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晃幾個月過去,水霧沒有絲毫動靜,南星不止一次想過她可能真的回了薩麥爾島,但這怎么可能呢?出去了還能回來?這屏障到底是怎么設計的?
她跟白鳥說過這件事,可無奈他只是個低等刺客,這種事他根本就一無所知。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一直想了,何苦呢?”江昊時常把這話掛在嘴邊。
“可是有太多的事情我想不通了,水霧到底看到了什么?黑曼陀羅到底是善是惡?屏障到底有沒有用?等等等等,總之,太復雜了。”南星苦惱地撓撓頭。
“老李你看看你,壞習慣都傳染給南星了。”江昊打趣道。
“不過這樣不也挺好的,水霧不來找你麻煩了,白鳥改邪歸正,薩麥爾島沒有你的信息,你可以放心的好好生活在大陸了。”李銘一說。
南星本想回應幾句表示贊同,結果李銘一緊接著又來了一句:“好好學習,把成績補上去,多好啊是不是?”
“老李啊,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你。”江昊苦笑道,李銘一和南星知道他在開玩笑,所以只是笑而不語,但荊小月顯然沒有這種默契。
“這話不對嗎?”她呆呆地問。
“對啊。”江昊對她的反應感到無語。
“就是……怎么說呢,朋友之間的玩笑話,懂了吧?”南星解釋道。
“看來想要徹底融入你們,我還需要點時間。”荊小月尷尬地笑了笑,然后默默地低下了頭。
“沒事啊,今后的時間還多著呢,再說了,剛剛你的反應也挺可愛的,別放在心上。”南星笑著拍了拍荊小月的后背。
“不過老李說的對啊,成績你們還是要補上的。”
“不是……你的意思是你不用補?”
“我可是體育生,老李你忘了?”
“體育生也不能當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吧。”
“哎,老李你真是越來越不會嘮嗑了。”
“啊?哈哈哈……”
“反正我是肯定要補的。”南星沒有撒謊,距離期末考還有一個多月,她好好利用這段時間補上了功課,當然了,也離不開李銘一的苦口婆心,在期末考試時總算有所進步,李銘一甚至比南星還激動。
“我去!我去啊老李!”江昊突然發瘋了一般嚎叫道。
“你咋了你?”李銘一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一跳。
“真的好起來了嗎?!我靠啊!”
“不是,你進步了多少名?快說快說!”李銘一也被他這激動的情緒感染了,連忙催促道。
“我退了十名。”江昊一邊尷尬的笑,一邊說。
“我還以為你進步了一大截呢,好家伙。”李銘一見他又在耍寶,頓時無言以對。
“哈哈哈,活躍一下氣氛嘛。”
“有你在,氣氛根本不用活躍。”李銘一無奈地搖搖頭。
“嘿,荊小月不裝了,數學物理全是滿分。”南星說。
“我不也是嗎?”李銘一立馬補充道。
“但是我文科比你強。”荊小月說。
“那有什么?第一還是我的。”徐敏慧撂下一句話后頭也不回地走了,根本沒看見荊小月給她的白眼和南星無聲的咒罵。
“別理她了,她是什么人咱們心知肚明,快忘了這些不愉快的事吧,寒假要來了!”江昊激動地又大喊一聲。
“別忘了寫作業,這次我可不會在最后幾天幫你狂補。”李銘一的話讓江昊的心涼了半截,但卻惹的眾人哈哈大笑。
不過寒假確實是件美好的事,因為新的一年也會在寒假中開始,又是一年除夕,李銘一一家回到了老家,一大早,他就拉著南星去貼春聯和福字。
“真可惜你爸爸媽媽沒法來。”南星說。
“沒關系,他們應該挺忙的,我都習慣了。”最后這一句他說的很小聲,但南星還是聽到了,并后悔自己不該說這句話。
“那個……對不起。”
“啊,沒事沒事,我沒有生氣,這沒什么,再說了,我還沒想好怎么跟他們解釋你的身份呢,不來正好。”李銘一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
“貼好了,怎么樣?”南星岔開了話題。
“嗯,可以,接下來貼福字吧,記得倒著貼。”
“為什么要倒著?”
“這是個諧音,寓意著‘福到了’,不過正著貼也可以。”
“真有意思。”南星咯咯一笑,立馬貼好了福字。
“接下來咱們去貼窗花吧,然后幫爺爺奶奶包餃子。”
“好啊!”
“哥哥姐姐!快點快點!窗花我貼好了,你們快來包餃子!”妙妙興奮地手舞足蹈,大聲宣告著自己的成就。
“來了!”南星和李銘一異口同聲地回復道。
餃子餡是爺爺調的,今年吃豬肉餡。爺爺拿出三分肥七分瘦的幾塊豬肉,放入攪拌機內打成肉粒,接著將幾勺花椒和幾顆八角倒入鐵鍋,這鍋自打李銘一記事起就已經成了廚房的扛把子,做出來的東西香鮮爽口,令人回味無窮。接著往鍋里倒上清水,一邊煮,爺爺一邊切起了大蔥和生姜并將它們放入碗中,待到水煮好,濾出花椒八角不用,將水倒入碗中,蔥姜的香味在此刻激發出來,等到它們的精華被水吸收,又會撈出不用,這水會被爺爺分三次倒入肉餡,第一次倒,爺爺還會加上鹽、生抽和耗油一起攪拌,剩下兩次不加佐料,但最后完事時,一個蛋清還會被放入餡料提鮮,蔥花則會和熱油一起被放進去。這樣做出來的肉餡,包括南星在內,全鎮毫無抵抗能力。
餃子皮是李奶奶搟的,潔白無瑕,軟而不爛,稱得上是餃子皮中的極品。
“奶奶,咱們要不要包個硬幣進去啊!”妙妙說。
“包硬幣在之前很流行,據說吃到硬幣的人會有好運,這也是習俗之一,只是現在很少有人這么做了。”李銘一見南星疑惑地看著自己,便主動解釋了一番。
“能吃到這餃子的都是幸運兒,不用包硬幣的。”爺爺又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確實,能被李銘一一家救護,能擁有新的身份,能這么快樂的生活在大陸上,我確實是個幸運兒。南星心想。
當天晚上,南星和李銘一一家一起吃了頓舒心的晚飯,餐桌上的餃子被洗劫一空,但妙妙還嫌不夠,大家都笑她是個小吃貨。一邊吃著,窗外的煙花就按捺不住地歡呼雀躍,讓人熱血沸騰。
“我們去放煙花了!”李銘一一手拉著妍顏,一手拉著南星,快活地跑在街上,路過的村里人,有的認識李銘一,就微笑著打招呼,有的不認識,但看著他那副快活的模樣,也不由得咧開嘴笑。
“真高興我不怕煙火聲了!”南星手上拿著仙女棒,耀眼的銀色火花在棒子上跳舞。
“我也是……準備好了嗎?三,二,一!點火!”李銘一一聲令下,妙妙迅速將火柴抵在引線上,就在引線噴出火星的一瞬間,三人連忙跑到五米開外,隨著一聲巨響,天空中開滿了美麗的金色煙花,那是屬于黑夜獨有的浪漫。
“哇!好漂亮!”妙妙激動地拍著手。
“咱們對這煙花許個愿吧!”李銘一笑著說。
“這又不是流星。”南星被他這幼稚又有點有趣的建議逗笑了。
“那有什么關系,不過是個美好的祈禱而已。”
“那好吧。”南星雙手合十,無比虔誠地閉上眼睛,在心中默想著自己的愿望。
過了一會兒,煙花聲停了,南星睜開眼睛,卻發現李銘一正一臉傻笑地看著自己。
“許了什么愿?”
“這可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南星吐了吐舌頭。
“連我也不能說嗎?”
“你總得允許我有點小秘密吧……對了,當時水霧對我們施展幻術時,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這……也沒什么,就是……就是……”李銘一支支吾吾地不想說出口,但他實在抵不住南星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眼神,于是他妥協了,湊到南星耳邊小聲地說:“我看見我給你編寫的信息有漏洞,還被發現了,刺客組織和警察要來抓你。”
“原來你害怕這個啊!”南星哈哈大笑起來。
“是真的!”李銘一嚴肅地說:“我是真的害怕這件事發生。”
“那你以后可以放心了,水霧不會再找我麻煩了,白鳥也改邪歸正了,薩麥爾島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和位置,沒什么好怕的。再說了,我完全相信你的黑客技術。”
“哈哈哈,謝謝。”看上去李銘一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那也就是說,你現在真的、完全、跟薩麥爾島沒有任何關系了嗎?”
“可以這么說。”
“好好好。”李銘一放松下來。
“對了,”他緊接著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什么?是今天嗎?”
“當然,你就是在這一天被我救走的,所以我在編寫信息時把這一天定為了你的生日。
“看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南星微笑著,眼睛里閃爍著來自天空的星光。
“是啊,”李銘一笑著說:“而且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以后也會是新的開始吧。”
“沒錯。”
二
“你找到她了嗎?”黑曼陀羅對著一朵彼岸花說,花朵里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說過了,只要她在網絡世界探頭,我就能窺探她的全部信息。”
“那就好。”
“所以……你把笛樂帶回來了?”
“是的,她還沒醒。”
“我用電腦給她留言,讓她把南星帶過來,顯然她沒有聽我的話。”
“說起來,我得批評你幾句,你說過會看好她的!”
“你不也沒看好一個孩子嗎?有什么資格說我?你知道我每天都在忙些什么,要不是我,李銘一那小子編寫的虛假信息早就暴露了,十三也不會相安無事的在大陸上待三年,倒是你,笛穆,你都在干什么?”
“做一個刺客和一個姐姐該做的事。”黑曼陀羅用不屑的語氣說。
“好了,我不和你聊了,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辦,就先這樣吧。”
“正好,我也不想跟你聊了,傷感情。”黑曼陀羅停止施法,彼岸花上的紅光消失了,她靜靜地站在它跟前,等待著身后的女孩說話。
“嗨……姐姐。”水霧醒了,她膽怯地站在后面說道。
“嗨,笛樂,我以為你不會再叫我‘姐姐’了。”
“我……我……”水霧哽咽了。
“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言,當初我在皮包里放了那瓶藥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它能派上用場,沒想到會用在你身上,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黑曼陀羅的聲音竟然變得溫柔,十幾年了,她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語氣說話。
“我……我無法原諒自己……我只是想讓你為我感到驕傲,可是……可是我的成績一直很低……我不是你的親妹妹……我想證明自己有用……我去找了幻魔,讓他把力量給我……我不知道他一開始就……我害死了小雪……”
“冷靜點!你要吃點藥嗎?我把它放在了你衣服旁邊的口袋里。”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瘋子……一個一無是處的混蛋……”
“可你也是我的妹妹……好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黑曼陀羅平靜地說。
“你就這么……原諒我了……我……”
“我為什么不能原諒你?但是,如果你想贖罪,你就要讓十三也原諒你。”
“她不會原諒我的!我殺了小雪!我就像是白布掉進了墨水里,我洗不干凈了……我真是個瘋子,就跟我的……”
“但實際上,你的罪過并不是不能被原諒。”
“你這是什么……什么意思。”
“小雪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