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可能,我看得認真的很,怎么會漏掉他?”江昊聽見荊小月說井野尚的名字沒上紙板,眼神中寫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兩手不停地翻動著紙板,可事實就擺在他面前。“他沒去比賽。”荊小月言簡意賅地答道。“怎么回事?大概一個小時前我還見到了他,難道他怕自己跑不快丟人,臨陣脫逃了?”紙板翻完了,果真沒有,江昊疑惑地撓著頭。
“算了,別管了,接下來是女老師的比賽,認真看吧。”南星說。
二
“會是井野尚嗎?”回到家后,李銘一憂心忡忡地問道。
“我不知道,但有可能。”南星臉上冒出了幾滴冷汗,“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了,而且他就在學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終究是逃避不了自己的命運……干脆我直接去找井野尚說出真相得了!這樣就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瞎說什么?我怎么可能讓你去送死?而且他肯定還不知道你是誰,仔細想想,他要是知道了,為什么不直接把你帶走而是拖到現在?”
“也……也是。”
“我問過爺爺了,咱們學校地下原來是個打地道戰的地方,這地道本來就不大,現在用不著了,填了又費時費力,所以就用塑料板堵住了洞口,上面種草給掩蓋起來。已經幾十年沒動過了。”
“原來是這樣。”
“所以呀,不用擔心。”
“可我還是想看看。”
“那……我們晚上過去看看吧——爺爺肯定不會同意的,我們自己偷偷過去就行。”
“好!”
三
夜為天空蓋上了黑布,只戳破一個洞供月光射入。李銘一和南星用圍巾蒙住臉,趁著夜色在街上走著。他們不停地觀察著別人,可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們,于是兩人趁機鉆進了墻與墻之間的夾縫里,南星雙手扒住磚縫,兩腳對著墻一蹬,輕而易舉地翻過了學校的墻壁。像一只貓一樣,她落地無聲。
“厲害!”李銘一費力地扒著墻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過去,見南星這么輕松的過去了,他不禁對南星說:“不愧是刺客排行榜第十名。”
“哈哈,我的法力是沒了,但身法還在。”
兩人輕手輕腳地來到操場,小心翼翼地打開手電筒,開始尋找那塊遮蓋不住的塑料板。綠中的一點紅格外顯眼,很快被李銘一發現了。沒錯,那就是地道!南星走上前去,拿出深淵詭刃放在塑料板上,令人驚訝的是,匕首竟然散發出深紫色的光芒。這意味著地道充滿了來自薩麥爾島的魔法氣息!
“這下該怎么辦?”李銘一心中暗自思忖,深知其中的嚴重性。
南星也是一臉慌張:“我也不知道啊!”
李銘一思索片刻后,下定決心道:“我們把它劈開吧!”
南星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吧?!”
李銘一解釋道:“你不是說深淵詭刃里面蘊含著法力嗎?你的法力已經用盡了,但可以借助它的力量來劈開這塊塑料板,看看底下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你知道劈開它的后果嗎?!”南星嚴肅地說。
“知道,但還能怎么辦?我們都已經知道這個地道肯定跟薩麥爾島有關了,留著它更危險,還不如把它給搞毀。”
“那你覺得那個來自薩麥爾島的人會不會狗急跳墻,直接把我擄走呢?而且把他逼急了說不定還會傷害到你們。”
“也是……”
“你之前還跟我說‘沖動是魔鬼’,我看你比我還沖動。”南星笑著說,也是為了緩解一下壓抑的氣氛。
“我知道怎么辦了!”李銘一突然說道:“咱們回去,把這件事告訴爺爺,讓他封鎖住學校,就說晚上進賊了,臨時停課一天,咱們趁這個時間把地面劈開,一探究竟。”
“但終究還是要劈開地面,這地面一旦劈開,修補起來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能因為我一個耽誤全校學生上課吧。”本來住在你們家我就很不好意思了,總覺得自己太麻煩你們。南星低著頭,小聲地說。
“那……上網課。”
“上網課的理由不充分啊!”
“所以咱們干脆直接劈開吧,劈完就走,讓學生明天把書領回家,晚上咱們再來查看情況。”
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了。于是南星點點頭,站起身,再次確認四周無人后,拿出深淵詭刃,緊緊地握住刀把,匕首感受到南星的驅使后,渾身閃耀起暗紫色的光,深紫色的風刃縈繞在刀身,南星對著那片地,只一揮,一道紫色的風刃將它撕扯的四分五裂,一列通向地下的臺階呈現在她眼前。
“太酷了!”李銘一還是第一次見南星施展法力,臉上的表情很好的解釋了“目瞪口呆”這個成語。但他很快的回過神,用手電筒照了照地面,驚訝地說了一句“這竟然是個通道!”
“你等會兒……”南星說。
風,給她帶來了一個人的聲音……
地道里有人!不,再聽聽……
聲音消失了……
是我的錯覺嗎?南星疑惑地想,之前的她的確能聽見風為她傳來的聲音,只要是有風的地方,只要她想聽見誰的聲音,都能聽見,但現在她的法力全失,這個能力自然沒有了。
“怎么了南星?”李銘一緊張地問。
“沒事兒。”南星回答道。
“那就快走吧!”
四
第二天早上,在“四小只”聊天群里:
江昊:@所有人,在嗎在嗎在嗎,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今天我們不用上課了!
李銘一:我靠不是吧,我剛吃完飯。
荊小月:我都打算出門了。
南星:為什么?
江昊:不知道,咱們要不去學校看看?
荊小月:不用了,有人發朋友圈了,咱們學校后操場的地被劈了。
李銘一:我沒聽錯吧?!
南星:誰干的?!
江昊:我嘞個豆,這也太刺激了!你們說是不是那個黑衣人?或者說……是寒霜?
李銘一: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
南星:怎么可能是寒霜,她都已經死了。
江昊:她不一定死了。
李銘一:拉倒吧,肯定死了呀,別瞎想了。
江昊:那黑衣人為什么要找她?不就是因為沒死才要找嗎?
荊小月: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銘一:老師沒布置作業嗎?
南星:沒有,群里沒說。
江昊:喂!別轉移話題啊老李!
李銘一:那好,我去寫寫買好的卷紙,拜拜?Bye~
江昊:我靠老李你別……拜拜了各位,我要去騷擾老李了,哈哈哈
荊小月:那我再睡個回籠覺,拜拜
南星:拜拜。
五
“操場被圍起來了,根本看不到。”江昊努力伸長了脖子,卻只看到了一排圍成圓環狀的塑料板,于是悶悶不樂地說:“真掃興。”
“得了,趕緊把書都裝到包里,別忘了我們還要去打球。明天上網課就沒時間了。”早就收拾好的李銘一跺著腳站在一邊,不斷的催促著磨磨蹭蹭的那枚“火箭彈”。“別的火箭早就發射成功了,你還沒組裝好呢。”見江昊還沒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各種胡亂往桌兜里塞的卷紙和書——裝進包里,李銘一打趣道。
“好了好了……呀,怎么就剩咱倆了?快走快走!”你現在知道急了?李銘一不滿地撓了撓頭。
“再撓你就改名叫李禿子吧!”江昊看著被李明一頭上掙脫束縛后在天空中飛舞的發絲,開玩笑地說。李銘一自然不會放過他,但他跑不過江昊,于是只好暗暗攢著勁兒留到打球的時候發泄一通。
“老李,你想不想去看看地面被劈成什么樣了?”江昊還是對后操場的地面念念不忘。
“不想,沒興趣。”
“那我去看看。”江昊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一溜煙竄到操場后,卻發現一群老師齊刷刷地盯著自己,于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大聲喊道:“對不起打擾了!”然后又一溜煙竄了回去,見李銘一正抿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的笑聲傳遍校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昊呵呵一笑。
“老師沒請你去辦公室里喝茶嗎?”李銘一笑著說。
“荊小月?”江昊看向李銘一身后。
“什么?”李銘一也扭過頭,一眼瞅見荊小月正朝后操場走去,她神色慌張,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好像怕被人發現自己在干什么。由于江昊和李銘一還在教學樓里,所以小月并未發現自己已經吸引了他們的目光。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后,十分默契的走出教學樓,悄悄跟在她后面。
“咱們為什么要跟蹤她,沒準她也只是想看看后面被劈成什么樣了而已。”江昊小聲地說。
“總之先看看她要干什么吧。”李銘一嚴肅地說。
小月的步伐加快了,江昊和李銘一想要悄然無聲地跟上她已經有些吃力,突然,她繞進一條窄道里,待兩人趕到,她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發現我們了嗎?”李銘一問。
“說不準。我看咱們還是別管了,走吧走吧”江昊也是一頭霧水:“要不……咱們晚上來看看后面的操場吧?”
“江昊,好奇心害死貓啊!”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來,走了老李!”江昊話音一落便一溜煙跑走了。
六
夜幕很快落了下來,這代表著白晝的舞臺劇落下了尾聲,可在幕布之后,還是能察覺到一絲喧鬧。
“你不是不來嗎?”江昊問。
“還不是怕你太沖動,捅出什么亂子。”李銘一回答道,實際心中暗罵:我嘞個大豆,你小子把我的計劃全都打亂了,只能先讓南星躲在一邊等我,陪你玩完再和她一起下去了。
“噓——前面好像有人。”
“哈?已經走到學校圍墻與一棟居民樓之間的窄道里了,怎么還會有人?”李銘一疑惑不解地問。可他還真看見了一道一閃而過的人影。兩人屏住了呼吸,加快腳步前進,卻還是晚了一步,等他們走到窄道盡頭,那人已經不知去向了。
“這人不會翻墻了吧?”的確,除了翻墻,根本沒有任何的路能從死胡同里逃脫。這么想著,李銘一向江昊使了個眼色,兩人雙手扒住墻面,兩腿用力向上蹬,可是這墻面實在太滑,上一步滑兩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了過去。
“看來剛剛那個人絕對等閑之輩呀。這么難爬的墻,他頂多幾秒鐘就翻過去了。”雙腳好不容易回到地面上的江昊說。
“所以咱們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
“喂,老李,快看!”
話都不讓人說完。李銘一皺著眉頭,一邊想著剛剛那個人會不會是南星(難道她按耐不住自己先下去了?要真是這樣我可得好好教育她一番,怎么能這么冒失?),一邊扭過臉,順著江昊手指的方向望去,卻發現早上還密不透風的圍欄處破了一個大洞,不出意外的話,剛才那個人就是從這里鉆進去的。
“真的要去嗎?”李銘一生怕江昊捅出什么簍子,但江昊這小子只回了他一個字:“去!”李銘一無話可說,只好跟隨著同去。
兩人小心翼翼的穿過了洞,江昊終于看見了、他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后操場的面貌——靠近跑道的地方有一個三米長的裂縫,里面原本塞滿了石塊,但它們現在只是落寞的站在旁邊,像一排士兵一樣守著這道裂縫,從裂縫處往下看,可以明顯見到被石頭砸的略微破損的臺階,再往下就只能自己探索了。那里漆黑一片,不知會有什么危險。
“江昊,咱們還是別下去了!”李銘一發現江昊有一探究竟的想法,連忙拉住了他的手說。
“你不會是怕了吧?”江昊的語氣中略帶嘲笑。
“我只是覺得咱們應該謹慎行事,誰也不知道下面會發生什么!”李銘一的手抓得更緊了——你還是讓我一個人下去吧!
轟隆——
裂縫中發出一陣石塊掉落的聲響,緊接著傳來了南星地喊叫聲:“快!快走!”
李銘一仿佛在一瞬間將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拋在了腦后,縱身躍進了裂縫中,江昊緊隨其后,還不忘說上一句:“變臉比翻書都快!”
臺階很長,但不到十秒,李銘一就到達了底部——幾乎是連跑帶滑下去的——江昊也不例外。
這是一條又矮又窄的隧道,左右兩旁的墻壁上,每隔幾米就掛了一盞小燈,盡管昏暗,但想要看清路不成問題。里面的分岔口很多,不能貿然前進,于是兩人就站在原地不動,只是扯著嗓門喊南星的名字,希望她能聽見并找到這里。
幸運的是,不一會兒,那張熟悉的面孔就出現了,只是臉上多了平常所沒有的慌亂,那緊鎖的眉頭,掉落的汗珠,還有那蒼白的膚色都在傾訴著她的恐懼。出人意料的是,看到兩人后,那種恐懼并沒有消失,反而愈加強烈。
“跑!跑出去!快!”南星像只瀕臨絕境的野獸般嘶吼道,李銘一發現南星還拉著荊小月的手,而在他們身后,是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他也看到了江昊和李銘一,于是停下了腳步,右手從腰間抽出一把長一米有余的刀,用力一揮,靠近臺階的墻壁轟然倒塌,不幸中的萬幸,通道并沒有被完全遮住,但即使這樣,也讓南星倒吸了一口涼氣,本來就急促的步伐更緊了。
“我靠!”江昊哪里見過這種場面?瞬間慌了神,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直到李銘一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才從震驚中走出來。南星跑到了通道前,沖著他倆說:“別傻站著!跑出去!”
“火箭彈”終于發射了,李銘一也在險境中爆發出自己的潛力,竟然追上了江昊,南星也沒落下,對于一個跑步不出眾的人來說,這真是個奇跡。
黑衣人不再進攻了——他也不能把自己出去的道堵死——在這場追逐戰中,他似乎已經宣布了失敗。
可偏偏在這關鍵時刻,意外發生了……南星裝在口袋里的一個發卡掉了出去!它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鋌而走險時,她沒慌;不幸被察覺時,她沒慌;拉著小月的時候逃跑時,她沒慌。可是現在,她慌了!
南星轉過身想撿起它,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小月緊緊攥住,小月一邊拉著她繼續跑,一邊沖著她說:“不要命了?!”可南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種橫眉豎眼的樣子是小月從未見到過的——甩開了她的手。
“走!別管我!”南星推了她一把,然后頭也不回地向下跑去……
荊小月剛跑出通道,身后又傳來了一聲巨響,洞口處揚起了灰塵,那股嗆人的煙霧中似乎帶著些血腥味。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和那個犯傻要回洞里撿發夾的女孩仍未出現在他們眼前……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天上的鳥停止了飛行,水里的魚也不再游動,世間萬物都在靜靜的等著,等著那個女孩的出現……
荊小月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灰塵才慢慢落回地面,一個人影從洞中緩緩地走來。
“南星!”三人歡呼雀躍,卻發現眼前這個女孩的神色不太對勁。
“南星?你還好嗎?”荊小月湊近一步,輕聲問道。可換來的卻是對方歇斯底里地怒吼。
“我告訴過你別下去!為什么不聽!”她兩手握拳,全身都因憤怒而氣得發抖。
荊小月后退一步,眼中寫滿了震驚,她張開嘴巴,卻發不出聲音,整個人就像被雷電劈中了一般,僵在原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昊擋在荊小月面前,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南星,心中百感交集。
“還有你們,”南星接著說:“你們就這么好奇?!就這么想知道地下有什么?!你們就不該來這里!”
“那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不是說好一起行動的嗎?李銘一直視著她,盡管她一直低著頭,根本看不見自己復雜的神色。
南星呼了一口氣,雙手放松下來,李銘一這才發現她的左手心已經掐出了血印,而右手中,則握著一枚黃色的發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個秘密都是一個潘多拉魔盒,若擅自打開,風險極大,尤其是我的……回家吧,別再在這里逗留了,好嗎?”南星似乎還想說點什么,但她只是張了張嘴,隨后低著頭,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七
“和你們一樣,出于好奇,早上來學校拿書時我順便偷跑道到后操場想看看情況,可是卻在一棟教學樓的門口看到了南星,她也在向操場張望,一開始我以為她只是好奇心旺盛才來看的,結果聽見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還是自己去吧’,說完,她轉過身,打算回去,卻發現了我正瞪大了眼睛——我猜我當時是這種表情——看著她。眨眼間,她的表情復雜起來,有驚訝,有懊悔,但我認為更多的是緊張。她問我都看到了什么,我也不想拐彎抹角,但正是我的直言不諱惹怒了她,當時她的表情很可怕,我從來沒見過她這幅模樣——她的怒火就像一股龍卷風,來得突然而猛烈。她雙唇緊閉,仿佛要把所有的怒氣都壓抑在心底——我不知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生我的氣,只聽見她說‘收起你的好奇心,別惹事生非,記住,千萬別再過來!’。可我沒聽她的。晚上,我從窄道處翻墻進入了學校,來到操場后發現圍成一圈的塑料板有個破洞,我穿過去后躡手躡腳地走進裂縫里,就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我順著聲音前進,結果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回頭一看,發現是南星,她小聲地質問我為什么會來到這里,然后命令我離開,可是腳下的一塊石頭暴露了我的位置。那個陌生人穿著黑色的斗篷,臉別斗篷上寬大的帽子遮住,只露出一張掛著邪惡的笑容的嘴,他飛快地沖我們跑來……”
“后面的事我們都知道了。”聽完荊小月的說辭后,李銘一淡淡地說。
三人沉默了一陣。
“荊小月,”李銘一率先開口了:“你是來找寒霜嗎?”
荊小月瞳孔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李銘一——這句話簡直不像是他會問出來的。她將視線轉向江昊,發現他也同樣以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我不知道誰是寒霜,我只是好奇,才會來這里。”
“那你認為誰是寒霜?”見她沒有回答,李銘一又問了一句。
至少江昊和荊小月知道的不是很多,至少南星沒有違背“我們一起行動”的約定,至少現在安全了。李銘一盡可能讓自己這么想。
荊小月剛想說些什么,裂縫中卻突然伸出一只黑色的爪子,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時,將她拽進了“深淵”。
“我去!”江昊在同一時刻沖了下去,速度之快仿佛腳底抹了油,李銘一也不敢耽誤,緊隨其后。
觀察著荊小月的腳在地面劃出的痕跡,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她,此時此刻,荊小月被一條黑色的、法力制成的繩索綁在一塊巨石上,一個蒙面人現在她面前。
事到如今,他也不再掩飾,脫下了斗篷,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你是誰?放開荊小月!”江昊壯著膽子喊道。
“我是誰?哦,對,我原本的面貌你們確實沒見過,那這樣呢?”說著,他的臉出現了變化,變得白皙,頭發也變得又密又長,雖然少了眼鏡和頭飾,但李銘一等人還是一眼認出了現在的他。
“魯老師?!”在場的三人大吃一驚。
“變形術可是我最為擅長的。”話音一落,他又恢復了原來的面貌。
“可……我以為……井野尚才是……”江昊結結巴巴地說。
“井野尚?哼,那個可惡的家伙,總是想妨礙我的計劃。不過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們老師,總是會聚在一起討論班上每個學生的秉性,但也許是我經常提起荊小月,這讓井野尚起了疑心——他這家伙不愧是教數學的,細心、謹慎——后來,我跟那個女人談話時還被他發現了,從那之后,我就能感覺到他無時無刻都在監視我。本來,在你們第一次注意到我時我就能下手,可他竟然搶先一步進了教室;運動會時,他甚至推掉了比賽,時時刻刻待在我左右,害我根本沒機會下手,還被那個叫南星的丫頭發現了地下的塑料板。”
“他是在救我們?!”李銘一身體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后是無法掩飾的震驚,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腳下顫抖。
“說的沒錯,”他看著李銘一,冷笑道:“李銘一,你小子還真是有本事,我本來打算上完課后就去查監控——不過一開始我竟沒有想到,真是愚蠢——卻發現那一段被修改了,是你干的吧。不過那一天我也不是沒有收獲,我提前在那個房間里設下了法術,一旦有人打開房門,墻面就會破裂,沒想到還真把江昊給逮到了。”
江昊的雙眼瞪得溜圓,滿面的怒氣仿佛要把眼前的這個人吞噬。但他沒有理會,而是轉過頭,兇惡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荊小月。
“這個樣子的我,會不會更熟悉一點?”
“我根本不認識你!”荊小月大吼一聲,但這似乎讓白鳥更加確定她就是寒霜。
“呵,才兩年,你就把我忘了?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了你,盡管你剪了頭發,還染了色,但你的性格還是暴露了你的身份,你可是一點沒變,莽撞無禮,消極避世的野小子,當年你在教室里公然挑釁我后竟去當了刺客,實在讓我驚訝。可你沒想到吧,我也是其中一員。”說罷,他從背后抽出一把劍。
“你到底在說什么!我根本沒干過這事兒!”看到那把鋒芒逼人的劍,荊小月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雖然已經過去兩年了……不對,準確來說是快三年了,你這顆頭還是很值錢呀。”他將劍筆直地指向荊小月的脖頸,結果身后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等他轉過身時,江昊手中的一把剪刀離他的手只剩五厘米遠了。
“雕蟲小技。”他一側身躲了過去,卻不料李銘一不知何時繞到了他的身后,還一腳踢飛了他手中的劍,它在空中旋轉著,像一只危險的蒼鷹,不知道飛落何處。
江昊兩腳一蹬,用力跳起,想要接住那把劍,但是那個假扮魯老師的人并沒有給他機會。
“你以為沒有武器,我的法力就使不出來了嗎?”他冷笑一聲,雙手一揮,兩條繩索從手中躍出,一條纏住了李銘一,另一條則徑直地沖向江昊,在空中的他無法行動,輕而易舉的被繩索纏住,跌落在地上,寶劍又回到了那個人手中。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他嘲諷完后,不慌不忙的走到了荊小月面前。
“好了寒霜,跟我走一趟吧。”
“住手!她不是寒霜!”李銘一尖叫道。
“什么?”他果然停下了腳步了。
可是接下來要怎么做,李銘一心里也沒底。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他咽了口唾沫,不安地想。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他瞬間閃到李銘一跟前,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懸在空中。
“老李,你別犯傻啊!你不知道的,對吧?”江昊的心也隨之揪緊。
“我知道誰才是寒霜,但要是你殺了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你就別想知道真相了!”李銘一鼓起他平生全部的勇氣,說出了這話。
“好啊,只要你告訴我誰才是寒霜,我就放了你們,怎么樣?”他陰冷地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那寒霜會怎么樣?”李銘一臉上冷汗直流。但他還是咬咬牙,低聲問道。
“寒霜會怎么樣跟你有關嗎?”他說。
李銘一一言不發。江昊和荊小月也大氣不敢喘。
“快說!”他大吼了一聲,與此同時,握緊了手上的劍。
怎么辦?怎么辦!
“快說!不然我就……”他將李銘一扔在地上,把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我去啊!難道我李銘一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李銘一嚇得閉上了眼睛。
“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或者說,你根本就沒說實話。”話音一落,他又走回到荊小月身前:“那就先拿你開刀吧!”
“不要啊——”江昊大喊道。
“她真的不是寒霜!”李銘一也尖叫著說。
呯——
荊小月沒有感受到鋒利的刀刺入身體的那般痛楚,反倒聽見了金屬互相碰撞的、刺耳的聲音,她膽怯地睜開了眼,驚訝地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南星!
南星的手上握著一把匕首,用它抵住了對方的攻擊,趁著他還在發愣的狀態,南星用力擋開了將要傷害她朋友的那把劍,并用匕首揮出一道暗紫色的風刃,打退了面前的那個人。
“放了他們,白鳥。”南星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使其聽起來更有威懾力。小月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何時,她解開了辮子,昔日的馬尾不見了,代替它的是一頭烏黑的散發,掙脫了束縛的它們重新釋放了自己真實的一面,它們快活地竄來竄去,使南星的頭發看起來凌亂不堪,其中的一些還肆無忌憚地吞噬了她的右臉,留下一只緊鎖的眉頭和一個半睜著的左眼,但因為剛剛使用了深淵詭刃,它又變成了血紅色,在一頭黑發的襯托下,顯得如此醒目。
“你……”白鳥頭上的冷汗暴露了他的恐懼,與南星的鎮定自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才是寒霜。”南星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