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麒麟橫沖直撞頂開攔路的數(shù)位天兵天將,噴火嘶吼著沖向天君,烏川霆音立即捏出法訣與之對抗!
剎那間,云天一片幻彩,轟鳴不斷,座上已不見天君身影。只見一條橫貫九天的白龍突然出現(xiàn),周身鱗片寒光乍現(xiàn),雙眼炯炯如火煉,四爪騰云,目露兇光。
“放肆!”
話音剛落,狂風(fēng)突起,但迎面而來的紅霧絲毫不減,反蔓延更甚,像是在向白龍宣戰(zhàn)一般。
混亂場面中,大大小小的神仙都召喚出護(hù)身法術(shù),勉強(qiáng)維持站立。平日里修行不佳的小仙被紅霧嗆得咳嗽不止,扶著身旁的東西都站不穩(wěn)。
在云言初懷中的蒼璃瑟瑟發(fā)抖:“將軍,將軍,他們……”
云言初安慰他道:“小殿下莫怕,臣這就帶小殿下離開。”
他場上環(huán)望好幾眼,都沒有找到那個身影,只能作罷,迅速帶蒼璃飛到了寶座旁邊。
烏川霆音見他過來,隱隱松了口氣。她接過蒼璃到自己身邊,剛想開口尋問云言初是否受傷,云言初便急切她問道:“霆音,你可有見到小昭嗎?”
糟了。
他二人幾乎是同時反應(yīng)過來。
可是礙于神官身份,他們必須先保證天君的安全,既然站到了這里,便沒有再選擇的余地。
云昭月早知道他們無暇顧及自己,留在宴席原處的紅霧里坐以待斃。照她看,遮天蔽日的霧氣看起來恐怖如斯,其實(shí)只能嚇唬嚇唬蒼玨罷了。有北疆御魔陣在,被壓制了多年的冥界內(nèi)里虛空,怎么能與享天地靈澤的蒼玨抗衡,搞這么大陣仗虛張聲勢,頂多表達(dá)一下心中積壓已久的不滿。
她正想著,一道嘶啞的聲音緩緩從腳下傳來:“仙司大人,別來無恙。”
云昭月往下看去,一只爬滿蛆蟲的手已經(jīng)抓住了她的褲腳。緊接著一聲聲猝不及防的尖叫從周圍響起,看來許多位年輕仙君遭遇了與她相同的境況。她冷眼瞧著,開口道:“呵,真是……”
話還沒說完,金光劃過,有人一下攥住她的后領(lǐng),直接把她拎到了空中。
“白麟將軍在那邊,快去。”鐘鼎見她愣著不說話,催促道:“快去啊!”
“仙司大人,在下帶您離開。”沈時清這時候也沒忘了行禮。
云昭月看了眼鐘鼎握在手中的長劍,匆匆道了聲謝,與沈時清一同離開了宴席座位。
紅霧滾滾襲來,白龍坐鎮(zhèn)其中,金光翻騰其下,猶如鯉躍。眼見雙方僵持不下,紅霧凝聚成巨人形狀,騎著人面麒麟朝白龍喊道:“蒼玨,上天庭神君濫殺無辜你不罰,百姓生死無門你不管,今日我鬼族便要上天庭血債血償!”
白龍不應(yīng),張嘴噴出熊熊烈焰,巨人沖鋒在前抵擋,滾燙的熱氣噴濺,四周云層也瞬間燃起。
云昭月趕忙抬手遮掩,她慢了沈時清幾步。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剛剛還在下面抓撓的黑手,竟一齊騰空,直奔懸在空中的神仙們!
沈時清沒回頭,只看見站在高處的云言初雙瞳一震,大聲喊道:“小昭!”
他往后一看,云昭月已被捂住了嘴巴,被紅霧侵蝕的衣物盡是污黑!
折扇先于主人飛下,奈何力量太小,來不及攔住拽著云昭月下墜的黑手,反倒也被困在了紅霧之中。
又一聲龍吟,奮勇而起的熱浪仿佛要把人蒸干。沈時清一咬牙扎進(jìn)紅霧中,任由尖嘯的黑手把自己也拖入未知之地。
“沈兄!”
匆忙趕來的鐘鼎沒能抓住他,隱隱聽到了紅霧下凄慘的哀嚎。盡管上天庭與鬼族打得火熱,他仍然渾身發(fā)冷,鐘鼎忍不住想,沈兄被抓去的地方,會是那個以神仙為食的冥界嗎?
此時急速下墜的神君仙君叫的比鬼都難聽,云昭月騰不出手堵住耳朵,凝神向識海里的花凜問道:“鬼族什么打算?”
花凜答道:“現(xiàn)在看來康玄同把沈時清和不少神仙都扔進(jìn)了夢魘,大概是想留給魔族用去煉身軀吧。”
“玉燭燈給我點(diǎn)上。”云昭月用意念對他說道。
“不行。”花凜回答得堅決,“冥界養(yǎng)精蓄銳到現(xiàn)在,實(shí)力不容小覷,你孤身一人前去營救實(shí)在危險。”
“點(diǎn)。”這句話不容抗拒,云昭月的意念極具壓迫力。
花凜被震得心臟狂跳,但依然在她識海里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緊緊握住玉燭燈,勸她道,“你此時莽撞行事,定會加重天君對你身份的懷疑。你想想啊,云昭月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小仙司。她是天縱奇才,可到底在常年長在山里,沒見過世面,哪有膽子闖進(jìn)夢魘去救人啊!”
“沒見過世面,不懂規(guī)矩才敢放肆。云昭月若不莽撞,更會引起他的懷疑。她初入三界,只知秉承正道,應(yīng)最是藐視鬼族這種下三濫之輩,現(xiàn)在當(dāng)然會沖上去。”
云昭月說七分,剩下三年分留在了心里。她最清楚不過,昆侖是纖塵不染的地方,那里的神仙秉承大道無情,固執(zhí)、正直、殘忍,生殺全在一念之間,最重要的是他們一心向著上天庭,絕無二心。現(xiàn)在冥界詆毀神君言行,上天庭遭受到了外界侮辱,她當(dāng)然無法容忍,誓死也要心中正道,為上天庭爭一爭。
除此之外,北疆這塊心頭大患礙于沈時清的存在,蒼玨一直無法插進(jìn)去更合適的人選去監(jiān)視。上天庭的年輕神君仙君大多坐吃山空,這與世隔絕三百年的仙司若是愚忠到底,必能符合蒼玨對新人提拔的大部分標(biāo)準(zhǔn)。
所以這事兒成敗也不要緊,但一定要去做。
她去救這群被卷進(jìn)來的神仙子弟,掛的是上天庭的牌匾,賣的是昆侖的忠心耿耿,任誰也不出毛病。
鬼魅亂影把云昭月的眼睛映得陰鷙無情,臉上側(cè)影猶如蛇蝎盤踞。
花凜猶豫半晌,還是開口道:“現(xiàn)在尚不知夢魘中是何種情況,萬一魔族也出手……”
“那豈不是正好。”云昭月眼中的饑渴再也藏不出,展露出鋒芒的眼神像是一把多年未出鞘的寶刀:“多年不見會一會,看看這群黃口小兒新長了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