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夏天的氣息愈發濃重,清寧市心橋大學。
“遲到了,遲到了!”我邊跑邊叫到:“這可是最后一次課,老師應該會劃重點的,快點果果!”
最近正在期末月,我和姜果在圖書館復習得起勁,突然意識到還有課沒上完。
“哎呀,莉莉等一下,我鞋帶散了啦!江曼莉!!”姜果叫道,順勢丟下手里的水杯開始綁鞋帶。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但身子還慣性地向前邁著步子,沒注意到前面有人正朝我走來。我重重地和面前的這個女孩撞在一起。“對不起同學,你還好嗎?”我匆忙幫面前的女孩撿起東西,是個掛著小企鵝的水杯和一些有小企鵝圖案的筆記本,心想“這也太可愛了。”
“沒事。”女孩冷靜地回答道,兩手接過東西徑直朝我背后的方向走去,大步流星。我回過頭,觀察著女孩的背影。短發,皮膚不白,黑衣黑褲,搭配著一雙黑色漆面馬丁靴;步子邁得很快且有力,發尾跟著身體的頻率一頓一頓,我心想“好酷啊”……
“你認識?”姜果問道。
“不認識啊。”我呆呆地回答道。
“不認識還不快走,打鈴啦。”
姜果拉著我從階梯教室后面溜進去,還好這節法醫課是限選課,人少,我們兩個在后排坐下。
“有些同學啊,最后一節課也要遲到嗎?”老師揶揄到。我倆尷尬的撇撇嘴。
“這學期一直是這個老師教我們專業嗎?”我側過頭問姜果,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
“對呀!不是江曼莉你有點過分了啊!”姜果小聲陰陽怪氣到:“雖然我這學期也沒上過幾次法醫課,但我至少記得咱們親愛的老師長什么樣。哼!”姜果勁兒勁兒地答到。
“哈哈,你真可愛。”我搖頭晃腦地回答
……
完成和姜果的每日演技spa,我才開始聽老師講話。嘶,聽起來不像是在劃重點啊。然后低頭仔細一看,哎呦喂,法醫課根本不劃重點!
我和姜果吐槽到:“我等下課間就溜了,反正他又不劃重點,只是限選課而已。”
“真行,不愧是你。”
“‘醫療糾紛’,法醫原來還教這個呀”,我心想著:“法醫啊法醫,我其實很喜歡你,但我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復習……”
哦!對了,忘了介紹。我是江曼莉,生于冬天,清寧市平素縣,今年20歲。心橋大學二年級,臨床醫學專業學生。今天六月十五日,火氣蒸騰,加之醫學生的期末月,從早到晚的圖書館學習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了。
泛著光的草地和隨風輕擺的藍楹花被框在階梯教室的細長方形窗戶外頭,我被框在里頭……
叮叮叮——
“下課啦!我溜了果果,有簽到的話記得call我,愛你!”我提起包準備開溜。
呼!終于出來了,難得這么好的天氣,竟然要整天把時間花在復習上。回圖書館的路兩旁種著梧桐,葉片的繁盛將整個路面包裹起來,讓陰涼和星星點點的日光從縫隙透進,將躁動的熱氣擋在外面。
熱盛的天氣只想在這種地方走得慢些,我晃晃悠悠地走著,看見前面椅子上坐著一個女孩,走得近了些,發現是不久前被我撞到的女孩。她弓著背低著頭,短發將她的臉全擋住了,但從她輕微抽動的身體能看得出她在抽泣。
我忙找出兩張紙,小跑上前遞給她,她抬起頭,我才發現她嘴角上翹,眼角微彎。
“她在笑啊,和那會兒完全是兩個人啊,真好看。還有,好香啊,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香水味。”
我尷尬地愣在原地,她緩緩接過紙,眼神由喜轉為有些疑惑和驚訝。
我迅速想到解決方式,對她說:“同學你臉上有點東西,用紙擦一下吧。”
“哦…好,哪里呀?”
我若有其事低下頭幫她指了一下,裝作很認真地說:“這里…嗯…好了,干凈了。”
“謝…謝謝你啊,同學。”
“沒事,走啦!”我留下一個禮貌的微笑迅速轉頭走掉了。此刻明明還走在樹陰下卻感覺無比燥熱。
回到圖書館的座位后很快涼了下來,應該是空調的緣故。
“呼——多冒昧啊!哈!”我心想“別想了,快復習吧”
咦?是企鵝水杯!那女孩坐我對面?上課前這里還沒人來著,好巧啊。《心理學與測量》,她是心理學的啊。小企鵝的腳掉了,是因為我摔掉的嗎?等一下她來了問一下吧。
我深呼吸一口,開始啃書和PPT……
不知不覺過去差不多一個小時了,期末復習總是讓我有一種對時間的失控感。有時候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或許是熱脹冷縮的原因,夏天的酷熱將一分一秒都拉長了;有時候又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復習計劃總在時間后面追趕著,但總追不上。
復習就是這樣吧,一邊煎熬著希望時間再快一點,過后就是假期了;一邊又迫切著再多一些時間,能復習得全面些。但能夠確定的是,不管怎樣,痛苦都是暫時的。每每痛苦侵擾時,我都這樣告訴自己。認真對待眼前的事情,在痛苦的縫隙中尋找絲絲快樂的瞬間,這些瞬間足以支撐我不斷走下去。
我抬頭伸了個懶腰,發現對面的女孩回來了,她正埋頭奮筆疾書,用力得整個桌子都有些微微晃動。
我取出一張便簽,寫下“你好同學,請問你杯子上的小企鵝是因為我弄壞的嗎?我重新買一個給你吧。(笑臉)”輕輕遞給她。
“不用了,只是一個小缺口而已。這是姥姥給我做的,買不到了。”
什么?我把人家這么重要的東西弄壞了?我真想抽自己啊,我懊悔。
“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同學,這個肯定對你非常重要,或許能給我你的聯系方式?我想之后請你吃飯。真的不好意思!(哭臉)”我又回給她一張便簽。
“×××××××××這是我的號碼,另外謝謝你今天的紙(笑臉)。”
看到回信后,我抬頭發現她也在看我,我們倆相視一笑。
……
結束了一天的復習生活,終于回到寢室。我迅速洗漱完躺在床上準備大睡特睡,但總覺得忘了什么。
哦對,企鵝女孩!白天一直在復習沒怎么看手機,加上企鵝女孩就在對面,沒好意思當場加好友,一直拖到了晚上。
我打開手機準備加她為好友。“紙條,紙條,紙條在哪里。紙條,紙條應該在我的褲子里”,我翻找了很久沒找到。我仔細回想,對了!原本紙條是裝在褲子里的,后來去吃飯的時候害怕弄丟就夾在了書里!但是書還留在圖書館的儲物柜…哎呀,真笨啊,江曼莉……明天可不能忘了……
……
嗯…嗯啊…這里…是哪里啊,我不是在圖書館復習嗎?不對,我要加企鵝女孩的好友來著。書…書在哪里?這到底是哪里?沒有書,沒有圖書館的桌椅,沒有姜果。
“愣著干嘛呢,當心腳下的陷阱。你被附身了嗎,蕭霽?”一個女聲毫無預兆地闖入。
“小雞?我什么時候改名了?啊,你是誰啊?我們在哪兒啊?為什么你穿成這樣?我們是在演戲嗎?”
“改名?蕭霽可是你自己取得名啊!問題甚多。我是顧瀾,是你的母親。我們現在處于晟城的南嶺山脈的核心地帶,剛剛搞砸了他人的喜事,正在逃命呢!這是我們的逃亡專用裝備。是的,我們在演戲。”顧瀾一本正經地回答,但很快就忍俊不禁了。
我先是上前謹慎觀察了一下眼前這個女人,身材高大壯實,略比我高些,梳著高高的發髻,身著簡單樸素的短衫和長桍(ku),腰封上掛個水葫蘆和怪一個怪大的布袋子,手里攥著一把短劍和一枝看似剛撿來的粗大的樹枝;
接著抬眼環顧四處,目之所及處布滿高聳入云的白皮樹,陽光從錯落的針葉中穿進,打在白色的樹皮和雜亂的草地上,照得發亮。
“母親?我媽什么時間變這么年輕了!喜事?逃命?什么啊!我是在做夢嗎……這里好多樹,陽光好好,好漂亮啊…”
“哈哈哈……”眼前這個女人笑得前仰后合,我卻覺得疑惑至極什么話也說不出。
“騙你的!你這段時間怎么回事,總是莫名其妙忘記我是誰,甚至忘記你自己是誰。你說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同道抓壞人,故意找幌子呢!還是,你不想要我啦?”
我眉頭逐漸緊縮,愈加疑惑了。
眼前這個女人看出我的慌張和疑慮,走到我面前緩緩抓起我的雙手放在她胸前,眼神緊盯著我,微微皺眉,輕嘆口氣后說:“小霽,我是顧瀾,不是你的母親…你是我最好的同道、家人、戰友。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呼!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意氣風發地告訴我說:你叫蕭霽,是你一個人出來闖蕩時給自己取得名字,你說“蕭”意為瀟灑智慧,‘霽’意為雨后天晴,你說你想讓每一個經歷著病痛的人都能遠離痛苦,你說那代表什么事情都會過去的。
我們都是賞金獵人你還記得嗎?我們現在在晟城的南嶺山脈里執行女巫首領交給我們的秘密任務。
我們的裝備差不多,都是我們執行任務時最常穿的,方便伸縮手腳嘛。但你的那個布袋子里是各種藥材,我的是一些常用的工具。你的看家本領是高超的醫術你不會忘了吧,小霽!”
“小霽,你跟我好好說,你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嗎?很久之前你就出現過這種狀況,那時也沒當回事。你跟我好好說說。”
我的手被攥得更緊了…
“還是說,那件事終于還是發生了……“
“我在做夢吧?”我想,但這感覺好真實啊,森林里清冷的氣息,她的呼吸,手的力度和溫度,甚至是手汗,都如此真實。
我用力吸收著環境中的空氣,盡力聆聽環境中的如何聲響,試圖用這種方式將這種真實感證實。
我嗅到一絲一絲熟悉的薄荷味道,耳邊響起一陣一陣規律的旋律,其間夾雜擾人的噪聲。
下一秒。
我猛地睜開眼,眼前一張熟悉的臉,是姜果,正在刷牙的姜果。果然是在做夢啊。
嘶—啊——頭好痛。
我迷迷糊糊地起床,像發高燒一樣眩暈的感覺。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已經是很多年以前了,我用涼水洗了把臉,感覺好多了。
早上七點四十,照常去圖書館,干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把昨天的小紙條找出,打開手機,“你好同學,我是江曼莉”,提交好友申請。
已通過好友申請,你們可以聊天啦~
“你好,楊琛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