說。
“婧敏姐姐抱抱。”佳明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勉強伸出雙臂,摟住他。
“再抱。”我松開雙臂,他又說。
就這樣,抱了三次,他才罷休。
“這么喜歡姐姐啊。”凌子阿姨笑了。
“等一下,”佳明兩眼直直的看著我,“這么漂亮的女人,還不快點和俊瀟哥哥結婚!”
我忍不住笑了。
“你有病吧,啊,啊。”俊瀟對著佳明一頓暴打。
“干什么你!”妍瀟一巴掌打在俊瀟的后腦勺上。
“你怎么知道結婚這回事的?”凌子阿姨問。
“雨琪姐姐告訴我的啊,”佳明解釋道,“一個男地球人和一個女地球人相愛了,就可以結婚,然后女的就會生寶寶。哎呦,好甜蜜啊。俊瀟哥哥,你想不想變成一個地球人啊,這樣,你就可以和婧敏姐姐結婚了。”
“滾,滾。”俊瀟一邊笑一邊說。
這時,另一棟小房子里,走出兩個長發美男,一個黑色頭發,一個綠色頭發,長得一模一樣。
“老刀,老藤!”俊瀟對著他們揮了揮手。
“嗨。”他們兩個揮手的動作幾乎同步。
“老刀”和“老藤”看上去簡直就是兩個從畫里面走出來的男子,眉毛又黑又粗,臉白得跟打了粉似的,嘴唇卻很紅。看來,不僅只有一屋子帥哥美女,有一個山谷的帥哥美女啊。
“哎呦,這是一個地球小姑娘啊。”綠色頭發的那個男子說,他應該是“老藤”。
“我要問的,怎么被你問了?”黑色頭發的那個一臉不高興,他應該是“老刀”。
“哎呦,我問怎么了,我問你問有區別嗎?”
“那我問又怎么了,憑什么是你問啊?”
“行了。”妍瀟打斷了他們,“她是個地球人,你們兩個別吵了。”
“哦,地球,小姑娘,長得挺好看啊。”老刀說。
“哎呀,我正要說她好看,你怎么搶我臺詞。”老藤又不高興了。
“我就是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怎么啦。”
“我也想發表,不行嗎?”
“你直接說‘我也覺得她很漂亮。’不就是了?”
“那當時我問她是不是地球人,你直接說‘對啊,是不是地球人啊?’不就是了?”
“行了,你們兩個流氓怎么天天吵來吵去的,快點掰玉米吧。”妍瀟不耐煩的說。
“哦,我有一個新技能,我看看有沒有用。”凌子阿姨說著,變出幾把冰刀,擺了一個很帥的造型。
她竟然有與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能力——冰。
然后,她吧那些冰刀同時擲了出去,接著,幾根玉米咚的一下掉了下來,同時,幾根玉米稈子也被削段了,最后,她把那幾把冰刀收回了手掌心。
“不錯哦。”妍瀟說。
“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我也有冰,早就可以做到了。”佳明不屑的說。
凌子阿姨笑了。
最后的幾根玉米也都被凌子阿姨弄了下來。
于是,我們一人提了一大袋玉米各回各家了。
中間的天很藍,四周的天是橙色的,大風吹過,蟲子在翻滾的竹林間叫著。
又吃了一頓難吃的晚餐,大家又去各忙各的了,只有我和兩個小的閑著。
“要不來畫畫吧。”葵宇提議道。
“好啊。”甜甜歡快的答應了。
于是,葵宇從柜子里翻出了幾張紙和兩支鉛筆。
又是小說,又是紙和筆的,這讓我不禁有了一個疑問,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你們這些東西是哪來的啊?”我問他們。
“買的唄。”葵宇回答道。
“哪里買的?”我又問。
“不知道。”他們兩個同時搖了搖頭。
我也沒多問,和他們一起在餐桌前坐下來。
昏暗的燈光下,一張破爛的小木桌,兩張可愛的小臉,一張成熟的大臉,我們圍坐在這里,我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歡喜,又莫名其妙的憂傷。
這兩只鉛筆,一只是藍色的,一支是粉色的,葵宇拿藍色的,短短一截,緊緊地握在肉嘟嘟的小手里,甜甜拿粉色的,這根長一些,緊緊的握在瘦瘦的小手里。
“你們怎么是這樣握筆的。”我說。
“那要怎樣?”葵宇問。
“筆給我。”
葵宇乖乖的把筆遞給我,我把正確的握筆姿勢示范了一邊。
“啊,這么奇怪。”葵宇瞪著兩只大眼睛。
“很奇怪嗎?”我笑了。
“很奇怪啊。”甜甜也瞪大了眼睛。
“那你們就按照自己那個方法吧。”我把筆還給葵宇。
于是他們又拿起了筆,握的緊緊的。
“雞怎么畫啊?”葵宇問我。
“這么簡單你都不會啊。”甜甜一邊畫一邊說。這筆很鈍,畫出來粗粗的一條。
“我忘了!”葵宇不高興了,撅著小嘴。
“那你好好想想吧。”我摸了摸他的頭。
他抬起頭看著我,我笑了。
“哦,有了!”葵宇低下頭,在紙上畫了起來。
“畫好了。”他說。
看到他畫的,我差點沒笑出來——一個大大的身體,上面接著一個小小的頭——一個戴著雞冠的笑臉。
“哎呀,你畫的這是什么啊。”甜甜也看到了。
“怎么啦?”葵宇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們。
“這是雞啊,你畫人頭干什么?”甜甜大笑著。
“人頭……”葵宇也發現了,趕緊用筆上的橡皮擦,把它擦掉了,擦的咚咚響,桌子晃來晃去的。
這下,他總該畫對了,把那道彎改成了一個尖,這就是嘴巴。甜甜也畫好了,她畫的好看一些,是一朵花,我看不出是什么花。
“姐姐,我聽雨琪姐姐說,地球上有彩色的筆,對嗎?”她問我。
“是啊,你畫的是什么花啊?”我說。
“不知道,亂畫的。”甜甜說。
“呃……好吧。”我說。
畫來畫去,他們也覺得沒意思了,于是站起來,留下一些被畫廢的紙躺在桌子上,兩支鉛筆滾落到地上。我拾起筆,放回桌子上,和他們一起來到屋外。
好涼快,感覺像到了初秋,很黑,遠遠近近只有兩處燈光,一處是凌子阿姨家的,一處是刀藤兄弟家的。蟲子在叫,不同的蟲鳴交匯在一起,感覺有些亂七八糟的,但和這寧靜的夜晚配在一起,倒是很和諧。抬頭一看,我找不到月亮,倒是看到滿天的星星,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閃來閃去,有的一直亮著。
“好多星星啊。”我小聲贊嘆道。
的確,我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見到有這么多星星。
我還在傻傻的看著星空,兩個小家伙已經跑遠了,我也快步跟上去。
“你們去干嘛?”我對他們喊道。
“去比賽!”葵宇大聲回答我。
“比什么?”
“斗法啊。”
“你們……”還沒等我說完,他們就擺好姿勢,準備開戰。
我只好在一旁看著。
漆黑一片的山谷里,突然冒出一團有藍有粉的亮光,那是甜甜的翅膀。又閃出了一道綠色的亮光,那是葵宇立起了躺在地上的一根藤曼。亮團亮光時而糾纏在一起,時而猛地向后彈開幾米遠,又有時飛到天上。
看著這兩團亮光在漆黑中飛來飛去,我心里那絲莫名其妙的憂傷一點一點的消失了,只剩下莫名其妙的歡喜。
穿著短袖,我的手臂泡在清涼的空氣中,很舒服。怎么白天還艷陽高照的,晚上就這么涼快了?
寧靜的山谷里,滿天的繁星下,兩個頑皮的小孩子在打來打去,在不遠處,還有一個成熟又不成熟的大孩子在靜靜的看著,在她身后的房子里,也有一群成熟又不成熟的大孩子在忙來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