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失渡咬緊牙關,掄起那石鍋狠狠豁到守衛的脖子上。
一下、一下、一下,脖頸邊的紅色如開化的小河一樣橫流時,魚失渡才停下手,看向守衛的眼神冰冷。身為走狗且不自知的人,偏又生了一顆壞到流膿的心。
魚失渡快步走向門外,子時已過,她需要快速協助剩下一百個俘虜逃逸。給伍長下的蒙汗藥量實在不夠,魚失渡必須加緊時間。
提著劍砍斷門鎖,魚失渡如切菜般削斷周圍整在打盹睡覺的魏兵脖子。她目光一凜,轉身挑開身后呼嘯而來的箭矢。魚失渡疾步上前割破了這守衛的咽喉,望著他絕望而憤怒的眼神,魚失渡只能閉了閉眼,暗道一聲對不住,手一橫便貫穿了他的咽喉。
地牢內腥膻味濃的上頭,仿佛有無數牛羊在這里被宰殺,濺出的血沾在墻上,干涸后便暗紅。惴惴不安的火苗搖曳著,微弱的黃光涂在墻壁上一層,很淡的暈染在魚失渡的臉一層。幽暗的燈光下,一眾士兵看見了魚失渡濺上鮮血的臉。
“走!”她略帶急促地說。
如沙灘上驚起的群雀,他們跟上魚失渡蜂擁涌出地穴。魚失渡吩咐幾個人取走南陳兵的干糧,奪走了馬之后加緊向北方趕去。
魚失渡記得來時東北方向有一座樹茂草盛的山,里面草木濃密的幾乎透不進光。她有些生汗,快步向前走著,時不時用袖口抿額頭上夾雜著血塊與灰土的細汗。百十口人肯定不能聚集在一起,魚失渡喊道:“各位兄弟分二十人為一隊,每隊帶四分之一口糧,隱匿在山林一晚上再來這邊會和!”
“好!我和老周各領一隊,姑娘帶一隊,再由這個小子帶一隊。走,我們往山坡邊跑!”
眾人如游魚一般向黢黑的夜幕隱匿去。魚失渡也迅速帶著十幾人進入楊樹林,直直向山谷越去。
忽然衣袂飄飛聲獵獵作響,魚失渡驀然停下,橫劍前胸后緊緊仰視頭頂斑駁陸離的楊樹枝葉。周遭人大駭,紛紛在魚失渡身后拔出劍鞘。
魚失渡臉上還橫貫一道鮮紅的血跡,此時竟顯出幾分微微的戾氣。她眸色漸深冷聲道:“久仰大名,想必您必是江湖聞名的千州寒,還請不要阻攔著我護送后蜀兵歸朝。”
那人似是笑了一聲。魚失渡先是看見他鮮紅如血的衣角,又看他腳步輕輕一挑,大片身軀從陰影中剝離,透在潔白的月光下,獨孤權落下與魚失渡平視,手腕上艷紅的符文此刻像燒起來了一樣。披散的長發與蒼白的臉頰更顯得他如冰冷的鬼怪。
魚失渡一收目光,神色冰涼。她從前便聽說過這人的名頭,卻沒想過今日回來阻攔她護送后蜀俘虜。
正準備向劍鋒灌入內力,眼前的人卻一步一步朝她靠近。魚失渡略有點驚訝,略收內力將劍護在身前。這人一步一步靠近她,在他深黑的瞳孔中,魚失渡的身影越來越大。
他握住在野鋒利的劍刃,任由滾滾紅珠跌入潮濕的土地。他眼底有些濕潤,開口卻是沙啞又凄楚的聲音。
“回來了……為什么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