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懷夢再次說起這段話，苦笑出聲：“那個夢太真實，以至于我不知道我和她到底哪個是真的。或許我只是她在極度困境中幻化出來的人呢？”

此話一出眾人不覺愣住，若她是夢中人，那他們呢？他們又是什么呢？

正在眾人沉思之際，呼痛聲響起。是楓木，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力道有些大，胳膊瞬間紅腫一片。怪不得叫那么大聲，真下得去手，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不覺得事情有點奇怪嗎？”平時話最少的沙棠率先開口。

“你來說說怎么奇怪了？”宋丹木接上他的話，神色間盡是好奇。

“照懷夢的故事來看，夢里的她是死了的。之前玉紅也是覺得她是死了的。還有張怡口中的孟浩然，她認為他是被替代了的，大概率真正的孟浩然也是死了……”

“再往深里想帝休所說的疑似平行空間的故事，會不會是另一個她想救贖沒救贖成功呢？”

“如果我們把這些故事都當成事實來看會得出什么樣的結論呢？”

說完沙棠的視線掃過我們，他在等我們的回答。

“真的有平行空間？”楓木似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詢問我們。

“不一定是平行空間，也可能是穿越時空……”宋丹木這樣說是因為他想到了尋木，他預言了自己的死亡并深信自己死了那個孩子就會被救活……

穿越時空嗎？回到過去？

如果能回到過去你最想做什么？

懷夢想到的人是玉紅，玉紅一直說自己是個死人，她對自己的死亡過程那么熟悉，還有女兒失蹤之后她的反應……

她應該是知道的。她知道女兒已經死了，她知道殺她的人是誰，所以才能從容復仇。她回來就是為了報仇的……

“以這樣的方式推論植楮也是可以的。植楮也是來報仇的……”

“所以她才那么快的找上了孟浩然嗎？”

“人海茫茫，他們的相遇很可能是刻意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越說越覺得沙棠的推測是對的。

“如果真的是穿越時空，我們又該怎么樣分辨那些穿越者呢？或者我們就是那些穿越者呢？”

三桑之前一直沒開口，一開口就是王炸。

‘怎樣分辨穿越者？’‘我們就是穿越者。’

這兩個話題放在一起點醒了大家。這就涉及靈媒社存在的意義了，為什么會選上我們？我們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

“假設我們是穿越者……有意思，如果我們按照這個邏輯來推理，看看能得出什么樣的答案。”

沙棠說到興奮處食指微彎敲打著桌面。

“如果我們是穿越者，為什么會沒有一點記憶呢？”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是我。

“從玉紅、植楮的故事來看她們回來的目的是復仇，至少她們記住了自己的目的。如果我們是穿越者我們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中多少是有些悲憤的。孤家寡人這么多年，我對這個世界是恨大于愛的。

“如果你能穿越時空你最想改變的是什么？”三桑的話直捅心窩。

我最想改變的……當然是回到16歲那一年，阻止他們上車……若有可能，最好讓那輛公交車不出站……

見大家都陷入沉思，三桑繼續說道：“所以，如果我們是穿越者，我們也只是自己這一世的穿越者。可能在未來的時候我們對自己以前的某件事情后悔想要改變，所以要回到過去。”

“你是說，我們是未來的自己穿越回來的？”楓木有些激動，他想到的是妹妹，妹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難道說她回來是為了救他……那她的死是什么意思？代替他去死嗎？

這一刻大家的腦袋都混亂了。有人沉浸在未能改變命運的痛苦中，有人思考著自己最想改變的事情是什么……

“那……這樣說來……我算是改變命運了。”懷夢溫溫柔柔的嗓音打破沉默。

她見大家把注意力都轉向自己，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我記得夢里的懷夢因為尿褲子用了別人帶的備用衣服。而那個女孩兒的媽媽便是父親的出軌對象……”

“現在的我在那時勇敢地說出了想去廁所的意愿。父親沒有機會接觸到第三者，沒有出軌，母親的心情也沒有變得那么糟糕。她對我足夠耐心，我自然也沒有受到幼兒園老師的嫌棄……”

“就是這么一點點的蝴蝶效應，什么都改變了……”

三桑雙手交疊在胸前，聲音低沉地問：“那個幼兒園的孟老師，你去查過她嗎？她現在怎么樣了？還有小A、小B、小C，這些人的命運都改變了嗎？”

我們這些人中屬他最為冷靜，別人還在思考著自己的問題時，他已經想到了更深的一層。

人真的能改變命運嗎？

“孟老師……死了。我在高中時還和朋友一起參加了她的葬禮。”

“小A還是出國了。小C……也確實抑郁轉學了。小B……”

說到小B懷夢不安地咬了咬嘴唇才艱難地說道：“她自殺了。”

“那些霸凌又發生了嗎？不是你，換了別人嗎？”三桑沒給懷夢任何的喘息時間，繼續犀利地追問。

“小學時候的霸凌好了很多，那些游戲還在，但至少不是針對一個人的了。初中的霸凌……我就不太清楚了。因為這次我沒有躲在廁所的隔間，我每次都早早地回家……”

“但我從朋友們的談話中知道，小C還是被小B孤立過得，小C的轉學和生病也都照常發生了。至于小B，她后來也是被轉學生小D霸凌了……”

“包括她死亡的時間和地點都是對得上的……”

也就是說她只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我嘆口氣不禁懷疑起自己來，畢竟我是做過和他們一起上公交車的夢的……

難道說我回來只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嗎？我為什么沒有阻止他們上車呢？我為什么沒有阻止那場事故的發生呢？

我沒有三桑那么理性，自然地將懷夢的話聯想到了自己而不是全局。

“真的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嗎？”宋丹木話說一半，剩下的擔心會影響懷夢便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