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天際漸漸綻放出一抹淡淡的藍紫色,仿佛是夜色與晨曦的溫柔交響。朦朧的曙光中,第一縷陽光羞澀地探出頭來,金色的光線穿透薄霧,為沉睡的世界披上一層夢幻輕紗。
山間冷風拂過面龐,虞纓姵打了個哆嗦,清醒過來。睡眼惺忪的看向身側的人。
青年面容冷峻,因閉著眼,臉部線條略顯柔和。長睫垂落,給眼眸覆了一層陰影,薄唇微抿,鼻梁挺立。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自然垂落,偶爾幾縷發絲隨風輕揚,給這晨光添了幾分冷艷。
虞纓姵正看的出神,眼前緊閉的眸子驟然睜開,眸底如暗黑深淵,仿佛有什么情緒在涌動,但很快便歸于平靜。
“你在做什么?”沈卿玦蹙眉看向眼前人。
“你臉上有蟲子,幫你趕走。”虞纓姵心虛的別開頭看向遠處的山峰。
金色陽光穿透薄霧,為山峰鍍上一層光輝,使其在寧靜中更顯莊嚴神秘。
“先上山吧。”沈卿玦沒揭穿她蹩腳的謊言。獨自向山林中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的走在山林中,山中靜謐無聲,連聲鳥叫都沒有,安靜的有些詭異。
虞纓姵暗暗拉緊自己的衣襟,加快了跟著沈卿玦的腳步。
距離她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十日,她也漸漸適應這副身軀。許是因為昨天學著沈卿玦運功的緣故,她今早起來神清氣爽,體內似有一股力量緩緩流淌著,就連步伐都輕巧不少。虞纓姵暗自感嘆“原來這就是修仙人的身體,可自己真能駕馭嗎......”
沈卿玦察覺到她腳步停頓,回頭詢問“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在想這周圍怎么連只蟲子都沒有,泠疏竹怎么會生長在這種死寂之地?”
沈卿玦愣了一下,還未回答,一個稚嫩的童聲從他們身后響起。
“這山應是一位皇帝的陵墓,有書上記載這位皇帝是武將出身,自幼隨家中兄長征戰沙場,立下赫赫戰功。但當時即位的皇帝年紀尚幼尚無子嗣,也無兄弟,便遭人設計,暴斃而亡。于是這位將軍便在一眾將士的簇擁中登上了皇位,成為這國家的新主。”
虞纓姵疑惑回頭,只見有一個人從樹后走出來。來人是個粉雕玉琢,眉清目秀的小童,看著大約八九歲的模樣,生的玉雪可愛。一身淺綠色紗袍,袍角處繡著青竹,青翠挺拔。頭發被同色發帶束起,正笑瞇瞇的向她們走來。
“這是誰家的小孩?長的真好看。”虞纓姵走到小孩前忍不住用手揉了一下小孩白嘟嘟的小臉蛋兒。
那小孩默默拂開了虞纓姵那蠢蠢欲動的手,后退一步向他們拱手行禮“在下李云,奉師命與師兄來此尋靈藥,只是這里地勢復雜,又山霧彌漫,我不幸與師兄走失,方才聽到二位說話聲才尋到此處。”
虞纓姵看著他一副小大人的做派來了興致“哎,小云朵你是哪個門派的?長得這么可愛你師父還真忍心讓你來這么危險的地方。”
“我師父只是一個沒什么名氣的散修,十幾年前游歷時救了我師兄弟二人,教我們修煉,此次上山是為了尋一株名叫薜荔的靈草治療我師父的心疾”李云說這話時似有些不安,怯怯的盯著腳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被長睫遮住,不知眼眸中情緒。
虞纓姵向來對這種看起來就軟乎乎的糯米團子沒有什么抵抗力,隨即蹲下身雙手捧住糯米團子的臉,溫聲道:“我叫虞纓姵,你可以叫我虞虞姐姐,方才聽你說那老皇帝的事,想來你應該見識不淺,不如你跟著我們一起走等找到靈草,我再幫你尋你師兄。”
“不行。”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沈卿玦突然開口,“這小童身世尚不知真假,他要尋的靈草也絕非那么簡單,虞纓姵,不要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青年的聲音覆上幾分寒意。
聽了這話小孩兒剛揚起的臉又迅速垮了下去,虞纓姵見狀不免心疼,摸著小孩兒的頭反駁道:“我當然沒忘,只是留這孩子獨自在這里我不放心,不如到洞口時把他留在外面,施一個法陣保護他,如果出了事,后果我自己承擔。”
“哼。”沈卿玦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徑自向深處走去。
虞纓姵拉起小孩兒的手跟了上去。
越往上面走空氣越稀薄,沈卿玦在一處死氣沉沉的石壁前停了下來。
這石壁整體呈黑灰色,表面粗糙不堪,有深深淺淺的凹坑四處分布。沈卿玦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落在一凹坑上,有瑩白光暈從指尖流出,頃刻間白光猶一白蛇敏捷的爬過石壁,所過之處皆留下光痕,這些光痕彼此交錯漸漸繪出一只通體雪白的獅子。
這獅子身披麟甲,體態威武,毛色似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睥睨著石壁下的人,不怒自威。頸項四周環繞著一圈濃密的鬃毛,如烈火般燃燒,一只角立于頭頂,直至云霄,盡顯其王者之風。
虞纓姵驚嘆:“竟然是狻猊!”隨即就覺一股強勁的風力襲來,她下意識抓住身旁的李云,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她漸漸失去了失去知覺。
虞纓姵是在一陣陣敲擊的木魚聲和幾個僧人不斷念經的聲音中醒來的。甫一睜眼便看到沈卿玦站在她身邊,垂眸沒什么表情的看著她,虞纓姵被他這眼神盯得有些發毛,急忙站起身,撫了撫凌亂的頭發。不經意的問道:“你有沒有聽到敲木魚的聲音啊?”
“是我給你施的清醒咒。”沈卿玦淡淡的答道。
“清醒咒?沈卿玦你好歹是大宗門出來的弟子,怎么老愛研究這些稀奇古怪的術法,不過還挺有趣的,哪天得空可不可以教教我?誒!你別走那么快,等等我。”
“沒空,聒噪。”沈卿玦拒絕得有些絕情。
虞纓姵一噎,干脆不管沈卿玦,打量起周身的環境來。
此刻,她們正身處一個石洞中,石壁上結滿冰霜一排排參差不齊,鋒利異常的冰錐掛在其上,偶有水滴順著錐尖滑落,與石壁交融,“滴答,滴答”聲不斷回蕩。這應該就是瑯琊洞了。
可令虞纓姵感到奇怪的是,這里冰霜滿地卻溫暖異常,常年封閉卻自然通風。
虞纓姵小聲嘀咕道:“李云不是說這里是位將軍的陵墓嗎?不對!李云呢?”虞纓姵才發覺,從睜眼開始這間石室中就只有她和沈卿玦二人,李云早就不知所蹤了。
虞纓姵秀氣的臉上染上幾抹焦急“沈卿玦,你有沒有看到李云?他一個小孩能跑到哪里去?”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我來時這里只有你一人。”沈卿玦劍眉微蹙,襯得那張臉更顯冷峻。
“遭了,這小孩可別被什么妖怪吃了,去里面找找!”語畢,虞纓姵疾步走向這石洞深處。
“一起。”沈卿玦長腿一邁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