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修茂安早早的送修錦瑟去了學校。回到店里剛坐下喝了杯水,店里就來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是一位頭發雖然花白但梳得精致整齊,衣著整潔的老奶奶。老奶奶年紀雖大,但聲音聽起來沉穩有力,布滿皺紋的臉龐妝容淡雅,面色透著紅潤。從音容相貌便可知這位奶奶年輕時一定是位風云人物。
老奶奶從進屋后便一直打量著店內,開口說的第一句居然是:“這里可不可以修好懷表。”
修茂安思考片刻,禮貌的回復到:“女士,您好。這里是我經營的五金店,鐘表保養維修店前面左拐有一家,您可以去到那里讓師傅檢修您的懷表。”
老奶奶點點頭,道了句“謝謝”,便向著門口走去,可走到門口時。她停了下來,轉身朝著修茂安柜臺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修茂安聽到聲音,抬頭卻看到剛才那個已經走了的老奶奶又走了回來,剛想問老奶奶是不是需要什么幫助。老奶奶帶著虔誠懇求的聲音便傳入了修茂安的耳中:“小伙子,您能幫我看看這塊表嗎?也許它只是缺了什么零件。”
修茂安看出這塊表對于老奶奶來說一定很重要,于是雙手接過懷表,對著老奶奶點頭示意,請老奶奶坐在對面的靠椅上等待。
修茂安取出特制的眼鏡,可以將眼前看到的事物放大3.5倍。又從工具箱里挑出拆卸鐘表專用的螺絲刀,鑷子。開始檢查懷表哪個地方出現了問題。
老奶奶坐在修茂安對面,看著小伙子修理鐘表的動作。沉默良久,老奶奶開口緩緩講起這塊表的來歷和她的故事。
“這塊表,是我家老頭送給我的,那個時候的他像你一樣年輕,也開了一間這樣的小店。”
“我當時進錯了地方,壓根沒想到他能修好我那塊舊表,回去以后我總是能想起他,所以就找機會經常去店里看他。我們慢慢相熟,后來還一起做生意,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為堅持各自的觀點跟對方吵得面紅耳赤,不歡而散。我以為我們會分開,或許再也無法相見了。”
修茂安靜靜的聽著老奶奶的故事,起身給老奶奶倒了一杯溫水。老奶奶雙手接過水對修茂安道謝。她對著杯口輕輕吹著,讓水的熱度散開,對著修茂安問道:“小伙子,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修茂安,修理的修,茂盛的茂,平安的安。”修茂安說完朝著老奶奶咧嘴一笑。
“好名字,好名字”奶奶說完瞇著眼睛笑著。喝了幾口水后,又繼續講述起來。
“之后,曾被他修好的那塊表不見了。我非常傷心,因為它相當于是我的一個老朋友。為此,我吃什么都沒有胃口,對生意場上的事也變得鮮少過問。但我知道那些棘手的事都是他在幫我應對。那時候我們還在吵架期,我已經有兩個月沒見到他了。”
“我生日那天,他突然出現,還帶著一個禮物盒。我打開禮物盒,里面是一塊做工精美的新懷表,我還記得他當時對我說的話:“以后這塊表陪著你,還有我,也會一直陪著你。”雖然那個時候我們做生意已經賺了一些錢,可在那樣的年代,那一塊表也是價格不菲的存在。”
“之后,我們成了夫妻。生意越做越大,幾次產業轉型也比較成功。后來恰逢趕上城市翻新重建,我們老了也要博一把,靠著賣建材我們又一次發了家,成了這個行業的龍頭老大。可是,他卻在日子過得正好的時候去世了。那塊他送我的表在他去世一年后,居然也停了,再不曾走過字。”老奶奶說到這,停頓下來。抬手指抹去眼角她強忍住,但還是不經意流下來的淚滴。
“昨天晚上,我夢到他了。是不是他要接我過去那邊了。現在家中安寧,先前的那些個產業也被孩子們打理的井井有條,根本不用我這個老太婆操心,我也可以放心的去了。”
“只是,我還有一個心愿,就是修好這塊懷表,讓時間走起來,帶著它去見我家那老頭。”老奶奶的故事講完了,她的臉上不似先前那般難過,而是帶著懷念,帶著向往和期待,眼睛里閃著光芒。
修茂安聽完老奶奶的故事,跟著動容。他想起了也已經不在世上的梁丘希然,悄悄地抹著眼淚。
懷表已經被修茂安修理好,修茂安把懷表遞還給老奶奶。“女士,懷表修好了,我只做了遍洗油保養,懷表已經調好,現在走字恢復正常。您很幸運,這快懷表零部件完好,如果是少了零件,那您這壞表一時半會可修不好!”
老奶奶接過那塊表,目光慈祥的盯著它看了好一會。隨后把它收起來揣進口袋中。其實,她已經不在意表能不能修好,只是今天來到了這個店里,就像當初他和她的相遇,讓她那些已經開始褪色的記憶又重新變得鮮活。就好像她家老頭子此刻正站在那問她:“你怎么才來,我都等你好久了。”
這么多年,她太想他了。也是時候該見面了。
老奶奶收回思緒,從包里抽出一個信封,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小伙子,謝謝你。日后若需要幫助,就按信封里的地址找我,如果我不在,說你的名字,我家的孩子也會接待你。”
“小伙子,再見”老奶奶似囑咐完安心的告別后,起身揣著懷表準備離開。
修茂安沒有回“再見”,而是對著老奶奶已經快出門的身影說:“女士,祝您如愿”
老奶奶的身影停頓了一下,回頭朝著修茂安明媚一笑。門口的搖鈴聲響,老奶奶已經不見了蹤影。
修茂安回想起剛才老奶奶那動人的笑容,不由感慨:“這位老奶奶年輕時一定是位風姿綽越的大美人!”
又想起老奶奶話中提到的,建材界獨攬大權的生產商,修茂安腦海里第一時間就浮現出,總部在平山市的上市企業——袁氏實業。早聽說創始人是一對夫妻,如今兩位已經隱退,現在公司上下所有事物都由創始人家的大兒子打理。
修茂安好奇的撕開老奶奶走前留下的信封,打開后,里面居然是一張支票和一張明片。支票上未填寫數額,但支票下角蓋著財務的專用章。只要填上金額,這張支票就能生效。修茂安看著那張名片上兩個人的名字:袁氏實業——袁武君姚英綾……
袁氏實業現在的負責人修茂安是知道的,前段時間電視上還有關于他的報道。他成立了一個微小企業成長幫扶資金會,拿出他們公司百分之二十的年利潤用來推動企業創新和成長。
所以上面的名字應該就是那對創立袁氏實業的夫妻。剛才的老奶奶叫姚英綾,她口中的老頭叫袁武君。而名片上標注的地址不是他們總部的辦公大樓,倒像是一處家宅的地址。
沒想到他今天見到的居然是這么傳奇的人物,修茂安震驚了好久才緩和過來。
晚上修茂安接修錦瑟放學回家,修錦瑟準備把書包放到書房里,路過廚房時看到一桌子的菜,歡喜得連書包都顧不上了。拖著書包奔向廚房,兩眼冒光的對著修茂安邊說邊吞口水邊思考先炫哪道菜:“老爸,你是生意發財了,還是中獎了,整這一大桌子的菜?”
修茂安看著修錦瑟饞蟲上身的滑稽模樣,忍不住笑道:“我今天幫一位夫人修好了她的懷表,掙到了一筆不小的收入,給寶貝公主做些好吃的。”
修錦瑟想著每天晚上都兩個菜的她突然今天吃上了這么豐盛的晚餐,對著修爸說道:“老爸,那我不學習了,跟你一起開店吧,學修表也行,能不能把你那客戶介紹給我,她表再壞了,我給她修。”
修茂安彈了下修錦瑟的腦門“好好學習吧,老爸可指著你養老呢!”
“好,老爸,保證完成任務”。修錦瑟朝著修茂安打了個手禮,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修茂安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加深。
“老爸,我去找點東西過來”修錦瑟說完轉身跑了,著急忙慌地還差點被她自己撂在地板上的書包絆倒。修錦瑟傻笑著拎起書包,把書包放到了書房。
沒過一會,修錦瑟抱著一瓶紅酒來到桌邊,對著修茂安說道:“老爸,打開它,咱倆碰一個。”
修茂安看著像小大人一樣的修錦瑟,笑著說:“小孩子不能喝酒,你們老師沒跟你說過嘛。”
“所以才說,不讓你告訴老師。”修錦瑟調皮的朝著修茂安眨眼睛。
“行,跟我碰杯可以,但是酒只可以抿一小口。這么一小口”修茂安說完還用手比劃著。
“好”修錦瑟快速的答著。
修錦瑟站著準備夾菜,修爸看修錦瑟今天從進屋后就沒有坐下,就連吃飯也準備站著吃。趕緊要把修錦瑟按在座位上。
可修錦瑟哪里是不想坐下,而是她的屁股實在是好痛,剛才在車上她一直忍著。怕影響到修茂安開車。
修錦瑟只好如實告訴她老爸,她屁股好疼,坐下更疼。修茂安趕緊問是怎么回事。
修錦瑟帶著委屈把事情的經過講給修茂安聽。
“事情的起因是,班里有個叫廖陽陽的男同學想要抄我的作業,我不想借給他,因為他沒有跟我好好講話,上來就跟我說:“那誰,你把你作業給我抄。”他真的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我不借給他,他就硬搶,還把我的作業本撕壞了告訴我說:“你不給我,那這作業本你也別想要了”我著急想拿回我的作業本,結果被廖陽陽推倒了,屁股直直的坐在地上,摔了個大腚墩兒。”修錦瑟一邊說還一邊一人分飾兩角還原現場。
修茂安聽完是又氣又笑又擔心。趕忙要穿衣服帶修錦瑟去醫院看看是不是傷到骨頭了。
修錦瑟趕緊拒絕:“別別別老爸,你忘了我小時候有次比這摔得還慘呢,后來不也沒事。其實,就是肉疼,疼個一兩天就好了,沒事的。要是過了三天之后,我屁股還疼,那到時候在帶我去醫院成不成?”修錦瑟說完一臉討好的看著修茂安。
其實是,她才不愿意去醫院被別人看光光小屁股,多丟人啊。
修茂安看修錦瑟堅持,答應著:“成!要是過了明天還疼,就必須乖乖去醫院。”
修錦瑟立馬點頭,繼續夾菜吃起來。她老爸做的飯菜最香。
修茂安拿來充水的軟墊,這墊子能減少些對屁股的壓力。讓修錦瑟慢慢坐下。修錦瑟坐下來,確實沒有那么強烈的壓痛感傳來。兩個人又繼續大快朵頤。
吃完飯,修錦瑟拍著圓滾滾的肚子打著飽嗝,修茂安在一旁的水池刷碗。邊刷邊告訴修錦瑟:“小錦,你可以還手。”
修錦瑟不解:“什么還手?”
修茂安開口解釋:“我是說,那個男孩子欺負你,你可以打回去。你又不是打不過,小時候我教你那些功夫。”
修錦瑟聽著老爸的話,才想起來,對啊!她還會功夫。可能是她這段時間為了讓自己像個小女孩一樣柔弱文靜,結果自己裝著裝著給裝忘了。
修茂安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可以打他,但要掌握下手的力度,只教訓,但不下死手,避開要害打。”
“第一打,教訓他一個男孩子不尊重女孩,敢動女孩。第二打告誡他不能隨意破壞別人的勞動成果。作業本是自己認真寫了很久,是屬于個人的智慧結晶。而且教訓他還要尋個好時機,讓他不敢還手,從此,對你生畏。人生畏,便會生敬。”
修錦瑟聽懂了似的點點頭。所以,她在等著最佳時機,一個教訓廖陽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