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著一個簡約便攜的行李箱,鞋跟沉穩有力的落在地上,父親和母親則默默跟在她身后絮叨著。
“非要上大學干嘛,老徐那個女兒人家早結婚了,現在不是過的很好?”
“是啊,都是你教出的好女兒,拿這個錢補貼家里多……”
姜右資聽到他們又在反復提及這件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突然她停下腳步,夫婦倆以為她聽進去了剛才的話,要回心轉意。
這是時她微微張口,“行了,上大學的錢是我自己賺的,你們就別在這里多嘴多舌了,不用送了?!苯屹Y語氣冷淡的敷衍道。
雖然他們平時已經習慣姜右資這副口氣,但在這人頭攢動的車站,還是不免有些尷尬。
“你怎么說話呢,我們倆好心好意來送你?!?/p>
看父母這般假惺惺的樣子,她也不想再裝下去,沒好氣的說:“倒也不必,還是快趕回家看看你們的好兒子有沒有餓了困了?!?/p>
說完后,她頭也不轉的離開,留下了在原地目送的兩人。
這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他們趕忙找到一個空曠的安靜的地方接起電話。
“喂,媽,她走了嗎。”姜耀安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游戲,嘴里還嚼著口香糖。
他穿著一件寬松的T恤和短褲,頭發也有些凌亂。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的溫柔聲音早已沒了剛才那般刻薄模樣,“走了走了,剛上車。怎么啦,寶貝兒子?”
姜耀安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繼續打游戲,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確認一下她走了沒有。還有,別忘了我們說好的,今天晚上你們得帶我去下飯館?!?/p>
“行行行祖宗,那你……”還沒等她講完,姜耀安已經掛斷了電話。
姜右資踏上了前往目的地的高鐵,整個車廂內異常安靜,甚至有些詭異。她好奇地環視四周,發現其他乘客都直直地坐在座位上,面前既沒有手機也沒有書籍。這種反常的行為讓她心生疑惑。
這引起了她的好奇,她忍不住探出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些,卻驚訝地發現所有乘客都是如此奇怪的狀態,雙眼無神地凝視著前方,仿佛失去了靈魂。
而姜右資悄咪咪的觀察,引來了周圍乘客的不滿。
她雖然緊貼在椅背,但依然感到后脊發冷,姜右資神經緊繃,那種被偷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小姐姐,你是在看我嗎?”她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的正是剛剛偷瞄過的那個男人。她心中詫異:“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剛才明明還在旁邊啊!”
此時,那張臉距離她只有一拳之遙,她仔細端詳,發現這個男人的瞳孔竟然是一條橫線,如山羊的眼睛一般。
“怎么會有人的瞳孔長成這副模樣!””姜右資心中害怕極了,忍不住發出驚嘆。
強烈的壓迫感使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姜右資被嚇的臉色蒼白,鼻子也屏住了呼吸,但還是佯裝淡定,“不,不是,抱歉,我只是第一次坐高鐵,對周圍有些好奇罷了?!彼煊舱f道。
“第一次嗎?說謊的人會被割掉——舌頭!”然而,對方顯然并不相信她的話,只見他眉頭緊皺,尾音拉長,從眼神就可以看出他藏著一些怒氣。
姜右資連忙識相的改變了說辭,可她不知道的是,無論怎么回答,結局都只有一個。
這時一直平靜的車廂突然被鮮紅色充斥,其他乘客也齊刷刷地轉過頭,他們頭頂長出來羊角,咩咩叫聲響徹整個車廂。
那聲音好似能震破她的耳膜,“這是哪里,都是些什么東西?閉嘴閉嘴!”她蹲坐在角落捂住耳朵,不過那怪聲依舊能透過她的手掌穿了透過去。
突然一股巨大的沖擊力襲來,她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她倒在了地上,車廂里所有的山羊人全部向她這個方向緩緩走來,噠噠,“別過來!!”可已經為時已晚。
一陣劇痛從頭頂傳來,她躺在地上,身旁滿是玻璃碎渣,割破了她白嫩的皮膚,眼皮如灌鉛般發沉,黎右資努力的想要睜開,卻只能透過縫隙看到一絲微弱的光線。腳步聲愈來愈輕,她緩緩的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四周的景象讓她有些愣住,還是在那個熟悉的高鐵上,外面一片漆黑,而內部的紅色燈光忽明忽暗。
她依舊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車沒有停止行駛著,姜右資驚恐地發現車廂內的其他乘客竟然都不見了。
她被膠帶牢牢的綁在座椅上,姜右資左顧右盼生怕再出現些什么東西,不過只能聽到高鐵噔噔聲音,它緩緩停下。
姜右資只想趕快離開這鬼地方,果然人在極度危險的環境下求生意識會變得更加強烈,她用嘴巴發了瘋似的撕扯著纏在衣服上的膠帶。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扯開了,姜右資輕輕觸摸著自己的手臂,感受著肌膚的溫熱,表面完全沒有受傷的痕跡。
她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壯著膽子走了出去。
而眼前的一幕卻讓她頭皮發麻,如此空曠的地方一個人也沒有,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或許這里已經不是那個世界里!”想到這里,手機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只聽哐啷一聲。
她快速撿起,躲在一旁,恐怕引來什么可怕的東西,本想打開手電照亮,姜右資卻發現手機已經瀕臨關機狀態。
“誰在那?”他聲音明朗不低沉,但可以聽出是個男的。
姜右資心跳如鼓,不敢回答,她沒想到這里還會有人,或許人比剛才的怪物更要可怕。
她捂住嘴巴轉過頭去,發現頭頂上微弱的燈光早已讓她暴露,地上映著那瘦長的背影。
她看了看身旁剛好有一把折疊小刀。
她把小刀縮到袖子里,鼓起勇氣站起來,那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昏暗的環境并不能讓她看清楚什么。
男人走近了些,他眉毛壓眼,垂眸時纖長的睫毛,在看到姜右資后,他眼睛微微瞪大,又露出一番欣喜。“果然在這里碰到了人,你也被困在這里了嗎?”
“差不多是吧。”姜右資一邊打量著他一邊回答到。
男人臉部輪廓硬朗,鼻梁高挺,明暗交替的臉上帶著一絲恐慌。
“那現在應該去哪里?!苯屹Y的聲音在回響著。
“以我的判斷,我們應該先上車。”李殷河指了指那個不再啟動的列車。
“我為什么要信任你?”
“這里只是一片虛無,或許上車才可以觸發什么回到現實之中,不過只能兩個人一起才有可能重新啟動,如果你想一直在這里,或許就不用信任我?!崩钜蠛幼⒁曋难劬Α?/p>
看他說得誠懇,姜右資想起上車后山羊人說的那一番話,裝作信任般搶在他之前上了車,姜右資心想:兩個人只有一個人能出去,那我把他殺了不是就可以了嗎。
這時她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你因為這個設想很容易成立嗎?
可不殺了他,出去的概率只有一半,怎么敢保證一定能出去。
果然列車重新啟動,車內的燈光也恢復了正常,他們面對面坐在一起,李殷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低著頭噗嗤笑了出來。
姜右資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哈哈哈,我已經在這呆了好幾天了,馬上就要出去了,我為什么不能笑?”他說完后放聲大笑,臉也變得可怕又猙獰。
姜右資冷笑道:“哼,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能出去?”
“什么?啊哈哈哈哈……”他聽后愣了一陣又很快反應過來,他扼住姜右資的脖子,貼近她耳朵狠狠地說道:“我以為你不知道這個……我沒辦法決定列車的選擇,不過我有的是辦法!”
姜右資睜大眼睛仿佛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一般,她的瞳孔急劇收縮,身體微微顫抖。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用力捏住她的脖子,能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姜右資張開嘴巴,臉被憋的發青發紫,雙眼翻白,仿佛隨時都會失去意識。
直到看到姜右資露出這副模樣,才滿意的說道:“我會記得你的,謝謝你給我機會離開,謝謝。”不過手上的力氣一點沒松懈下來。
正當他得意洋洋時,一股強烈的眩暈感涌上心頭。他的手漸漸松開,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
姜右資趁機掙脫開來,大口喘息著新鮮空氣。但由于過度缺氧和緊張,她也向后倒了下去,陷入昏迷之中。
是她在意識清醒的最后一刻用刀子捅進他的腹部,李殷河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不知是真的瘋了還是傻了,他的臉上依舊掛著詭異的笑容,只是此刻看起來格外陰森恐怖。
他已經無暇顧及姜右資,腹部的創傷處源源不斷涌出鮮血,如果在這里死了就再沒辦法出去,可無論李殷河怎么做都無法止住,他掙扎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扶著椅子走向車門。不過還是因為失血過多他昏倒在地。
列車依然在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