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齊放下酒壇，又將她手里的酒壇拿開，將她抱上床，仔細脫去鞋，蓋上被子。坐在床邊看她醉意滿滿的臉，嘀咕了聲：“你我同為可憐人，誰也不必為難誰。”

之后自己又抱了床被子睡到座幾上，這一夜，安然無恙。

翌日，太陽高升，新房新床上恣意睡眼惺忪地揉揉眼，坐起身來，一副恍惚模樣，腦門頂著“我是誰？我在哪？”的字樣。瞅了一眼房間，紅色，滿眼的紅色，好困，接著睡會，倒頭就要睡。

“真不像話，第一天就一覺睡到大天亮，讓長輩們等著成何體統？”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恣意只以為是幻聽并不在意。

“寧恣意！”好熟悉的名字，是喊我嗎？聲音很好聽哦，還是男的。睡夢中的她竟然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笑容。

“喂，寧恣意你該不會在做春夢吧，笑的這么蕩漾。”那男的一臉嫌棄模樣。

這個聲音怎么耳熟，是……闌齊！

恣意猛地坐起身，頭很暈，差點沒穩住倒下去，起身太猛，導致腦供血不足。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睡得床和自己的衣服，看到衣著整齊，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臉看著坐在桌邊飲茶的某男，“幾點了？”

“巳時。”

“巳時了！”恣意震驚地重復了一遍，又看了看窗外，太陽升的老高老高。天吶，今天可是要拜見長輩的，這么晚了還怎么拜見，得，等著被大家數落吧。

三下五除二，整理好儀容，看到梳妝鏡前有洗漱水，不管三七二十一洗了再說。又給自己扎了個“淑女頭”，隨意插了根玉釵就準備出門。剛邁出一只腳又退了回去，“那個，廚房在哪？”恣意試探著問道。

闌齊先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而后拎起桌上的食盒，拉著她就出了門。“等你做好，都該吃午飯了。”

恣意被他拉著，雖是隔著衣服，卻感覺無比別扭。跟在他背后抬頭看了看他，這個人好像還不錯。昨晚喝醉了不知道輸贏如何，但是這個人卻把床讓給了自己，現在又幫自己掩飾睡晚的事實。嘴角微微揚起，心里涌起一陣幸福。

“我告訴你，待會見到奶奶你可別亂說話，否則有你好看。”闌齊突然轉身食指點啊點的，警告著她。

恣意一把打掉他的手，“好好說話，別亂指。否則……”后面的語言用一記狡黠的眼神代替了。

“少爺，少夫人，你們在這呢，老夫人醒來了，要見新婦呢。”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盈盈敘述著。

“知道了，這就去。”闌齊回了句，拉著恣意繼續往前走。

恣意也不與他拌嘴，跟著他的腳步走著，只是，闌齊腿長走的自然快，她腿短，跟在后面確實有些受累。不過腳程快點也能跟得上。

他們穿過回廊，又經過荷塘，過了拱橋，之后又穿過弄堂，走過一個園子，進了一個又一個圓形門、方形門、菱形門，終于在一個叫“歸來堂”的院子里放慢了速度，想來這就是闌家老祖宗的住處了。離得夠遠，恣意大致算了下，從她的房間走到這里花了一刻鐘左右。

恣意跟在闌齊身后進了屋子，屋內彌漫著中藥味，密不透風，剛進去就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恣意忍著不適感一步一步往里深入。

那婦人自恣意身影出現時便大大方方地打量著，看清來人容貌時著實窒息了好一會，來人一身黃綢衣裙，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小白菊，未施脂粉，清麗脫俗，眉眼間清淡無欲無求，一派高貴作風。看來，傳聞有誤，當下眉開眼笑道，“這就是恣意吧，生的極好。到我身邊來。”老夫人朝她招招手。

恣意沒想到會是這樣，已經做好被數落的準備了，不是說老夫人聽到自己要嫁給闌齊氣火攻心一下子暈了過去，怎么現在見到自己這么開心，該不會有什么陷井吧？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過去，行了一禮，“恣意請奶奶安。”

“從此咱們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氣。”大大方方給了一個紅包。

恣意接過紅包，有點不知所措。

“新婚燕爾，多睡會也是難免，只是身子重要，年輕人還是要節制些。”老夫人看著自家孫子突然說出了這么句話。

闌齊剛喝一口水，給嗆到了，“咳咳咳……”

“奶奶，恣意早就起了，大清早就去廚房給您熬了藥，您看看，可還合口。”用眼神示意恣意將藥端過去。

接收到信號，恣意快速走過去，接過闌齊手里的藥碗，又小心翼翼地喂給老夫人，“奶奶，您嘗嘗。”

老夫人眉開眼笑地說：“你這孩子，說話都不好好說，藥哪還有合不合口的。不都是一個苦味。”

“良藥苦口。”恣意接了話。

兩人都看著她，恣意笑笑不說話了，暗自深吸了口氣。

“行了，你們該干嘛干嘛去，不用陪著我這老太婆了。”老夫人剛喝完藥就想歇下。

恣意幫她掖了掖被角，跟闌齊離開了。

出了門，恣意才開口，“方才我看奶奶房間門窗都深鎖，空氣沉悶，二氧化碳濃度高，氧氣密度低，更不利于病情。是不是奶奶的病不宜吹風？”

“二氧化碳、氧氣是什么？”闌齊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詞，頗感新奇。

恣意剛想說，你是白癡嘛，這點常識都不知道，腦袋一轉，不對，這是古代，當下糊弄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奶奶的病是不是不宜吹風，不然最好還是開開門窗，透透風，你看天氣這么熱，別病上加病了。”

闌齊沒注意到這點，一直以來家里只要有人生病，門窗一直都是鎖著的，聽恣意這么一說，好像有點道理，“那你剛才怎么不說？”

“我這不是不確定奶奶的病情嘛，你趕緊派人去說一聲。”恣意忽略他的語氣，覺得奶奶的病情更加重要。

闌齊一招手，跟在后面的心蓉立馬上前，闌齊吩咐了幾句，她便折回了歸來堂。

方才一路跟著闌齊，著急忙慌地趕路都沒仔細看風景。這會慢悠悠地走著才發現風景這邊獨好。闌家庭院是典型的江南園林式風格，園中園，處處是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