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云昭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外面秋風瑟瑟,吹得葉子隱隱哭泣,聽著怪瘆人的。
她腦子里不停閃過一些場景,一會兒是百花殺的尸體,一會兒是神廟里的鮮花,折騰的人睡意全無。幾次三番入夢后,她發覺自己神力的波動有些失控。
不得不承認尋梅比她想的要久,而且卷進來許多人事。
一開始她只想快點成神,可現在上天庭突生變故,她又得換法子吸引蒼玨的注意力,不然她再等個一百年也拿不到神位。
比尋梅重要的事自然有許多,可是與這具身軀相匹配的事兒卻是少之又少。
想到這里她心煩的厲害。師父要救,神位要拿,還得保證北疆不死,這三件事目前看來都尚不明朗。
云昭月心感煩悶,她看身邊的石醋醋熟睡著,不忍心再吵她。于是她索性穿著里衣,隨手披了件外衣,提燈出去透氣了。
她一只腳剛踏過門檻,漆黑無比的影子便從各個方向纏上了她。手里的燈搖一搖,蕩出許多個朦朧不清的月亮。
云昭月左右看看,一時有點分不清路。
“大人是想去花園嗎?”
銀杏般金黃的發絲劃過黑夜,眨眼的功夫,花園游廊橫亙在眼前。
“方才您走錯了。”深邃眉眼透出桀驁,女子靠在欄桿旁盯著云昭月笑。
暖光搖晃過,云昭月提高燈火看去,碧瞳盈盈如水。
云昭月收回燈,淡淡吐出一口氣道:“東赫伊,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燈光把東赫伊身后雙斧的影子拉長,映射在地上猶如巨大的蝶翼。東赫伊懶散地斜靠在欄桿旁,直視云昭月道:“大人,北疆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秋風寒涼,吹得她二人心思各自搖擺不定。
“我們一直都這樣,不是嗎?”云昭月唇邊勾起一抹笑,“越是知道不應該,越是不管不顧地往前走。”
東赫伊轉頭看了她一眼,笑笑道:“世上能牽絆住大人的東西一只手就數的過來,你走起來當然心安理得。不然也不會一去百余年音信全無,背信棄義回到北疆。”
“東赫伊,你說的這是我嗎?”云昭月也轉過頭來與她對視。
“是與不是,你自己最清楚。”東赫伊聲音有些冷,言外之意多了埋怨。
“你這話說的,我像個負心人。”云昭月繼續調侃道。
“云薄山,你說實話。”東赫伊認真詢問她,“你為什么不回來呢?”
云昭月回望著她,一時間如鯁在喉。
“你早就想好了離開是不是?”東赫伊繼續逼問她,“在你心里北疆的生死永遠比其他事重要對不對?”
剩下的質問全部被秋風稍走,飄到了不知名的遠處。
“我不是云薄山,她死了。”云昭月轉過頭,不再看她。
東赫伊真是被氣笑了,她攥著拳頭問道:“一百多年不見,你站在這兒跟我說我要找的人死了?”
“云薄山,你在逃什么,你在怕什么!”
所有質問轉化成憤怒,重重地砸在云昭月眼前。
“東赫伊,你回去吧,我……”云昭月想了想措辭,還是如實道,“我不能跟你回去。”
她提燈轉身,往客房走去。
云昭月的背影融入夜色,東赫伊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她朝路的盡頭喊道:“你今日不走,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將軍,息怒吧。”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東赫伊的肩膀。
“滾開。”東赫伊撇開他道。
“大人還是最信任您的,至少她承認自己沒忘記前的事。”黑影在一旁勸慰道,“您看,這些結界也是清除魔氣,用來護您周全離開的。”
東赫伊拂去身上點點星塵,厲聲道:“右相,照你所言,對北疆下手吧。”
“您同意了?”黑影出乎意料地驚喜。
東赫伊正聲說到:“她選錯了路,我要帶她走回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