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師父，你認得禺知晏？”

“清兒，你也認得。”風戌鶴認真道。

“我也認得？”一清不解。

“是的。禺知晏就是晏橋姑姑。”

“晏橋姑姑？怎么會……”一清啞然，眼淚奪眶而出，“師父，怎么會？”

風戌鶴解釋道：“當年，你到清渪居后。我到你們曾經住過的的房子里去過很多次，找到了一些記錄媚骨湯還有其他巫術的冊子，也看到了冊子的主人的名字，禺知晏。后來，對晏橋姑姑的事情，我也托管家去打打聽了，原來她是泗康人，據說當年是私奔到黎霧山的，只是與他私奔的男子因病去世了，她因傷心過度，腹中的孩子也沒能保住。后來天盛堂收留了她，因為她精通藥理，所以就一直在后山管理藥田。她個性孤僻，與天盛堂的其他人來往很少，所以后來你們的日子也清苦些……”

“姑姑既然跟著禺知蟾這么多年，那巫術也應該不弱，那為何……”一清疑惑道。

“我也不知，不過我看那些巫術的研習方式，十分殘忍，姑姑收養你和一淵，想必十分良善，或許并沒有好好研習也不一定。”風戌鶴猜測道，“姑姑的名字與禺知蟬十分相似，我猜想二人應該有些關系，只是沒有想到，姑姑竟然是禺知蟬親手養大的。禺知蟬臨死前，若知道你便是禺知晏親手養大的孩子，不知道又作何感想。”

一清陷入了沉默，照此看來，自己最厭惡的禺知蟬，竟然是對姑姑有養育之恩的人，她對禺知蟬的厭惡似乎淡化了許多，甚至有些后悔，沒有將她的尸身帶走安葬。想必把她的尸身留在康家，不會有好結果的。但她作的惡事太多，也只配有這樣的結果。

一清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清兒，謝謝你。”風戌鶴說道。

“謝我……什么？”一清疑道。

“謝謝你相信我，謝謝你沒有丟下我。”

一清不由得臉一紅，道：“我又沒有做什么。”

小威剛喝了一口水在嘴里，又一嘴噴在了地上。

風戌鶴問：“怎么了？”

小威笑道：“這水估計是蜂蜜放多了，太甜了，我可受不了這么甜，齁得慌。”說完，指了指河邊：“我去那里打重新打點水去。齁你們合適，齁我不合適。”

一清的臉更紅了，只抱著自己膝蓋，臉別到一邊去。

風戌鶴看著小威的背影，笑道：“這小子，還真識趣。”

“識趣什么，不過是貧嘴罷了！”

“清兒害羞啦？咦，當初是誰趁我沒有記憶，非要脫我衣服給我上藥的？又是誰半夜怕冷，偷偷摸摸跑我被子里來的？那時候怎么不害羞？”風戌鶴笑道，歪著頭去尋一清掩住的紅臉。

一清猛地抬起頭，盯著風戌鶴道：“原來你都知道！那你為什么還裝睡？你干嘛裝，難道你沒有記憶的時候，也愛上我了？所以裝作不知道，不好意思拆穿！”

風戌鶴看著她的眼睛，溫柔地說道：“是的，在我沒有記憶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我不管變成什么樣子，不管記不記得你，只要看到你，我都會愛上你。”

一清愣住了，她本想反問風戌鶴一句，卻沒想到順勢給了他一個說肉麻話的機會。一清突然不知所措起來，手扯著袖子，只轉過身去，不知應當如何。

風戌鶴從身后摟住了她，輕聲笑問道：“怎么了？我的夫人。”

“哎呀呀呀，我的眼睛！”小威的聲音響起。

風戌鶴趕緊住了手，沒好氣地說道：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小威道：“那河里水臟，我就回來了。公子、清兒姐姐你們沒有想到我回來這么早，我也沒有想到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眼睛被刺了一下，心也被刺了一下哦……孤孤單單沒人疼的小威啊……”

一清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直奔上馬。

鶴、威二人緊趕跟上。

三人沿著小河往上游走去，走了數里，河水仍舊渾濁不堪。

“真是奇怪。”小威道，“這里也不過離招武城幾十里罷了，應該算郁成縣境了，從未聽說過有這么一條濁水河。這上游到底有什么東西。”

風戌鶴沒好氣地說：“你這么好奇，那你去看看。”

小威陪笑道：“我哪里敢啊，不跟你們在一起，我命都沒有，哪里敢……”

一清道：“我們趕路要緊，沒必要這里盤桓。任他什么原因，我們不必管他。”

風戌鶴與小威都認為極是，三人又朝上游走了數里，看到一座小橋，便要過橋去，一清騎馬先行通過，風戌鶴跟在中間，小威在最后。風戌鶴的馬剛踏上地面，就聽見后面轟地一聲，二人忙回頭看，只見這小橋的主梁已然轟塌，小威還在橋中間，馬受了驚，正騰空著兩只前蹄嘶鳴，小威也正死死地抓住馬背上的鬃毛，以防被甩下馬去。

一清手腕伸出一根藤條，纏住小威和馬，騰空拖到了地面，此刻，轟隆隆一聲，橋徹底斷了，斷木掉在河里，騰起了大量的河沙，原本的河水變得更加渾濁了。

“這橋難道是腐朽了嗎？為何會倒塌？”小威喘著氣，看著河里，心有余悸。這河雖然不深，但若真掉下去，也難免不被斷木砸傷，怕也是兇多吉少。

“只怕不是。”風戌鶴道，說完便躍到了河面的斷木上，查看了斷面，“果然是有人做手腳。怪不得這河水這么渾濁，只怕再往上走，橋都斷在了河里。”

“為什么會這樣，難道是沖著我們來的嗎？”一清奇道。

“只怕不是，對付我們何須如此大費周章，若是把這條河上的所有的橋都做了手腳，只怕不是一項小工程。或許……”風戌鶴低頭思忖道。

“難道是兵士所為？”一清問道。

風戌鶴點了點頭：“極有可能，郁成縣本身就時常被妖兵騷擾，這條河橫貫郁成，若有一方通過切斷橋梁的方式來阻斷兵士前進，也是可能的。或許，是要擋住他們運送什么重物？畢竟，這河面不寬，很難擋住人。游過去也并不難。”

“這事關戰事……”一清嘆了口氣，看著風戌鶴。

風戌鶴沉默了一會兒，道，“這件事，我們也管不了，我們還是早日趕回渭安吧。”

一清點了點頭，她明白師父心里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