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無夏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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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夏谷常年積雪在地,導(dǎo)致地面早已冰凍十尺有余,而每每有人前來時,必然會有腳踏清脆的雪碎之聲響起。
白澤懶坐在冰椅上,一只手支在冰桌,背向著結(jié)界入口處,聽聞雪碎聲響起也不曾回頭,指尖磨挲著黑棋,依然專心下著圍棋。
倒是趴著白澤膝上的朏朏感知有人到來,抬頭動了動。
白澤伸手撫了撫朏朏,示意他勿躁。
“白澤上仙興致依舊好呀。”于兒神見白澤對他的到來沒有絲毫反應(yīng),也沒有不爽,似是習(xí)慣了,他走到白澤身后,湊前去看,繼續(xù)言道:“這是在下棋?”
“我早已不是上仙了,你不必如此稱呼我。”
白澤兩只長角立在頭上,身后的白發(fā)隨著于兒神方才的湊近,有幾縷被風(fēng)帶到身前,弄得他臉側(cè)癢癢的,他用捻著棋子的指點開于兒神的臉頰,語氣有些清冷的言道:“于兒上神,你不去看著淵府和人間,成日來這做甚?”
“來陪你解悶啊。”于兒神站直身子,語氣吊兒郎當(dāng)?shù)模稽c也沒有作為上神的矜貴,緊接著言道:“況且淵府和人間有武羅看著,我有何操心的。”
聞言,白澤自動忽略于兒神方才的話,眉頭微微上挑,語氣有些看戲的問道:“武羅可知你把她當(dāng)工具使?”
于兒神被白澤推開也不惱,抬腳便往白澤身旁走去,坐在右側(cè)的椅子上。
他垂眸瞥見白澤膝上那團白絨絨的玩意,而后瞇著眼,邊俯身將其拎到地上,邊無所謂的回道:“應(yīng)該是知的,不然她也不會總傳音命我回去,不過她奈何不了我。”
白澤見他將朏朏拎走,也沒有阻止,反而繼續(xù)下棋,只是有些不解的言道:“朏朏是你當(dāng)初要贈予我的,怎的每次一來,你便要趕他?”
“我贈它給你是給你解悶的,不是讓他黏你的。”于兒神語氣隨意的回答白澤的話,好似方才他的所作所為便是正確的。
白澤沒有看見朏朏因為被于兒神拎開而委屈巴巴的眼神,反倒使于兒神有機會瞇著眼,眸光里還帶了些威脅的看著他,從而使得他不敢怒不敢聲。
聽見于兒神這句無厘頭的話,白澤竟覺得有點好笑,但面上也沒露出笑容,只是眉眼間稍有些彎彎。
于兒神手里把玩著白棋,瞥見他心情好了些,便稀疏平常的言道:“明日便是立冬了。”
白澤將要落棋的手因這句話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xù)把黑棋放入棋盤,語氣淡淡的答了句:“我知。”
而后,白澤抬眸,那雙黑琉璃般的眸眼毫無波瀾地看著于兒神,言道:“其實你不必同我受此罪罰的。”
雖然于兒神常來無夏谷尋他,但每年立冬起的整整七天里,他必定如時前來。
因為此地冰雪終年不化,四季皆為寒冬,每當(dāng)立冬一至,便異寒難耐,十分滲心刺骨,根本無法緩解,且整整七日后方歸正常。
這折磨人的方式,便是他這位被貶為謫仙所受的刑罰。
但于兒神卻總是要來與他一同受著折磨。
于兒神避開白澤的眼神,語氣有些愧疚的答道:“你之過,因我起,該的。”
“沒什么該不該,山海異獸錄本就是我自愿撰寫,你又不曾拿刀逼迫我寫。”白澤知道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道刺,所以于兒神如今的種種行為在他眼里也像是贖罪一般。
他垂眸繼續(xù)道:“況且就算無此事,那些人也早已有方法除我之位,你拜托我所做之事,連推波助瀾都算不上。”
于兒神知道白澤是在開解他,但他垂眸盯著棋盤,心中確實對白澤含有歉意。
白澤見于兒神沉默不語,便扯開話題,語氣柔和的問道:“上神大人,這人間可還遂你所愿?”
“還行吧。”
于兒神在棋盤上閑敲棋子,而后語氣有些失落的言道:“可惜你還未曾見過,如今的世間當(dāng)何如。”
聞言,白澤倒不甚在意,言道:“總有機會見的,但在此之前,你可要守好人間與山海雋林的異獸們了。”
“那是必然。”
于兒神眼尖見棋盤有漏洞,便將手中的白棋早于白澤一步,落在棋盤上,而后對白澤粲然一笑,道:“我贏了。”
白澤對于兒神的無賴行為習(xí)以為常,點頭附和他道:“嗯,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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