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二人腿腳奇快,沿著懸崖行了二三十里并未損耗太大的精力,終于到了一處,估摸著此處的懸崖高度可以夠的著了,二人便借著崖上凸起的碎石,躍上了山去。在山林里行了約莫四五里,便看到了明明白白的路,沿著路走了十余里就見到了一家小客店。
一清終于喝到了久違的酒水,吃到了胡餅和牛肉。
“我怎么以前沒有發現這酒這么好喝呢。”一清嘴里塞滿了吃的,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慢點,別噎著了。”風戌鶴嘴里這么說著,又把一盤牛肉推到了一清的面前。
“嗯嗯……”一清嘴里已經沒有余量來多說一個字。
“清兒,鹮兒生死未明,我們不能丟下她不管。剛才我們也去之前的林子看了,只找到你的軟鞭,還有包袱,可是我的劍,鹮兒,馬,還有恒明王、山姑都不見了。”風戌鶴皺著眉頭道:“鹮兒可能被恒明王抓走了。”
一清把嘴里的酒肉,吞了下去,道:“劍沒有了可以再買一把,可是鹮兒,那我們得找到恒明王,才能救得了她。”
“劍也要找回來,那不是普通的劍!我平時都舍不得用,這次是因為離開渭安,所以才隨身帶著的。”風戌鶴正色道。
“可是我看著挺普通的啊。”
“那是一個故人送給我的,她是我的恩人,我不能丟。”
“哦。”一清應了一聲,心里卻暗暗揣度這個故人的身份。
“我們前日在林中與山姑、恒明王交手,不僅沒有占到半點便宜,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的命也折在那里了。如果我們貿然去尋恒明王,假使山姑也在,那我們不僅救不了鹮兒,我們自己也會再陷入危險中。那山姑恨我入骨,再次見面只怕……”風戌鶴眉頭緊皺,暫時想不出萬全之策。
“師父,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么他們稱你為妖界尊主,還說恒明王冒充你,自稱萬妖之王,那山姑又為什么恨你。”一清喝了一口酒,順了順嗓子。
“這說來就話長了。三千年以前,我確實是妖,也確實是妖界尊主,名副其實的妖界之主。我本是女陰靈蛇的后人,女陰靈蛇一族一直統治著妖界,到了我這一輩,我承接了妖界尊主一位。那時候的歸無城與現在不一樣,生機盎然,一片祥和,大多數的妖也都生活在歸無城,當然也有喜歡和人族打交道的妖,散落在各地人族的地盤。上古時期,三界剛有妖與人的時候,妖與人的生活差距并不大,靠的不是蠻荒農耕,就是漁獵,得以生存下去罷了,但因為妖生性自由,生活散漫,且妖族并不愿意學習新的東西,而人族智慧博學,且律法齊全,各界分工明確,生活極得章法,多年后,妖界與人族的生活,差距就越來越大了。人族富麗繁華,而妖族仍舊過著茹毛飲血的蠻荒日子。我是妖界之主,我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由于女陰靈蛇一族本就是半神半妖,與天界也常有往來,所以后來我請求天帝牽線,與當時人間的幾位國君達成了約定,讓妖與人族混居,讓妖族遠離了蠻荒的生活。”
“原來如此,怪不得師父你這么痛恨驅妖令,原來人族妖族混居一事,本就是你促成的。”
風戌鶴點了點頭。
“那為什么師父,你后來成了天界的渪西仙君?”一清繼續問道。
“妖族與人族混居后,雖然人族提出了一些條件,比如妖族不能任官職,不可與人族通婚等,但總歸說來,妖族的生活得到了極大的改善。我也就放了心,既然妖族都散了,自然我這個妖界尊主也只是個虛名罷了,所以……所以我便到了天界,做了渪西仙君。我說過,女陰靈蛇一族本就是半神半妖,所以在天界,也不算異類。”
“師父,你說過天界清冷,規矩又多,我若是你,我便就留在人間,活得逍遙自在,才不要受那些規矩的束縛。”
“是啊,我也想就留在人間,活他個逍遙自在,可是,我有一位恩人在天界,我若想日日見到她,那我就只能去天界。”風戌鶴說著此話,眼睛只盯著一清。
“恩人?”一清喃喃道,“有恩報恩便罷了,又何必要天天看著。”
風戌鶴握住了一清的手,柔聲道:“我想要天天見著她,就算她一點都不記得我了,我也心甘情愿。”
“哦。”一清嘟囔。
“清兒,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的那位恩人是誰?”
“能是誰,就是送你劍的那位唄。”一清癟嘴道,原來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對師父來說無比重要的人,重要到能讓他放棄在人間的自由。
“是。那你不想知道她是誰嗎?”風戌鶴又問,臉上帶著笑。
“不想知道!你快告訴我,為什么那個山姑這么恨你吧!”一清心里發酸,一滿杯酒又下了肚。
風戌鶴收斂了笑容,不敢再逗一清。他繼續說道:“山姑她是一只妖,但是她卻不是普通的妖,她是聚集了天下女子的怨氣和恨意而生的,所以她的身體是虛幻的。”
“天下女子這么多怨氣和恨意,那男子就沒有怨氣和恨意嗎!”一清不由得怒從心生。
“唔……”風戌鶴戰戰兢兢,小心陪笑道,“男子不是沒有怨氣和恨意,只是現如今,除了南召國外,女子的地位都是不如男子的,有官職的女子寥寥無幾,多少能人,因為女子之身,想法與訴求總被壓制,自然怨氣和恨意比較多。所以……”
“嗯。然后呢……”
似乎這個解釋比較容易被接受,一清的怒氣消了許多,風戌鶴繼續說道:“所以她的妖力是不斷變化的,見到她之前,我也不能判斷是否能敵得過她,但是去歸無城的路上,又必須通過她所盤踞的地方。”
“你殺了她姐妹?為何要如此?是她做了什么惡么?”
風戌鶴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殺她妹妹,其實怨娘就是她自己。她生于怨氣與恨意之間,易怒且好殺戮,不少她所認為的負心漢,都被她給殺了,她殺戮過重,我身為妖界尊主,自然不能縱容她,所以用了化妖散,但我卻并未損毀她的元神,她本無形,妖身是可重塑的,只不過重塑后怨氣就弱了很多。若是等天界出手,她怕是元神都保不住了。”
“原來如此。”一清語氣緩和了很多,“那師父你看似是殺了她一次,實則是救了她一命,她卻不知道。”
“是。只是她那樣的性子,我與她也解釋不通。卻沒有想到此事卻被恒明王這小人所利用了。”
“原來恒明王是想自己做萬妖之王,怪道總處處與我們為難,若驅妖令取消,眾妖又返回人族中生活,他便沒處去做他的萬妖之王的春秋大夢了。”一清忿忿道,“怪不得鹮兒說他冒充師父你。”
“這恒明王究竟是誰呢?”風戌鶴皺緊了眉頭,“鹮兒認得他,他也認得我,可我對他卻全然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