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飽了嗎？”
予白鸞這才意思到自己抱著這女尸吸食太久，皮膚已經形同枯木。她放下女尸，拖著她雙手走向燃燒的樹。
沿路死尸紛紛往兩邊跳動避讓。
領頭的死了，那么形如活人同為死尸的予白鸞毫無疑問獲得了她們的臣服。
可惜，事發突然不湊巧。
予白鸞摸不清渡玄鶴的心性，倘若他不在場。她還真有可能把這些死尸占為己有，自立為王。
“燒了吧。”予白鸞道，“免得出現差錯。”
這地方這么邪門，萬一這女尸得到什么機緣死而復生，她們都別想好過。
渡玄鶴瞇眼仔細瞧她，手指在劍刃上摩挲。
輕輕“嗯”了聲，聽不出什么情緒。
見女尸全身燃火，燒成焦炭。予白鸞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轉身走到他身邊。
可能是原身營養不良，經常沒飯吃還挨打挨凍。她比渡玄鶴矮出一個頭不止，看他還需要抬起頭。
予白鸞:“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渡玄鶴雙指劃過劍刃，火光隨著風在上面浮動跳躍。
“你想闖進去試試嗎？”
“闖進去？”予白鸞猶豫不決，“現在，就我們兩個。你的傷不嚴重嗎大佬？”
渡玄鶴笑道:“你包扎得很好，我不覺得痛。”
予白鸞:“……那你脖子……”
予白鸞說著心虛不敢對上他的眼神。她藏了個小心思，其實她從頭到尾意識都是清醒的，也就是說根本不需要真咬下去。
她咬下去吸血，只是想知道吸食修仙者的血對自己有沒有什么好處。
事實證明，她成功了一半。
吸到了，但并沒有什么用。
渡玄鶴聞言摸向脖頸，微微皺眉，琥珀色的眼眸暗含憂郁看他，手指摩挲著那兩個小孔，語氣帶著股委屈，“你不說我都忘了，現在感覺有點疼。”
現在感覺有點疼？
予白鸞覺得好笑，這是藏了什么心思？
她眨眼逗他，“那，那我替你吹一吹？”
她本推測渡玄鶴不會讓她真的作如此親密的事，口頭上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心靈穩定他情緒。不曾想渡玄鶴垂眸向她靠近，身子前傾。
予白鸞傻眼，他就這么同意了？！
還這么主動？！這攻略對象這么好攻略？
話是她說的，她不好推辭。點起腳尖，手指輕輕碰觸。感受到對方急促的呼吸她不敢再亂動。
予白鸞:“你還好嗎，渡清歡？”
她叫他名字本意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人，她是尸，人尸不應該過多接觸。
得到的卻是對方疑惑的“嗯？”
好吧，她失策了。
予白鸞雙手緊握，盡量溫和的向那兩個小孔吹氣。
剛要后退，猝不及防被渡玄鶴死死抱住。身上被對方不由分說迅速披上一件玄色斗篷，戴上風帽。寬大的帽子把她的臉幾近遮掩完。
予白鸞抬手要掀，被對方眼疾手快擒住手腕。力氣很大，疼的她微微蹙眉。
她抬眼，只看到對方的下半張臉。緊抿向下的嘴角，透露著他的不滿。
不等她再細看，她被對方再次擁入懷中。饒是隔著衣服，肌膚相貼也讓她感到無措不安。
不要試圖去考驗一個男人的野性。
她盡量避免觸碰他，乖巧不動。
“大師兄！你怎么在這里？”聽這聲音，應是一個小姑娘。
予白鸞悄悄掀起風帽，透過縫隙往外瞧。卻見原先站立的死尸皆被砍去頭顱，心下大驚。
難怪，難怪。
想不到這渡玄鶴人比想象中的要友善許多。
“你沒事吧，大師兄。”說這話的，是個男生。聽聲音語氣，此人應頗為沉穩。
渡玄鶴淺笑道:“你覺得我像是沒事人嗎？”
他說著抬了抬包扎好的手臂，御劍飛下來的幾人無一不大驚。
綠衣小姑娘俯視下方，“想不到這下面藏著這么多死尸。大師兄，你懷里這是——誰？”
下來的幾人處理完這些死尸，都注意到渡玄鶴懷里抱著個人。看身形八九不離十是個女子，只是礙于身份情面不好過問。
可宋曉婉不怕，她乃萬劍宗宗主的女兒，跟渡玄鶴又是一同修煉長大。性格直爽，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出來了。
她的話也給了一旁好奇不好多問的趙笙一個機會，他借此問道:“這里如此兇險，姑娘居然能活著下來想必身手不凡，不知可否讓我們一睹芳容交個朋友。”
予白鸞無語:交什么朋友？分明就是想看看我是人是尸。
不過，她有什么好怕的呢？她又不是沒見過自己的樣子，除了皮膚慘白無血色，受傷不流血外，她其它幾乎與活人無差。
她要轉身，卻被渡玄鶴制止。
渡玄鶴:“一位救命恩人。長相丑陋嚇人沒什么好見的。”
予白鸞:“……”
這是為她好還是借機會損她。
宋曉婉好奇，不顧趙笙勸阻跳到地面，握劍朝她們兩個靠近。
“大師兄即便你相貌出眾，也不能隨意在這么多人面前詆毀一位女子相貌。”
渡玄鶴拔劍直指她咽喉，“所以你想干什么？”
趙笙:“大師兄，你不要忘了宋師妹也曾救過你。”
宋曉婉:“趙師兄，你不必擔心。大師兄不會把我怎么樣。”
她說完看向渡玄鶴，“我知曉大師兄不喜與他們分享自己的東西。但這姑娘是人，為何不能讓我們看看？倘若她真是活人，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趙笙道:“大師兄，你不要做出什么違背宗門的傻事。宋師妹也是為你好。”
予白鸞聽不下去，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摸自己臉，完好無損。怎么就見不得人了？
她大著膽子摘下風帽，目視宋曉婉道:“不知姑娘你們可還滿意？”
“你……”宋曉婉抱拳道，“姑娘勇敢，我佩服。還請姑娘不要生氣。”
予白鸞哼哼幾聲，抬頭看渡玄鶴。瞧他移開視線想笑又強壓嘴角，感到奇怪。
再看其余幾人神色，也好不到哪去。
她皺眉戳渡玄鶴，“我怎么了？很好笑？”
渡玄鶴搖頭，遞給她一塊帕子，“沒有。”
“沒有你們笑什么？”
宋曉婉道:“姑娘先隨我們上去吧，我們同門有會醫術的，可以讓她們先給你治治臉上的尸毒。”
“臉上的尸毒？”予白鸞捂臉，迅速戴上風帽，把自己的臉藏在帽子里。
“我什么時候中的毒？我怎么不知道？”
渡玄鶴御劍帶她，她在前輕輕拉渡玄鶴的衣袖，“別躲大佬，我是不是很丑現在？什么時候開始的？”
“嗯，我想想。”渡玄鶴一副深思的樣子，“應該是你咬了女尸之后。”
予白鸞皺眉，“那你怎么一直不告訴，還讓我吹氣。你也不嫌丑到你眼。”
她氣急。
也是打不過，打得過的話她恨不得狠狠咬他幾口。
渡玄鶴笑道:“我不嫌棄。畢竟你也沒嫌棄我。”
他說著握了握她的手，感到安心。
如果能把她帶回去，不讓別人發現她的真實身份。那他是不是就能有個伴，不會再孤單了？
予白鸞:“？”
渡玄鶴你是有多自卑，她們是同一種情況嗎？就真的沒人說過你長得好看？
予白鸞不怎么相信。
作為一個女生，不能輕易對一個男生充滿同情，不然很可能最后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飛至半空，地下突然竄出幾道黑影，撲倒后面幾個修士。速度很快，那幾人還未發聲求救就被活生生咬斷喉嚨。
予白鸞敏銳感應到了，是另一種如同血脈的聯系。她感受到了同類的存在，很強烈，數量不少。
感受到她顫抖的手，渡玄鶴道:“你怎么了？”
“她們出來了。”予白鸞沖后面大喊，“有東西沖過來了，注意安全！”
身后幾人不解，下一刻身旁的同伴不知被什么東西咬住脖子連帶身體落下去。她們這才察覺不妙。
膽子小的人定力不穩御劍搖搖晃晃，還未被對方攻擊就自個腳滑落入地下。摔得四分五裂，慘狀刺激在場每個活著人的神經。
宋曉婉道:“那是什么？不是都被殺完了嗎？”
趙笙拉過宋曉婉急速飛向上方，“沒有，不出意外那只是群守門的。快！我們快走！去找掌門她們！”
宋曉婉:“守門的？你怎么斷定那是守門的，門在哪？”
予白鸞內心深處有股古老的聲音讓她下去，回到她應該回到的地方去。
她抓住渡玄鶴衣袖，雙目赤紅搖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渡玄鶴。”
渡玄鶴把她拉入懷里，輕輕拍打她的后背，“怎么了？沒事的，你不屬于那里。”
予白鸞抱住他的腰，側頭看向下方。已將近要飛到地面，下面的事物都已看不大清。可她就是有種直覺，下面的東西在盯著自己，死死盯著自己，恨不得把她開膛破肚。
予白鸞:“她們要我下去，可我不想下去。”
“那就不下去。”渡玄鶴道，“沒有人能阻擋你自己的想法，每個人都應為自己而活。”
“救命，救我！”
一個修士大喊，他身后的人都已被撲倒摔落，毫無疑問下一個將死之人就是他。
宋曉婉握劍打算幫忙，被趙笙攔下。
宋曉婉:“趙師兄，你這是——”
趙笙冷眼旁觀道:“你看著吧，人心險惡。”
前方的予白鸞看向下方，剛剛還驚恐喊著害怕的修士在別人幫他時，不講仁義把那人扔向身后黑影。
嘴里大喊著“吃他別吃我。”
眼前陷入黑暗，腦袋被人按回懷里。
渡玄鶴耳根緋紅道:“別看，別往那想。我還在呢。”
予白鸞:“謝謝。”
是發自內心的感謝，這不在任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