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街道上,無數聲音相互摩擦、碰撞,發出刺耳的噪音,手機屏幕突然震動起來,彈出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只有一串坐標和兩個字:速來。
青寧的拇指懸在屏幕上方,指尖的薄繭蹭過冰涼的玻璃。這個坐標她太熟悉了——是學校后山的天文臺,七年后那里會成為人類聯盟的臨時觀測站,也是她最后一次見到以北的地方。
天文臺的旋轉穹頂正在緩緩打開,金屬齒輪轉動的聲音像極了機甲關節的磨合聲。青寧推開門時,正看見以北站在星圖儀前,他沒穿校服,那件繡著星軌的占卜袍不知從哪里找出來的,袖口沾著暗紅色的痕跡,像干涸的血。
“你也回來了?!币员鞭D過身,占卜環在腕間發出蜂鳴,“不是重生,是時間線的褶皺。我們被困在了過去的鏡像里?!?/p>
“靈籠…?”青寧的手按在腰間——那里本該別著粒子刀,此刻只有空蕩蕩的皮帶扣硌著皮膚。
以北突然攥緊拳頭,銀環上的星圖紋路暴起:“她在改變星軌。剛才的督軍不是幻覺,是未來的她在撕裂時空。”他指向星圖儀上閃爍的紅點,“噬星者的先遣隊已經通過裂隙過來了,就在市區,以能量體的形態潛伏著?!?/p>
窗外突然掠過一道黑影,青寧猛地撲到窗邊,看見教學樓頂站著個白影,白袍在風里展開的弧度,和督軍肩膀上那個身影重疊在一起。靈籠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遙遙抬起手,做出那個“別怕”的手勢,指尖纏繞的紫色能量絲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她到底想干什么?”青寧的聲音發顫。記憶里靈籠總愛跟在以北身后記星象筆記,會因為占卜錯了天氣而偷偷抹眼淚,也是曾經那個愛嬉笑打鬧的好姐妹,怎么會變成與噬星者共生的怪物?
“她在賭?!蔽黠L的聲音從穹頂夾層傳來,他抱著臺拆開的望遠鏡爬下來,鏡片折射的光映出他發紅的眼眶,“她發現噬星者的能量核心和時空裂隙同源,想在它們徹底降臨前,用星軌陣法逆轉蟲洞?!?/p>
青寧突然想起通訊頻道里的慘叫,想起第三小隊消失的信號,想起能量穹頂坍塌時的火光。如果能逆轉蟲洞,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活下來?可靈籠站在督軍肩膀上的笑容,又為什么像淬了毒的刀?
星圖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屏幕上的紅點開始瘋狂擴散,像滴在宣紙上的墨。以北的占卜環燙得能烙穿皮膚,他踉蹌著后退,撞在布滿星圖的墻壁上:“來不及了……她啟動陣法了?!?/p>
地面傳來輕微的震顫,遠處的教學樓頂,靈籠的白袍突然亮起刺眼的光,紫色能量絲像蛛網般張開,將半個天空都染成詭異的顏色。青寧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林薇發來的視頻,畫面里一群學生圍著操場中央的怪影尖叫——那團灰黑色的霧氣正在凝聚成形,觸須般的肢體正纏繞上籃球架,金屬欄桿在滋滋聲中融化成鐵水。
“是幼體!”青寧扯住以北的胳膊,“你能定位靈籠的準確位置嗎?”
以北的指甲掐進星圖儀的邊緣,指縫滲出血珠:“她把自己當祭品了。陣法需要占卜師的星力引導,她在……用生命喂飽裂隙?!?/p>
西風突然將望遠鏡的鏡片塞進青寧手里:“看那里!”鏡片里,靈籠的白袍正在寸寸碎裂,露出底下滲血的傷口,那些傷口的形狀,和噬星者的爪痕一模一樣。
青寧突然想起訓練營的雪夜,靈籠抱著膝蓋坐在火堆旁,說自己的占卜總看到兩條路?!耙粭l是我們都死,”當時的靈籠笑著往火堆里扔松果,“另一條,是我先去前面探路。”
原來那不是玩笑。
地面的震顫越來越劇烈,天文臺的玻璃幕墻開始龜裂。青寧抓起墻角的消防斧,斧刃劃過金屬桌腿時迸出火星,像極了粒子刀啟動的光芒。
“告訴西風,拆了學校的供電站,用強電流干擾能量場?!彼T口沖,軍靴踩碎地上的玻璃,“我去帶她回來?!?/p>
以北在身后喊著什么,但她已經沖進了漫天紫霧里。風卷著能量絲擦過臉頰,帶來熟悉的腥甜氣,青寧突然笑了——七年戰場教會她的不止是廝殺,還有一點:只要還有人在往前沖,就不算徹底輸。
教學樓頂的光越來越亮,靈籠的身影在光暈里漸漸透明。青寧踩著消防梯往上爬,鐵銹在掌心簌簌掉落,像極了第七浮空城坍塌時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