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林清的手被顧彥握進了手心,掌心的溫度穿透了涼爽的夏夜,悄然傳遞到她的心底。
林清的臉倏忽紅了,心跳也隨之加速,似乎所有的聲音都在這靜謐的夜晚中消失,只有那份悸動在耳旁回響。
顧彥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牽著她繼續往前走。“剛才說到,盡管亨特預見到了這些傷害,但無論如何始終無法逃開這場劫難,華爾街的最后一根稻草也隨之傾倒,崩潰的聲響傳遍每一個角落。形勢嚴峻,美聯儲和美國ZF不得不緊急介入,但是這次的任務不再是打擊亨特家族,而是挽救亨特家族,從而挽救搖搖欲墜的美國銀行界。美聯儲和美國主要商業銀行決定與亨特家族談判,以緩和市場的恐慌情緒。在談判過程中,華爾街股市表現穩定,白銀價格在跌到10.82美元一盎司之后也暫時止跌回穩,事態總算沒有進一步惡化。”
林清順著他的聲音,任由他牽著自己走進附近的公園,耳邊的風輕拂,帶來夏天特有的氣息。她輕聲說道:“無論是市場變動還是人心動蕩,商業界的斗爭總是如此艱苦。”
“艱苦嗎?”顧彥回應道,語氣中似有一絲譏諷,“尼爾森?亨特接下來的表現完全可以用‘恬不知恥’來形容。他和弟弟威廉?亨特飛到了華盛頓,會晤了美國財政部的高官,請求財政部和美聯儲牽頭,為亨特家族提供巨額長期貸款。尼爾森?亨特甚至暗示,如果不出面挽救他們家族,那么亨特家族將拋售手中剩余的6300萬盎司白銀,徹底摧毀市場信心,把各大銀行一起拉下水。”
林清微微皺眉。顧彥接著說道:“美國參議院和眾議院都對白銀危機展開了調查,尼爾森?亨特對議員們表示,亨特家族只是做了一筆錯誤的投資,受到政府的過度干預,所以亨特家族其實是白銀危機最大的受害者。這番顛倒黑白的證詞,居然獲得了許多議員的同情。”
“看不懂有錢人們的邏輯。”林清搖了搖頭,感到一陣無力。
“最后,美聯儲的保羅?沃爾克決定與亨特家族妥協。他說服美國各大銀行組成集團,向亨特家族提供價值11億美元的長期貸款。作為代價,亨特家族拱手讓出了許多油田和煉油廠的股權,并且把他們最成功的企業——普拉斯德石油公司抵押給銀行集團。沃爾克還允許亨特家族在財務狀況好轉后贖回普拉斯德石油公司,但警告他們在此之前不得再進行任何期貨投機活動。”
林清心中感到震驚,顧彥繼續說道“妥協剛剛達成,尼爾森?亨特的一名高級雇員又向國會舉報亨特家族有‘更大的陰謀’,包括游說伊朗國王購買白銀,控制全球白銀供給等。尼爾森?亨特大發雷霆,聲稱這名雇員說的全是假的。不過,由于證據不足,國會和美國司法部最后沒有對亨特家族采取任何法律措施。轟轟烈烈的白銀危機就此宣告結束了。”
“亨特家族實際上已經崩潰,只是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獲得了美國政府的幫助,延緩了自己的瓦解。亨特家族手中剩余的幾千萬盎司白銀大幅度貶值,財政狀況更加惡劣。尼爾森-亨特和弟弟威廉-亨特被迫于1987年申請破產保護,并且賣掉了他的所有賽馬。作為石油巨頭和賽馬王子的尼爾森-亨特從新聞中消失了,變成了一個破產的前富豪。他帶著10億美元來到華爾街和芝加哥,最后變得一文不名。亨特家族抵押和出售的大部分石油產業都沒有贖回,所以這個家族的大部分影響力都喪失了。當然,亨特石油公司本部和酒店事業、橄欖球事業仍然保存了下來,由亨特家族的其他成員掌管。現在,這個家族已經不再是商業界舉足輕重的角色了。”
“太精彩了。不知道現在還會不會有類似的事件呢?”林清仰頭問道。
“隨著金融市場不斷發展完善,莊家的手段也在不斷發展進化。這類需要雄厚資金坐莊的實物交易的期貨操縱已經越來越少了。尤其當程序化交易在全球市場興起之后,依托于計算機技術的違法違規行為,也開始悄然滋生。關鍵在于引發市場價格的劇烈波動,從而擴大獲利空間。”
“那是什么?”
“高頻交易,集小錢成大錢。”顧彥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感覺這又是一個很大的話題。”
“是的。”顧彥的余光觀察周遭的環境,目光漸漸變得犀利。突然,他攥緊了林清的手,臉色微變。
“怎么了?”
“有人跟蹤我們。”顧彥神色警惕。
“……跟蹤?”聽了顧彥的話,林清立刻緊張起來。“你確定嗎?會不會是路人?”
“不是,我確定。”顧彥的語氣堅定,毫不含糊。
林清想要轉身查看,但顧彥低聲阻止了她,“朝前走,別回頭。”
身后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開始急速奔跑。
在她的耳邊,隱約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她心中一慌,身體不由自主地靠近了顧彥,“……我們怎么辦?”林清驚恐地問道。
“看那里,前面的鐵門后面那條石子路。穿過去右拐就是公園側門。走到鐵門旁邊的時候,我攔住他們,你就跑。”顧彥鎮定示意道。
“那你呢?”
“我不是普通人。”
顧彥在鐵門口擋住了去路,林清在他身后,看到三四個男人的身影步步逼近,心中的驚恐愈演愈烈。她本能地想要拉住顧彥,卻只看到他與為首的光頭男對峙,嘴角掛著一抹冷笑,眼神中透著威脅。
“顧總,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見面吧。”光頭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挑釁意味十足。
“是啊,不過待會,我就會把你送到該去的地方。”顧彥神情如冰,毫不畏懼。
“顧先生,你別不識好歹。有些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光頭男意味深長地盯著顧彥身后的林清,臉上閃過一絲陰險,“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自己身后的人考慮吧?”
“就憑你?”顧彥話音一落,率先出手,一拳打在光頭男臉上,干脆利落。
“林清,你先走!你留在這里會讓我分心。我一會就來找你。”他的聲音仿佛一把利劍劃破黑夜。
林清聽罷,立刻沿石子路飛奔起來,耳邊傳來激烈的打斗聲和慘叫聲,她加快腳步,心中忍不住想,自己怎么這么蠢,為什么沒有聽顧彥的話,早點離開。
跑到街上后,林清快速撥打了報警電話,將發生的一切告知警方,并請求附近巡邏的警視廳人員趕到。
不久后,警方迅速到達,與林清一同返回公園。此刻,圍聚的人早已作鳥獸散,地上躺著被打倒的兩個人,
“你怎么樣了?”警察詢問道,關注著顧彥的狀態。
顧彥倚在公園座椅旁,月光映照下,他的臉上和身上沾了鮮血,仿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鬼童丸。
“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林清著急的喊道,心中滿是擔憂。
“小傷,不用麻煩。”顧彥中氣十足,“你沒事吧?過來,讓我看看。”
林清一路擔驚受怕,強忍的淚水因他的一番話而奪眶而出。
“別哭,沒事,這都是別人的血,我沒受傷。”顧彥伸手撫上了她的臉。
她用力搖頭,“不行,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我真的沒事,只是有點累,我想回家休息。”顧彥嘆了一口氣,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好,我送你回家。”林清緊緊抓住他的手,和警察一同送顧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