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鷗討厭工作,她最平淡的心愿就是成為一條咸魚每天躺著。
可她沒有這個資本,她家境普通,沒錢沒身份沒能力,所以她不配。
她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她無依無靠,或者說沒有可靠的依傍,所以沒有資格任性去拒絕那些自己不想做的事。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能把自己的愛好作為工作,她不敢賭,她那點愛好能在社會的磨礪下堅持多久。
她害怕她那丁點僅有的喜歡都會消磨殆盡,到時候她連自我取悅、自我安慰的途徑都沒了。
她就是個膽小鬼,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的膽小鬼。
她總是在遇到生活的壓迫時崩潰,卻又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將情緒收斂。
為了面子,為了責任,為了未來……雖然她不知道這些她到底有沒有就是了。
總覺得這些不過是借口,她隨時可以放下,然后……離開這里。
可她還是沒有,可能還是怕吧。
她并不怕家人的悲傷和埋怨,也不怕朋友的傷心與恐懼,想來想去,她最怕的,竟然是那煩人的打擾還有無盡的寂寞。
她好怕自己去后不夠清白,又怕自己太過清白。
難道她活著竟是什么都留不下嗎?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別生于此間。
對,就應該這樣,早知要這么難受,還不如從這個世界消失得干干凈凈,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
她也知道這不可能。
她真的好難受好難受……
難道活著就是為了受盡折磨嗎?
她一次次地掙扎,一次次地失敗,像她輪回的噩夢永無止境,每當她以為解脫了,實則是下一重噩夢的到來。
她總在夢里想著: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那折磨卻越演越烈,從無意的推拉到粉身碎骨的疼痛,讓她大聲喊叫,卻又無人聽聞。
她明明叫得那么大聲,大聲到她都耳鳴失聰了,可根本沒人聽到。
可能她還是沒喊出來吧……畢竟她從不覺得有誰能救她。
或許她自己是能救自己的,可她不想救,也沒什么可救的。
她其實根本不需要被拯救。
她想要的是放過她、放棄她,讓她自生自滅,讓她走得一干二凈。
雖然這顯得她很不識好歹。
他們明明是為她好的,他們給她吃飽穿暖,他們讓她得以生存,他們讓她可以娛樂,他們讓她擁有價值。
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活著,為自己活著。
她不想對別人有價值,她不想讓自己的時間被別人占用,那些明明是她自己的,她的人生應該是屬于她自己的。
她不想再按照既定的規則生存,她寧愿與規則沖個頭破血流,也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無論那在他人看來有多莫名其妙,無論這樣做會讓她變得如何。
她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著。
否則她會覺得她已經死了。
她害怕死了。
她害怕死了后,那些人對她的評語是社會的蛀蟲。
她害怕死了后,那些人解讀她的行為是沒有自知之明的腦殘。
她更害怕她死了后,根本無人關心她做了什么、為什么這么做。
她害怕死了……
她害怕死了……
她害怕她就這么害怕直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