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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驅(qū)妖令

第六章黎霧山重逢

辛祁子已在渭安州徘徊了數(shù)月,自小五之后,竟沒有再得到任何一清的消息。天已入了深秋,狐裘也已加身,連日落時分飲的酒都用爐子溫了又溫。陳夫人給辛祈子備的用物都是最好的,辛祁子覺得叨擾過久,也是告辭過幾次的,但陳澈與夫人每次都是極力挽留,每次都能有讓人不能拒絕的理由。陳澈明白,夫人只要留下辛祁子,那她每次舉辦的裙幄宴自然不乏世家貴族的夫人姑娘,夫人乃商人之女,雖家財萬貫,但對于商賈的身份總是不滿,故對結(jié)交權(quán)貴一直都頗為上心,反倒陳澈將名利看得要淡很多。也不怪岳父語氣日漸不滿起來,但出于對伯父伯闌的尊重,好歹明面上對自己這位姑爺也是留有幾分尊重的。

陳澈想到這里,不禁苦笑。現(xiàn)如今,還是替辛公子找到他那位“妹妹”要緊。幾月前自己曾對辛祈子打了包票,說在這渭安州找個出生于十月初九的富貴姑娘,定是件容易的事情,何況辛兄還給了捉妖師這么個身份。現(xiàn)如今人妖兩族不睦,富貴人家將家中兒女送到修道門派做弟子的事也是常有的。可這幾個月過去,別說這頂層富貴人家,就連陳澈平時入不了眼的幾個中等門戶也一點消息也沒有,好像十六年前十月初九,這些家族里就沒有一個女孩子出生。

這陳澈想得出神,不留意有人走近,嚇了一跳。定眼一看,原來是簫續(xù)。這簫續(xù)是渭安首富的第三子,簫母與陳澈夫人的娘家乃堂親,來往甚是密切,故而與陳澈交往也逐漸多了起來,兩人都是愛玩樂之人,相處之下極為投機,這簫家子嗣眾多,不愁沒個成材的,也倒不限制他的玩樂不羈。辛祁子這幾個月與他也見過好幾次,自然也是認得的。

簫續(xù)見陳澈眉頭緊鎖的模樣,只當又是在思念月鶴坊的皎皎姑娘,樂得哈哈大笑,誆他道:“陳大公子,我剛看見嫂嫂過來后院了,你收起你這“成日思量,攢眉千度”的樣子吧,小心嫂嫂拿金斗給你熨平了!”說完又在陳澈眉心抹了一把。

辛祈子在天界時,常在軍中,對浮世見知本像一張未抹鉛塵的宣紙,任人描畫,他悟性又極高,與陳澈一眾人相處的數(shù)月,已是把他們這些風流公子的一套都學了過去,見到皎皎姑娘,也會說兩句“浮世三千,吾愛有三,日,月,與皎皎明月”,然后看著憐妝酸酸的樣子好笑。現(xiàn)在自然也被簫續(xù)這動作逗得笑了起來。

陳澈額頭被他的手這么一抹,足足往后退了一整步,他撥開簫續(xù)的手,正色道:“別鬧啦。我想的可是正事。“

“巧了不是,我今日來,也是正事。”簫續(xù)調(diào)笑道。

“什么正事?”陳澈問道。

“我代皎皎姑娘向陳大公子問個好,你說,這是正事不是正事。”

陳澈見簫續(xù)又取笑于他,嘆氣道:“你簫三郎不知道給我?guī)蛶兔Γ吹箒硖矶隆!?/p>

“你果真有事?”簫續(xù)收斂了笑容,想要認真一回。

陳澈看了眼辛祁子,簫續(xù)便明白是什么事情了。他也曾幫忙打聽過此事,也是一無所獲。簫續(xù)笑著對辛祁子道:“要不辛公子不要找什么十六年前十月初九出生的姑娘了,我家七弟就是十六年前十月初九出生的,不過是男子而已,公子也可以交差了。”

辛祁子笑著無語,這簫續(xù)!

“我不是與二位玩笑,今日我便是邀請二位明日與我一起上黎霧山天盛堂找我七弟簫綽的。”

辛祁子之前也聽陳澈提過,這簫綽與簫續(xù)乃一母同胞,只是這孩子十分古怪,十二三歲前倒無異常,自十二三歲后,性情突然大變,不再似少年心性,反倒比一般的老者更深沉,甚至還搬到了黎霧山居住。簫母雖舍不得,但難耐簫綽堅持,終究還是不忍違了孩子心愿,給他送上了山,拜在了天盛堂門下。

“后日便是十月初九了,是我七弟十七歲的生辰,而且寒冬將至,家母準備了裘皮冬衣,明日我便要上山,給七弟送去。七弟在天盛堂修行多年,而且與辛公子要找的姑娘一般年紀,說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辛祁子心里一動。這天盛堂他自然是知道的,天盛堂是東嵊國最為權(quán)威的修行門派,供奉著上古遺留的白澤萬妖圖與眾多的捉妖法器。陳澈也向渭安州中的天盛堂弟子打聽過這樣一位姑娘,也并無消息,但簫續(xù)說得也不無道理,都是同樣的年紀,同輩之中更應(yīng)相熟才是。

當下二人應(yīng)了簫續(xù)的約,第二日一起上黎霧山天盛堂。

第二日天色未明,三人的馬車就出發(fā)了,還另有馬車帶著十余名仆僮和送給簫綽的物品。這黎霧山在渭安州南面,馬車只能行到山下,上山的路只能靠個人的雙腿。行到山下,十余名仆僮們或挑或背,用最趁手的方式將馬車上的幾十個行囊都拿上了,開始上山。簫家果真闊綽,聽簫續(xù)的意思,這些都是簫母為簫綽準備的冬衣與其他日常用品,若不是他極力阻攔,篩下了一些吃食和小孩子玩意兒,只怕三十個仆人都不夠搬的。陳、簫、辛三人一身輕松,邊走邊看這山中景色。

這黎霧山并非渭安州四周最高險的山,但陳澈一行為了方便搬運行囊,選擇了從更遠的北面上山,而天盛堂主堂位于山的南面,所以路程較長。這些路程對辛祈子來說幾乎只算寸尺之長,但對于陳澈、簫續(xù)來說就不一樣了,兩人爬到半山就累得不行,于是吩咐認識路的仆僮帶著物資隊伍先行,他們?nèi)藙t在后面邊歇邊走。

黎霧山長年霧氣不消,冬季尤其如此,黎霧山的名字也由此而生。簫續(xù)自信自己曾來過多次,定記得上山的路,可被這霧氣一繞,竟不知何時走偏,才發(fā)現(xiàn)腳下的路早就不見了。陳澈很是無奈,辛祁子卻不著急,只引著他們朝著有人氣的地方走去。

走了約莫一刻鐘,辛祈子突然停住了腳步,用手示意讓身后的二人噤聲。

此刻山林寂靜,霧氣如薄紗般繚繞,偶一兩聲鳥鳴凄凄,微風徐過,仿佛鬼魅呼出的氣,直寒到人的毛孔里去。忽來的噤聲讓陳、簫二人汗毛直豎,不敢作聲,只瞪著眼睛謹慎地環(huán)視著周圍。

忽然,從西面草叢里沖出來一個什么東西!渾身灰青,皮毛光滑,耳大而立,體形如家犬般大小,向著辛祈子三人直沖而來!

“林麝!”陳澈大喜。早聽說這黎霧山脈有林麝出沒,但此物嗅覺靈敏,防備心極強,從不靠近人類,難以尋獲。這竟然自己蹦出來一只,看體型還是只幼年林麝,尚可馴化,不如捉了它。

“抓住它!”陳澈向辛、簫二人大喊道。自己的目光一直盯著那林麝,在它蹦到自己身邊時張開雙臂往前一撲……

這林麝確實是靈敏,在差點被陳澈撲倒的時刻,四腿向右一蹬,整個身子騰空朝左蹦了足足兩丈遠,陳澈撲了個空,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巴。

辛祈子看得好笑,卻極力忍住了,他輕輕縱身,躍到了林麝身旁,用鷹隼捕獵般的速度突然出手從背部到腹部鎖牢了這只林麝。這林麝落入了人手,十分驚恐,四肢在空中亂蹬,發(fā)出陣陣哀鳴。

陳、簫二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nèi)杖张c辛祈子相處,只道他是個聰慧的儒雅公子,看起書來過目不忘,哪知輕功竟也如此了得,竟像仙人一般,在空中來去自如。

突然,一個白影從一棵樹后竄出,快如鬼魅一般,直奔辛祈子而來!

辛祈子早就發(fā)現(xiàn)樹后有人,料想對方隱藏行蹤就是為了這林麝,他自然不慌也不亂,輕松側(cè)身躲過了這白影的第一次搶奪。

這白影輕功了得,第一掠失手后,斜踩著一棵參天水杉一步一步竟疾奔到了樹頂,登頂后一腳踩著樹干,一腳踩著一根細枝,似乎身體并無人的重量一般,透過層層的水杉葉向下盯著辛祈子,再尋出手機會。

辛祈子朝上望,霧氣與水杉樹葉的遮擋讓他看得不甚清楚,但他只感覺這人身影好生熟悉!只是她身上沒玉蘭花香,反倒是一股濃郁的麝香味,許是她玩弄了香料,將自己身上的香味給壓制住了。

那人在樹尖上,沒有急于出手,只慢慢看清楚了下面的三人的模樣。過了半刻,她竟輕煙一陣似的,慢慢沉下來了。她走到在辛祈子面前,又細細打量了一番,咯咯笑了,是清脆的少女聲:“三位哥哥打哪里來啊?”繼而又眨巴著眼睛望著辛祈子,“這位好看的哥哥,這林麝是我等了好久的,還給我好不好?”

辛祈子望著她,微微笑著,這少女鵝蛋臉龐,細眉桃眼,笑起來跟三月天里的晴天一般,這不是那日闖入地淵浴池的一清,卻又是誰?

他已尋了她數(shù)月而不得,今日她卻自己蹦到了他的面前。他從未想過,見到她面的那刻該說些什么,卻更沒有想過,這一刻他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為何那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可惜這個原因他明白得有些晚。

少女見辛祈子一直看著自己,眼睛一眨不眨,也不知害羞,將手在辛祈子眼前晃了一晃,柔聲道:“這位好看的哥哥,你可以把這林麝還給我嗎?我在這里等了它很久了!”

辛祁子不禁覺得好笑,看來一清在人間的性子也與天界無異,闖入地淵浴池確是她能做出的事情來。

“一清,不可無理!”

林中傳來一個男子低沉而嚴厲的聲音。幾人循聲望去,只見幾丈遠的水杉樹旁,竟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人,霧氣中看不清模樣,只覺得此人甚是高大清瘦,霧氣繚繞很有一番仙韻。

“七弟。”簫續(xù)喚道。

男子緩緩從霧中走出,竟真是一副少年的面孔,面色略蒼白,只是眼神中似乎已經(jīng)沉淀了好幾世的滄桑。他的聲音似是從靈魂而出,完全繞過了這副少年的面孔,著實是個成年男人的樣子:“三哥,你來了。”

此人便是簫續(xù)的七弟簫綽。簫綽的語氣淡淡的,仿佛與他對話的不是他一年未見的親兄弟,只是普通的舊相識。

“哎……”簫續(xù)答道,這一聲三哥他應(yīng)得有些心虛,雖然他比簫綽年長了十歲,但他總覺得這弟弟過于老成,似乎自己才是弟弟,而簫綽才是哥哥。他這弟弟天生與其他人不同,與家人的關(guān)系也要淡漠許多。但盡管如此,母親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這個兒子,簫續(xù)這個哥哥也每年十月初九毫無怨言地把母親的關(guān)愛一車一車,又一擔一擔地送到他眼前。

辛祁子覺得此人甚是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不禁懊惱起來,為何總有記不清交往之人的毛病。

“師父!”一清蹦到了簫綽面前,笑道:“原來這位哥哥是師父的哥哥啊。”

她這句話來得著實唐突,既然是師父的哥哥,那么應(yīng)是她的師伯才對,那她又怎能稱呼為哥哥呢?

簫綽道:“你不必叫我?guī)煾福抑皇鞘谀阈┱n業(yè),又沒有行過拜師儀。”

一清笑道:“那我還沒有師父嘍,那太好了!”她轉(zhuǎn)頭又看向辛祈子,帶著十分的欣喜,道:“這位哥哥輕功好生了得,那我拜這位哥哥為師,哥哥你教我輕功可好。”

辛祁子心道:“小丫頭規(guī)矩不懂,眼光倒是不錯,若我做了她師父,首先就得改改她這好色的毛病!”想罷正欲開口,簫綽便一口否定道:“一清,我雖不算你師父,可也一直在授你課業(yè)!修煉最忌諱半途而廢,你又有何道理轉(zhuǎn)拜他人為師?”

辛祁子的應(yīng)承之話都跑到嘴里了,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一清就簫綽的這句話思索了一番,似乎覺得是有些道理,便又向辛祁子道:“那我不拜師父,哥哥你就教我輕功好不好。”陳澈、簫續(xù)覺得好笑,這少女身段婀娜,姿容秀麗,但完全沒有一個閨秀的做派,完全還是小孩子一般的心性。

辛祈子笑著點頭道:“好。”

簫綽縱身一躍,來到辛祈子面前,抓住一清的臂膀,輕若無物似的將她帶離了辛祈子兩丈遠,回身說道:“這位公子不要介意,都怪我平時對一清過于寬縱,她才這樣沒有規(guī)矩。”

簫綽極介意一清與其他男子距離太近,今日這辛祈子竟然還大言不慚地應(yīng)了一清一聲“好”,他頓時覺得無比不適,就像腔子里的這顆心已經(jīng)自行離家走了二百里路一般,酸得坐立不安。

辛祁子心內(nèi)窩火,這小丫頭來人間一趟,不知又去哪里認了個又老又小的怪師父,竟然趁自己不注意把她拎出了老遠,但礙于此人是簫續(xù)的七弟,只不便發(fā)泄出來,那只林麝在他手里掙扎半天,也未脫離他的手掌。

簫續(xù)是見過一清兩次的,就在弟弟的宅子里。簫家這些年給天盛堂貢獻了許多財物,名曰“山中各殿距上次修繕已百年有余,逢雨必漏,隱患甚矣,幸得簫大善人慷慨資助,助我天盛堂休整為安,感激涕零”,實則不知道有多少錢財落入了幾名掌事人自己的腰包,掌事人也投桃報李,對簫綽照拂有加,簫綽不僅不須日日在堂中清修,還在山北面另辟了一所清幽的宅子單獨居住。簫夫人還給宅子配了四名仆僮、兩名婢女,一名年長管家,這蕭綽的日子過得并不清苦。一清是簫綽來山上的那年收留的,據(jù)說她是一名孤女,從小便長在天盛堂里,雖天資頗高,但因過于頑劣,最終被堂里除名,也不知是真是假。簫夫人也是見過這丫頭的,當年考慮到二人年幼,在一處總歸多個伴,也并未有異議,只是如今都大了,不知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形,此次上山前簫夫人也對簫續(xù)做了囑托,要把這丫頭的事情做個安排才好。因此,對于一清,簫續(xù)還是十分留意的。

一清被簫綽拎出了兩丈遠,眼睛還留在辛祈子的臉上。她可太喜歡這位比女人還美的大哥哥了。想當年,她好不容易從天盛堂撿回一條命,結(jié)果又落入了簫綽的手中,若不是這簫綽也有著一張讓人過目難忘的好臉蛋,她自然不會再在這黎霧山上待下去。好在在簫綽身邊多年,自己不僅學到了上等的輕功,而且也再沒有人想要她的命了,安生了好幾年。她并不知道,她以為“碰巧”得來的安生,其實都是簫綽盡心的守護。

一只胳膊被簫綽拽著,一清還是想往辛祈子的方向拉,眼看拽不動,便只能朝著辛祈子哀求道:“哥哥,我?guī)煾覆蛔屛腋銓W輕功,那你能把我的林麝還給我嗎?我在這里的等了它好幾天了。”

聽到一清不再固執(zhí)地想要另尋師父,簫綽放開了一清的胳膊。一清這回老實了很多,理了理被拽得皺起的衣袖,對簫綽笑道:“師父你誤會我了,我不是真的想要另拜師父,我只是想要要回我的林麝。那是我的林麝!”

簫綽輕嘆一聲,這一清又懶又滑頭,學到現(xiàn)在,除了輕功勉強拿得出手外,其余什么本事都沒有學到,不過逃跑的本領(lǐng)有了,性命當是無憂,卻也是萬幸。簫綽想到這里,心下倒是一點安慰,道:“這林麝是這位公子先抓住的,你想要拿回來,就要好好跟公子說。”

陳澈心想這林麝雖是辛祈子替自己抓的,但自己畢竟是個大男人,萬萬不好意思與小丫頭搶東西,便對辛祈子道:“辛兄,這林麝我也就鬧著玩說抓的,咱們便給了這小丫頭吧。”

林麝辛祁子自然是愿意相讓的,雖對一清這個“師父”略有些微詞,但陳澈開了口,辛祁子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他遠遠望著簫綽,手中暗暗運了一道氣,將林麝扔了過去。

林麝到簫綽手里的一瞬間,帶過來的力推得簫綽往后滑了兩尺遠,簫綽面上不動聲色,衫子一甩,掩了過去。

一清接過簫綽手上的小林麝,心內(nèi)歡喜不已,抱在懷中,用手撫了又撫它的小腦袋。林麝似乎也感覺到了一清并無惡意,撲騰的蹄子慢慢地柔和下來。

蕭綽向眾人拱手道:“感謝諸位割愛給一清。”而后又向簫續(xù)道:“三哥,這一路上山來辛苦了,山中濕氣太重,我看諸位還是不要在此停留了,此處離我住處還有八里山路,很快就到了。”

眾人便隨簫綽繼續(xù)往山上走去,剛歇了一路,體力得以恢復(fù)。蕭綽、辛祈子自不必說,這幾里山路只當咫尺,辛祁子還提出幫一清抱著小林麝,一清如得了自由一般,踩著樹干在林間來來去去,好不痛快。就連陳澈、簫續(xù)也都變得身輕如燕似的,眾人一路閑聊,也彼此都認識了,八里山路只半個時辰便走完了。

“清渪居!”陳澈大聲念著這宅子門口的牌匾。

“這清嘛,是清新雅致,與這林中景致十分契合。那這“渪”又作何解釋呢?”陳澈回頭想要問簫綽,但這蕭綽始終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寒意,讓人不敢靠近,陳澈不知不覺地退而求其次,向簫續(xù)問道。

簫續(xù)一向樂得清閑,從未問過這個問題,自然不知道答案,只是無奈地看著陳澈搖搖頭。

“渪水。”簫綽答道,他可能并不清楚自己身上有一種嚴苛老夫子的氣勢,還作出了一副有問必答的親近姿態(tài)來,盡力將自己的還原成與自己外表一樣的少年郎。這兩個字出口后,簫綽也沒有等到恍然大悟或者仍舊迷惑不解的聲音,有的只是眾人的沉默,若是平時,他自然是不屑于再多說一句的。但今日,不知為何,他始終想留給人一種溫柔的印象,于是,他又補充道:“便是歸無城東的渪水。”

其他人當然知道是歸無城東的渪水,這世上,除了這處出了個渪字,便再也無他。只是他們都不想繼續(xù)問為什么。

簫續(xù)實在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催促道:“七弟,我們這一路上來勞累得很,麻煩七弟幫陳、辛二位公子安排個住處,我自己還住上次那間廂房得了。”簫續(xù)對弟弟雖是比較客氣,但畢竟是親兄弟,也不至于太見外,口上說是讓七弟安排,自己卻開始大聲喚起管家來。

這清渪居的管家姓葉,滿頭銀發(fā),看起來十分蒼老,行動卻如同年輕人般輕快,這日他穿著件麻灰色窄袖袍衫,袍衫鼓鼓脹脹的,一看就是里面夾了件過于寬大的棉襖,他剛安排好了馱送行囊的幾個仆僮住在東面偏房內(nèi),聽前廳有人召喚,立馬趕了過來。

簫綽交代葉管家給眾人安排住處,管家躬著身子,將吩咐一一記下后便著手安排去了。

看著葉管家的背影,簫續(xù)不禁納悶兒,七弟上哪兒找這么個老頭兒,這把年紀,若不小心閃著腰了,恐怕七弟還得伺候他,于是忍不住問道:“這原來的崔管家呢?”

簫綽說道:“崔管家上個月突發(fā)疾病,下山休養(yǎng)去了。葉管家才上山來不久。”

葉管家連連躬腰,笑道:“怨不得三郎不認識小人,小人剛上山一個月,沒想到山上竟是這樣涼,這不,還借了衣服御寒。”說著扯了扯自己身上那并不合身的棉襖。

簫續(xù)上下打量著葉管家,終于忍不住小心問道:“葉管家高壽?平時這些活計還應(yīng)付得來吧?”

葉管家知道簫續(xù)是看著他年老,疑心自己無法擔任管家一職,便胡口謅道:“三郎說笑了,小人哪里有什么高壽,不過三十有二罷了,只是前幾年得了場怪疾,面上看著老罷了。

簫續(xù)一聽,不由得嘖嘖稱奇,他本不信世間竟有如此怪癥,但見葉泊身形挺拔,行動敏捷,確實如同壯年男子一般,也不由得信了幾分,向陳澈道:“陳兄,葉管家竟然與你同歲。這是個什么怪毛病,竟能引起早衰。你可曾聽過?”

陳澈向來注重自己的外貌,聽聞葉泊竟是因為怪疾未老先衰,不由得心里忌憚起來,腳下離遠了幾步,連連搖頭道:“我沒聽過,我沒聽過。”

簫綽聽葉管家說出的話如此荒誕,生怕他再說出些什么離譜之事來,不好收場,便找個由頭,把葉管家支開了。

原來,葉管家來清渪居前,這里原來的管家姓崔名迪,是簫夫人親自從娘家安排的得力的人,與簫續(xù)也是極為相熟的。崔家雖不及簫家富庶,在朝堂卻是有相當?shù)闹坪庵Γ渍崎T看重蕭綽,有一半也是因為崔家的臉面。崔迪告假之事,簫續(xù)從未聽母親提起,估計她也尚未得知。簫續(xù)心里盤算著,崔管家也是娘舅家的老人了,下山后也應(yīng)備份禮物差人去問候一聲才是。

不一會兒,眾人的屋子都已備好,陳、辛二位公子被安排在了東邊靠近主人屋的廂房內(nèi),簫續(xù)依舊住在西廂房內(nèi),與一清一墻之隔。

眾人回到自己房內(nèi)休息不提。

懸雍垂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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